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请问我们有什么地方服务不周,惹得你不高兴了?”
“喔,其实也没什么,她不过是在赶我走罢了。”
“不是的,主任。”瞪了他一眼,她连忙解释:“我是提醒他,已经到了我们打烊的时间,希望他能合作结帐离开。”
“是呀!只不过口气跟态度都相当的冷淡恶劣,只差没开口叫我滚了。”下意识的,他把报复行动全施展到不相干的依涵身上了,藉着七分醉意。
“你别相信他,主任,他所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她着急的。没有人会明白这份工作对她有多重要,她一定,一定……不能失去的。
“陆小姐,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得罪客人,因为那不仅损失了一笔生意,传出去也会影响餐厅的声誉,久而久之,就没有人会再上门了;所以,以你今天的表现,我们恐怕不能再任用你了,你明天到会计部去领这个月的薪水吧,我会交代他们算给你的。”
“可是……”依涵的心沉入了谷底,而主任的脸上又是一副大事已决的模样;既然如此,她索性霍了出去,气愤的嚷着:“先生,你不是想喝酒吗?很好,我就先请你喝这个吧!”
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往那个罪魁祸首周世伦迎面泼了过去,也算是报了仇了。
一大早,当第一道晨曦照进房间时,床上的云儿就已经醒了。
伸个懒腰,她用手枕着头,在窗外啁啾的鸟鸣声中,脑海里很自然的就浮现莫风父母微笑的脸庞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对两位老人家,她也有了初步的认识了,这才发现,不仅在外型上,就连性格方面,夫妻俩也是极为相似的。
莫先生幽默风趣、乐观开朗,喜欢说些笑话带动全家人欢乐气氛;莫夫人则恬淡怡然,笑口常开,让人不知不觉就乐于与她亲近,感受她散播的温情。
无怪乎结婚三十几年了,两夫妻的感情仍恩爱如昔,云儿有时甚至还能看见莫先生拥着妻子,在耳边说悄悄话呢。他们果然——就像莫风说的一样,是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
她翻了个身,目光随意一转,就落到了邻床的他——莫风身上去了。
想起两人第一次迫于现实必须同住这间房间时的情形,云儿就觉得好笑。
那一夜,由于强烈的陌生感与心中极度的不安,她始终不敢合上眼安心睡觉。结果第二天清晨起床才发现,莫风竟与她一般眼泛红丝,双方都有了黑眼圈。
一问之下才明白,他所持的理由竟然是:
“饶了我吧,若不保持清醒,怎么知道你半夜会不会偷爬上我的床占我的便宜。我当然要懂得保护自己喽,否则我签的那本结婚证书岂不等于卖身契?”
呕得她一肚子郁气的,当场说不出话:不过这样也好,确保了以后有觉可睡了;既然彼此都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摆脱对方。
看着他的睡容,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竟泛起浓浓的欣赏之意了。
在这之前,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睡觉的样子可以这么好看。他的额前,散落了一绺柔亮的黑发;双眼紧闭着,黑眼中那抹闪动着自信与魅力的光采也同时被掩盖住了;只有鼻子依然高挺,嘴唇看来饱满而……性感。
是所有的男人睡觉都这么好看,或是只有俊帅的男人睡觉才好看呢?她好奇的猜测着。一会,当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时,不禁害羞的红了脸。
唉——瞧她在做什么,竟这样紧盯着他不放?难道才当了几天“假夫妻”,神智就开始不正常了?分不清戏与真实?
她坐起来,双脚才跨下地预备起身时,正巧看见莫风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下,同时,一抹笑容溜出了唇畔。
“哇!你终于看够了,我还以为不装个十几二十分钟,你不会罢休呢。”他睁开一双带笑的眼,长长的透出了口气。
“你……早醒了?!”她吃惊的指着他,惊讶万分。
“是,喔……不是,严格说起来,是被你的视线射醒的。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一个睡眠很浅的人,不太习惯一大清早就被一个目光奇特的女人打扰,我怕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明明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偏偏他说起来就像真有这一回事般的一本正经,叫人气结。
“既然这么喜欢装睡,你就干脆装到底呀,还起来做什么?”她发出怨言,怪他不给自己退路的机会,被逮个正着。
“你不晓得,明明醒了却还要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有多辛苦,下次你自己试试看就了解了。”
“活该!谁叫你要耍我!”拿起枕头往他一扔,她进浴室梳洗了,不理会背后的他传来一阵阵的闷笑声。
“爸、妈,早。”在餐桌上摆着碗筷的云儿,与正走下楼梯的莫天夫妇点头问好着。
“早。”莫夫人挂上了满脸笑容。这媳妇真是让她愈看愈满意,打从心底的疼爱着。“怎么不多睡一会?昨晚聊到那么晚才回房,睡饱了吗?”
“够。倒是爸妈,你们也起得这么早,要不要吃饱饭后再去睡个回笼觉?”
“不用了,老人家哪需要那么多睡眠。”莫夫人与丈夫走到餐桌旁,拉了张椅子坐下。“妈宁愿多些时间和你聊聊,难得我们这么谈得来。”
“你们要谈什么无所谓,”莫天猛扒着饭,又挟了一筷子的菜进碗里,口齿不清的含糊说:“只要别怪我三两下就把饭菜给吃光就行了。”
“好呀,我说你怎会这么安静,原来是不等我们,一个人偷偷吃起来了。”她转过头,才发现丈夫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很快地又动手添了第二碗稀饭。
“唉——等等,如果你真要怪我,那你是搞错人了,应该怪云儿才是。”他边说话,喝粥的速度可一点也没减慢,不怕热稀饭会一不小心烫了嘴。
云儿与婆婆面面相觑,她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爸,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怪我?”
“是呀,为什么要怪她?”莫夫人也同样不解。
“怎么?你们没闻到吗?我可是一下楼梯就被这清粥小菜的香味给吸引了过来,当然忍不住就立刻饥肠辘辘的开动喽。”
“你喔,话也不讲清楚,害我差点以为你要露出恶公公的原形了,欺负我这位好媳妇。”莫夫人又笑又骂白了眼他。
“别开玩笑了,要变成恶公公也得有你这老婆大人的调教啊,否则以我敦厚善良的品行,哪里办得到呀。”他用夸张的语调说,为自己叫屈。
“好啊,竟然拐着弯子骂起我来了。”莫夫人的笑意更深了,使她极力板起的脸孔也不成功。“为了罚你,这顿就不准你再吃了,把碗筷交出来。”
“哇!,原谅我吧,别剥夺我这人生唯一的乐趣。”他背过身,把碗筷远远的抱开不让妻子拿到,一张嘴叫苦连天的。
“笑话,哪有人把‘吃’当作人生唯一乐趣的?!快拿来,不然你连晚饭也没得吃了。”
从楼上走下来的莫风,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父亲死命的护着碗筷,而母亲则费力的扯他衣服要去抢,云儿在一旁安静的微笑。
“哗!爸,妈,怎么回事?一早就这么热闹?”把公事包放在地上,莫风也在饭厅里入了座,盛了碗稀饭。
“咦?风儿,大清早就穿得西装笔挺的预备去哪里?是不是——安排了好节目要带爸妈去玩呀?”莫天高兴的问,其实目的是在转移另一半的注意。他心中暗自窃喜:这儿子出现得正是时候。
莫夫人果然上当了,她坐正身子,疑惑的看着儿子问:
“风儿,妈记得你说过今天要回公司上班的是不是?”
“是,我昨天下午是这么说过的。”他拿起筷子,示意全家人可以一起用餐了。“所以刚刚才会在书房整理些开会要用的资料,下来晚了。”
这几天,莫风也请了假在家陪父母聚聚,表面上是共享天伦乐;实际上,是还有另一个原因——审核云儿的演技是否能安全过关。
结果,他只能说,三个月后她一定会赢得那份大奖的——五十万。
“风儿,你若不介意,爸能去参观一下你的公司吗?我也想了解你内部的营运情况,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提起正事,莫天就显得正经多了,到底退休前也是在商场上打滚的一分子,纵横了几十年。
“爸在事业上是老经验了,你若有兴趣,我当然是竭诚欢迎,怎么会介意呢?”他也乐于和父亲分享他的成就,以做为他的儿子为荣。
“好,那我们把早饭吃完就立刻走。”大喜之下,莫天又伸手要为自己盛饭,勺子舀下去才发觉。“唉——这个锅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
莫夫人没好气的以眼角瞟了他。
“你还说,几乎都是让你一个人吃光的,还好意思问。”
“是吗?难怪我突然觉得自己好饱,肚子都发胀了呢。”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莫天在一家人取笑的欢乐声中,也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腼腆的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