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进客厅再谈吧!远儿,你爸爸还等着见你和水蓝母女呢!大家都进去吧!”
雷夫人牵着水柔,连同雷永夫妇先行进入了客厅,雷远握着水蓝的手,在进去前的一瞬安抚她说:
“水蓝,别怕我爸爸,他虽然有张极严肃的脸孔,却也有颗最柔软的心肠,相处久了你就会明了,他其实是个好父亲!”
人还迷茫的沉浸于他的话语中,脚步已随他踏上客厅米白色地毯,见到了雷宅的当家主人——雷霆匀了!
他的人乍看之下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像个随时会雷霆大怒、极具权威性的老人,他光坐在那儿,水蓝就已感觉到他慑人的力量有多凶烈狂猛了!他和雷夫人的年纪都约略六十岁上下,但与妻子相比,他便略嫌苍老了,可能跟他易怒的个性有关。满头花白的头发,额头布满以岁月雕刻出来的皱纹,浓眉是紧而密的纠结着。眸光锐利,面孔方正,庄严肃穆,不苟言笑,水蓝总算见识到令雷远又敬又畏的父亲了。
“伯父!”她恭恭敬敬的叫了声。
“嗯,”雷霆匀瞅眼她,拿起桌上的烟斗,自顾自的吞吐着。“坐!”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语气中命令的习惯显露无遗。
水蓝在他锋寒的注视下坐进了沙发,局促不安。
“爷爷!”静坐雷夫人旁的水柔忽然起身走至他面前,轻柔的说:“您年纪大了,抽烟对身体不好,您可以不要抽吗?”
“哦?”雷霆匀颇意外。这个家,从来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还不准他抽烟的,这小孙女,有胆量!“水柔,你不怕爷爷吗?”
“怎么会呢?”水柔好可爱的摇着头,发辫摆动着。“爷爷和爸爸及雷伯伯一样,都有一双最温柔的眼睛!水柔好喜欢爷爷,怎么会怕爷爷呢?”
是吗?他怎不知道自己有一双最温柔的眼睛?以前不是有人说过他眸光尖锐来着!
“水柔,你才认识爷爷,就立刻喜欢爷爷了?”多奇怪,他竟开始欣赏她了,不可思议!
“嗯,妈妈教我要用爱来关怀别人,您是水柔的爷爷,水柔当然喜欢您咯!”水柔爬上他膝盖,揽住他肩膀,亲吻了下他脸颊,以示证明。“爷爷,您喜不喜欢水柔呢?”
“你是爷爷的孙女,爷爷当然喜欢你了!”水柔是个让人无法不疼爱的小女孩,他拥着孙女,香了香她额头。
水柔咯咯地笑得好不开心,一旁的人看了,都会心的露出微笑。
“爷爷,您的烟好呛,您快把它熄掉嘛!”水柔皱皱鼻子,小手挥舞着空中烟雾,忙碌的驱散它。
“好!好!爷爷把烟熄掉,不让你鼻子呛呛了,行不行?”他乐的难得展露笑容,僵硬的面孔也因这笑而放松许多,显得柔和亲切、平易近人了。
“你哦,平常怎么劝你戒烟,你就是不肯,如今有水柔可好了,你不戒都不行!”雷夫人满意的笑着。
门外跑进两个年约三岁的小孩子,口里高喊着“爸爸,妈妈”,直奔至雷永夫妇跟前,抱住了他们。
“水蓝,他们是我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姐姐雷辰,弟弟雷刚,”伊凡友善的向水蓝解释,吩咐着孩子。“你们俩,过去叫声阿姨,要有礼貌哦!”
两个孩子听话的来到水柔面前,异口同声的叫唤了她声“阿姨”。水蓝摸摸他俩脸颊,很温存的端详着他们姐弟。
“辰辰,刚刚,”雷远拉过他们的手,指着父亲怀抱的水柔。“叔叔也要介绍我的女儿给你们认识,以后就叫她水柔姐姐,懂不懂?”
“嗯。”他俩点头,凑到了雷霆匀身边。
雷永站起身,请示的对父母说:
“爸,妈,我和伊凡带他们三个孩子去花园玩好了,免得吵了你们谈话!”
“也好,你带他们出去吧!”雷霆匀应允的。他们走了之后,客厅立即沉寂了下来,雷远凝望水蓝一眼,给她精神鼓励。
“事到如今,我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水柔一走,他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严肃。
“爸爸,我要娶水蓝,请您成全!”雷远专诚的眸子跳跃笃定的光芒,一望即知他力争到底的决心,不变的信念。
“我以为你不会提出了!”他淡淡的表示,不回答准许与否。
“爸爸,那您是答应了?”雷远充满希望,激昂的冀盼问。
“这还用说吗?”雷夫人插口说,愉悦的笑儿子傻。“你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怎能不举行结婚典礼,给她们母女俩一个名份呢!何况你奶奶要晓得这好消息,不用你爸爸同意,也会赶忙将你们逼上礼堂的!对,我得赶快打电话通知你奶奶,她要听到这喜讯,肯定笑得嘴都合不拢,明儿个就千里迢迢从美国赶回来了!”她抓起话筒,雷远连忙按住母亲的手,阻止她拨号。
“妈,您先别急好吗?等我们确定日期行完婚礼,再亲自带妻女赴美国给奶奶一个意外惊喜岂不更好?也可省下奶奶长途飞行的劳苦,您说是不是?”雷远从母亲手中取走听筒,放回话机上。
雷夫人兴高采烈的瞪眼儿子,用手点了下他眉心。
“你喔!不怪从小你奶奶那么宠你,还真是懂得体谅老人家辛苦,设想周到呃!”
“那是因为妈您太兴奋了,一时没顾虑到这层,我才有机会表现我的孝心,让妈您称赞啊!”
“哟!看你,出去住了一阵子,嘴巴还是那么甜,就会灌你妈迷汤,哄我开心!”雷夫人笑骂在口,欢跃在心,不认真的拍打下儿子手背,转向水蓝说:“水蓝,将来你可得当心这孩子的糖葫芦嘴啊!外甜内酸,许多话多半不是出自衷心的!”
“妈,您现在说的轻松,回去我可惨了,一顿皮肉之苦准逃不过,您总不乐见儿子下次鼻青脸肿的回来看您吧?”雷远苦哈哈的瘪了唇角,委屈至极。
雷夫人这次重打了下他手背,毫不轻饶。
“你少胡扯了!水蓝看来娴雅温柔,她才不会这样!”
“妈——”雷远很无奈的拍下脑袋,拖长了尾音。“外表是会骗人的,我也想不透,您怎会说她温柔?”他百思不解,终于猛地开窍。“哦!您一定是没见到她那副凶样子,她凶起来啊——”
“雷远!”水蓝面红耳赤,轻轻的制止了他。
“哦——”他了悟了。“妈,听到没?她怕在婆婆面前制造不良印象,以后日子会不好过!”
“行了,远儿,玩笑话就到此为止,我们该谈谈正经事了!”
雷霆匀开言下令,果然立见效果,雷远不再嬉闹。但他投给水蓝的眼神,却清清楚楚说了一句宽宏大量的话:放过你了!
“水蓝,从远儿那儿,我们都了解你家里没人能帮你作主,亲戚也没人给你支持,我想,如果你不反对,就由我决定吧!婚礼的一切事宜由我们雷家包办,婚期自然是越快越好,这样你们母女才能早些得到更好的照料。我提的这些,你都同意吗?有任何意见,你也尽管说。“雷霆匀的目光定定的望着她,使她发现,在那锐利的眼神中,也藏着某种关爱的特质,他的确像雷远所说,有颗最柔软的心,以及如水柔所言,一双最温柔的眼睛。
“伯父,可能是您会错意了,我今天来,主要是问候您两位老人家,让水柔见见她的爷爷奶奶,此外,并无其他目的!”水蓝明确表态。
雷夫人惊异的望住儿子,雷远也怔愕了。
“这……怎会呢?水蓝!我明了远儿当年得罪你,让你负气离开,是他不对!但他已经承认错误,有心做些弥补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宽恕他呢?”雷夫人心急的问。
这就是雷远向父母编造她们母女为何会出现的谎言?她明白了。
“伯母,我若是不肯原谅雷远,今天就不会和他一道走进雷宅了。”水蓝沉定地说:“我迟疑,是因为我尊重婚姻赋予的意义,当我许诺婚嫁时,能全心全意奉献自己的心灵和感情,不只是依靠个形式拴住彼此的人,仰赖法律的约束力。”
“你是说,你并不爱远儿?”雷夫人急问。
“或者,是我想多再考验他些时候吧!”水蓝思忖了后说,敏感的觉察到雷远投来深深切切满载挚情的视线。“试试他的耐性!”
“我相信我雷霆匀的儿子是经得起考验的!无论花多少时间!”他炯亮的眸子里闪动着自信的光芒,一种对爱子宠信的骄傲自负。“水蓝,别怀疑我的话,有朝一日,你终会成为我的儿媳妇,我等着你叫我们一声‘爸,妈”!这称谓绝对不会太远了!”说完,他就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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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蓝随着雷远走出大厅,伫立台阶,心犹迷迷茫茫似天际流动的浮云,飘东荡西没个着落。雷远拥着她肩,并站着后靠门前石柱,带笑的凝望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