太德的目光在傅青燕跟罗兰屏的身上不时来回打量,相较之下,一骄纵一温柔,她希望皇上也会注意到此点。
罗兰屏此时是如坐针毡,大家的目光不时的在她身上来来去去,而博青燕又是一张气焰难消的怒颜,她感到好不安、好不安啊!
而郎都的目光则从没停驻在博青燕的身上,他对她的印象太差了,跋扈、刁蛮、自以为是,就连皇阿玛刚刚为两人介绍时,他也正眼都没瞧她一下。
而这其实也是傅青燕最感到生气的地方,好歹她也是客人,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除此之外,还不时的为罗兰屏夹菜,轻声细语的叮咛她要多吃一点,这算什么?
崇庆也看出这三个年轻人不对劲的地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皇后曾言及郎都可能对罗兰屏怀有情愫一事……
他沉眼瞥向傅青燕,不过,就外貌而言,他还是觉得郎都跟她比较登对,毕竟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若颜面有碍,还得以面纱半遮面,那岂不是让皇室族人没了面子?
思走至此,他朝郎都点点头,“酒足饭饱了,你要不要陪青燕四处走走?两人多谈谈,培养培养感情。”
“皇阿玛,不必了,我在这儿坐陪即可。”他恭敬的回答。
“皇上,七阿哥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更没将皇上你放在眼里呢。”傅青燕一见他拒绝,气不过的怒道。
郎都俊脸一沉,“何出挑衅之言?”
“是啊,青燕,皇上、皇后都在这儿,不许你胡说八道!”傅贤老脸一白,他可千交代万交代,要她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她怎么还……
她一脸寒霜,“我没胡说,七阿哥说他根本不会听皇上的话娶我。”
“傅姑娘,我是要请求皇阿玛取消公告天下的颁令,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根本不可能娶你为妻。”郎都亦动怒沉喝,他原本还想私下跟皇阿玛谈论此事,可她竟然刻意挑衅他们父子感情,那他也不必对她客气!
“七阿哥……”坐在一旁的罗兰屏怔愕的看着他,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
太德却是一脸笑意,对儿子不拖泥带水的言词甚为欣赏。
不过,崇庆却不怎么高兴,皇儿这一席话可让傅贤父女难堪透了,而他们终究是今晚的客人。
“皇上,这……”傅贤一张老脸实在有点挂不住。
崇庆朝他点点头,不悦的看着郎都,“皇儿,你这话说得未免过于斩钉截铁了!”
“皇阿玛,儿臣心中尚未有意中人,实不愿仓皇娶妻。”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皇阿玛要青燕来宫中,就是要你们小俩口多聊聊。”
“我们已经聊过了,而气氛不好。”郎都回得干脆。
“那还不是这个丑八怪害的!”气不过的傅青燕也干脆将帐直接算到一直静默不言的罗兰屏身上。
郎都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冷光,“你在胡说什么?分明是你那高声谩骂令人受不了!”
“才不是这样的!这罗兰屏私下造谣要你娶她,结果被星上惩罚指给了一个跛脚的平民阿哥,她本来就该被骂,我也只是帮你出一口气啊,你凭什么对我冷言冷语?还说不喜欢我。”傅青燕不管三七二十一,连珠炮的说出自己的委屈。
“青燕,你这其中的话有些错误,朕将她指给史建仁可不是惩罚,而是希望他们两人在颜面及足下互有缺陷下,能多一份惺惺相惜之情。”崇庆摇摇头,突地将目光移向罗兰屏,“你该不会同青燕一样,认为朕是在惩罚你?”
“兰屏不敢,也不曾如此想过,只是……”她咬白了下唇,想到郎都如此清楚的表达自我的想法,她也鼓起勇气,直视着崇庆道:“兰屏其实也有所求,就赐婚一事,想请皇上收回成命。”
他浓眉一皱,“你说什么?”
被这么一问,她一脸无措也感惶恐,不过,在看到太德及郎都凝睇过来的鼓舞目光后,她再次鼓起勇气道:“皇上明鉴,七阿哥尚且可以跟傅姑娘在婚前一见,而兰屏却与史公子素昧平生,两人相见便是洞房花烛夜,这……”
“出古至今,大家闺秀多是如此。”崇庆驳斥得理所当然。
“但皇上,今儿个你可是特地为皇儿邀来傅青燕,这相比之下,显得皇上有些厚此薄彼,重视自己儿子的感受,却忽略了那待嫁女儿心的惶恐与不安了二大德适时的为罗兰屏说话,引来她感激的一瞥。
崇庆抚须,陷入思绪,皇后此番说词并不过份……
郎都则定视着罗兰屏清澈的美眸,她看来是松了一口气,有皇额娘帮忙,她的婚事的确有转圈余地了。
而傅青燕的目光凝曦在郎都身上,难道他对罗兰屏真有感情吗?要不他这会儿看着她的目光为何充满温柔?
“臣启皇上,今儿个邀宴的主因该是为小女及七阿哥的婚事拉线,这罗姑娘一事,皇上的圣旨已出,应无出尔反尔之理。”傅贤也看到郎都眸中可见的柔情,心中暗呼不妙,甚至担心那谣传也许并非空穴来风。
既有此种顾虑,还是早点将他们两人的婚事定了才是上上之策!
“傅王爷此言差矣,其实哀家要兰屏同桌,也是要同皇上聊聊她的婚事是否有转图余地。”太德轻轻的拍拍罗兰屏的手,神情上尽是喜爱之情。
罗兰屏这会儿才明白太德邀她出席的用心,“谢谢你,皇后。”
她笑笑的摇摇头,“你谢得太早了,皇上可还没点头呢。”
她咬白了下唇,看着陷入沉思,不言不语的崇庆。
半晌,崇庆才开口道:“这么吧,先说皇儿与青燕的婚事,朕觉得皇儿倒不必急着拒绝,这几日多跟青燕相处相处,若真觉得不适合,那朕也不好勉强。”
“谢谢皇阿玛!”郎都恍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神情愉悦。
“这……皇上……”傅贤的脸可苦了一半。
“贤卿不必多言,朕就这么决定了。”
“皇上,这不对嘛,你虽然还没有颁布对旨,但你曾亲自对我阿玛说要让我成为太子妃,君子一诺千金,更何况你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啊!”傅青燕不甘愿,站起身指着崇庆就批评起来。
“青燕,你太无礼了!”傅贤连忙将她拉回座位。
不过,她却怒不可遏的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愤而离座,“我要回去了!”
“青燕!”傅贤老脸苍白,急忙向崇庆致歉,“家教失败,请皇上不要介意。”
“不会,她只是心直口快,朕可欣赏极了。”
“真的?”傅贤老脸又现光彩。
崇庆点点头,“你先带她回府吧,明天我会要郎都前往府中邀青燕出游,两人走一走,看能不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谢皇上,谢皇上!”傅贤开心得连连作揖,再喜孜孜的跟太德及郎都道别后,步伐轻盈的离开。
“皇阿玛,我是不可能主动至傅府邀傅姑娘出游的。”郎都直视着崇庆。
“朕已因皇儿被批评为非君子,难道皇儿还要朕再被批评第二次?”崇庆的神情沉了下来。
“可……”
“皇儿就照做吧,皇上已退让一步了,不是吗?”太德出言劝阻。
“皇额娘,我……”
“我记得皇儿不是告诉我,明儿个要到景罗王府一趟,这兰屏陪在哀家身边也有几日了,想必对家人念得紧,明儿个就一起接她回去,明白吗?”
太德略向儿子使了一下眼色,郎都顿时明白皇额娘帮自己找到一个可以不去邀傅青燕的理由了。
闻言,罗兰屏喜出望外,“谢谢皇后,谢谢。”她欣喜的朝她一笑。
崇庆看看在座笑盈盈的三人,最后将目光定在太德身上,“我知道你喜欢兰屏,但我已将她指给建仁了,圣旨己出,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是改变不了,不过,皇上可曾想过建仁在得知你指给他的新娘是个面有胎记的女子后,是否会欣然接受?”
“这……”他被问得语塞。
“臣妾请皇上还是将他们的婚期稍做延期,看看史夫人那里是否有何讯息传来,不然,万一婚礼在即,建仁却不愿至景罗王府中迎娶,到时让众文武大臣看笑话不打紧,建仁抗旨拒婚,皇上可得将他赐死,这对只有一名爱子的史夫人来说,不是太残酷了吗?”
崇庆频频摇头,啼笑皆非的道:“看来皇后早已想好怎么跟朕讨价还价了。”
她露齿一笑,“臣妾不敢,只是希望不要造成遗憾,赐婚毕竟是一件喜事,若成了憾事,皇上也会难过吧。”
“好吧!朕明白了,朕会再差人前去了解史府那里的状况,这婚期就暂缓一个月,皇后这下可开心了吧。”
“开心的不止是臣妾,瞧瞧皇儿跟兰屏吧。”
见皇上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罗兰屏难掩满脸的笑意,赶忙屈膝谢恩。
郎都的心情也很好,虽然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心为何会在瞬间清朗无云,但看到罗兰屏如此开心,他真的很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