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着才去抢护照啊?她也是没办法了。
躲在暗地里的敌人势力太强大,几个伪造护照的管道都被监控了,她现在就算想伪造护照也没办法。
由美国进入墨西哥虽然用不上护照,但从墨西哥离开却可能用得上啊!难得看到两个合适的人,她只好先借来用用,这也是没办法。
唉!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不到第一次接工作就接到这么棘手的,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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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皓天和龙依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出了小酒吧。
他们本来是打算在那里暂歇片刻,吃些东西再来计划接下去的行程。
不料却听见身旁几个人喃喃抱怨最近警察好烦人,逮着陌生人就东问西问的,连酒吧老板都加进去吐苦水,因为警察来得过于频繁,害得他生意也落了好几成。
龙依他们是不知道墨西哥的警察怎么突然变勤劳了,可他们心虚啊!正在逃亡的路上,可禁不起任何盘查,那还不快走?
所以两人也等不及餐点送上来,四只眼睛互瞄了瞄,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幸亏他们走得快,要再晚三分钟,他们就会碰上另一波进来盘查的警察了。然后他们会发现,对方找的正是他们俩。
龙依不想跟警察杠上,尤其手中两本护照还是真实无伪、刚刚换新的。
她不愿难得到手的好货用一次就得丢掉,所以决定不再轻易暴露行踪。
那么一来,就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他们露面了,比如:繁华的大城市。
幸好墨西哥多山林,要暂时躲藏也不是难事,因此她拖着杜皓天计划避到山区
偏偏杜皓天死活不肯。「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进入山区是很危险的,妳知不知道?」他虽然打小醉心于研究,但好歹当过几年童子军,有关野外求生的课程也上过几堂,深明误入山林的危险性。
「你想准备什么?」她反问。现在到处都是要捉他们的人,难道他还要选好登山服,装一大袋食物再上山?
「指南针、紧急备用药品、粮食、睡袋、保暖衣物……」他拉拉杂杂念了一大串。
她听得耳朵差点生茧。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就是不明世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正张好网准备捉你?别说去买那些登山物品了,只要你稍稍将头往外一探,保证立刻被套得结结实实,直接扔进笼子里,送到那个千方百计要逮住你的人手中。」
「这……」她说得或许有些道理,但是……「我们两手空空进山林,怎么辨识方向?怎么保暖?在哪里休息?肚子饿了又该怎么办?」
「日月星辰可以指引方向,枯枝树叶足以保暖,大地为床、天空为被,哪里不能休息?山林里随地可拾的野菜、野果,难道还会饿死人?」
「原来妳学过专业的野外求生知识。」这样他就放心了。
野外求生?龙依在心底冷哼一声,她哪里晕遇那玩意见了?不过求生之遭。她可是打呱呱落地之时就开始努力学习了。
天生天养的孤儿,不懂得求生,早就化成枯骨一堆了,还会活生生站在这里吗?
既然她三岁时就可以从野狗嘴里抢下一块肉骨头,维持三天不饿死,如今也不会死在这座小小的山林中。
对于生命她是比任何人都执着的,否则哪会去钻研这劳什子的逃亡之道?
「反正你跟着我走就对了。」她领头迈向茫茫未知的未来。
眼见着繁华尽去,渐渐地,草地取代了柏油路、树木取代房舍、虫鸣鸟语取代人声喧哗。过去杜皓天所熟悉的一切都一一远离他了。
开展在前头的是不可知的道路。
他心头有几分慌,却有更多的无奈和愤怒。
究竟是谁逼他们至此?
他得罪了谁?或者他父母犯了什么过错?自古艰难为一死,偏偏他现在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这才知道天下间,竟有比死亡更痛苦的境界存在。
龙依本来是拖着他的手往前走,可慢慢地,却发现他指间越来越用力,肌肤由温热而逐次冰凉。
她知道,一连串的事故正在改变这单纯青年的心。
他或许曾相信这世上还有至善和纯美,但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变得跟她一样,除了自己,再不相信其他的东西。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认定世间唯有自己是可信的,其余皆是虚幻。
不论是亲情、爱情、抑或友情,都会在某种契机下变质。
沧海都能变桑田了,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他能认清现实,有所改变也是好的。起码日后他不会再轻易受人欺骗,他会处处防着别人,就像她一样,谁都不信……
「别担心,麻烦事总会过去的。大家都说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那就代表总有一、二分是如意的。你别想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安慰起他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去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只会上当受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她应该这样教训他的,让他认清现实,以后他就不会成天在她耳边碎碎念,不要伤害无辜人,要守法、要遵守社会规则……真是见鬼了,她讨厌死他那些无聊又无用的废话了。
她可爱的安慰之词,平抚了他焦躁的心情,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妳说什么啊?」
「你别理我,就当作我刚才在放屁好了。」她懊恼地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口是心非了起来,好烦、好烦。
难不成活到十八岁,什么天大的苦头都吃过了,她对于人性竟还未死心?还想相信些什么?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第三章
墨西哥的山林十分浓密,有时候就算日正当中,顶上高大的树木也会完全遮挡住烈阳,半丝金芒都不泄漏。
幸好这里的空气还不算太潮湿,没有遍地孳生的蚊蚁蛇虫,所以在里头行走的感觉还不算太差。
起码龙依算得上是适应良好啦,至于杜皓天嘛……
很不幸的,他进丛林第一天就着凉了,先是微微地发烧。紧接着开始上吐下泻,不过三天,已憔悴得像朵快要凋谢的残花。
用花来比喻一个男人好像有点缺德。可在龙依眼里,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确实也跟温室里的花朵差不了多少。
「奇怪,我们明明吃的一样、喝的一样,连睡觉我都把比较干燥、温暖的地方让给他睡,怎么他还是说病就病呢?」她边喃喃碎念着,边四下搜寻可以解热治病的草药给他服用。
杜皓天病得昏昏沉沉的,但她的碎碎念可没少听一个字。
男人做到他这种地步,真是把脸皮全丢尽了。
可他就是跟这片山林不合啊!他有什么办法?
想想他十几岁当童子军的时候,不论结绳、搭帐篷、生火,哪一样不是领先群伦,那时叫他孩子王也不为过。
偏偏,他一进这座山林就吃瘪。
可恶!他粗喘着气,所有男性自尊都在她面前丢光了,以后她一定会更看不起他。
想到她圆眸里透出轻蔑的光芒在他身上打转,他的心口就发热。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她面前丢脸?他……他其实好想变成一堵坚实的墙,让她可以依靠,能够撒娇。
他想保护她,抹去她眼底不时出现的那淡如荒漠、了无生趣的景象。
那个处处逞强、外表骄傲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强的只有表面,其实她的心正一点一滴地死去。
而那死去的心田,唯有「爱」可以浇灌它,让它重新恢复生机。
可笑她明明有十二位结拜兄弟姊妹,大伙儿合在一起却只想着如何生存,没人注意到十八岁的龙依正是需要人关心的年纪。
看来也只有他是真正瞧清她的心了,所以他绝不能倒下,他死了,谁去治疗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呼呼呼,他粗喘着气,一手撑着地面,勉强自己站起来。
要活就要动,一直瘫在地上,那不叫养病,叫等死。
可是他的体内空虚,一点力气也没有,两条腿软麻得像浸在醋酸里,几度使劲,又都狼狈地跌倒。
「唔!」第三次失败,他的脑袋狠狠撞上地面的石头。
「你干什么?」看见他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龙依急忙丢下刚采来的草药,咆过来扶起他。「你身体这么虚弱,再随便乱来,万一丢了命,可别赖我没尽到保护客户的责任。」
这人真是开口没好话。不过杜皓天却能感受到她隐藏在其中深切的关心。
「这儿偏僻寂静、杳无人烟,我就算死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一定会被发现,妳担心个什么劲?」
「我怕你爸妈到台湾后,发现我没将你送到你外公家,会找我算帐。」
提到父母,他脸色一黯。「龙依,还是没有我父母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