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在哪里?快出来!爸妈已经回来了!”
“好!我马上出来!”在厨房里的云儿,先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才端起两杯刚泡好的茶,去面对最重要的第二道关卡了。“爸、妈,我想你们长途飞行一定很累了,先喝口茶来提提神吧。”
“好。”莫夫人满面笑容的接过,先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云儿一遍,才露出赞许的眼神,满意的品茗着“嗯,好喝、好喝,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媳妇茶了。风儿呀,等了这么久,你终于让妈盼到这天了。”
“妈,你别怪我,若不是我坚持到现在,怎么能娶到云儿这样的好女孩,给你们添这样的好媳妇呢?”
“说得对,所以看在这位好媳妇的份上,云儿,妈非要送你分见面礼不可。”莫夫人从手边的皮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不、不行,妈,这么名贵的礼物,我配不上。”见到红绒布上躺着的一只翡翠镯子,她连忙推拒。
“配不上?不,我们莫家的媳妇,戴什么都配得上,也都好看。”不解她心事的莫夫人,亲热的把云儿拉到她身旁坐下,拍着她的手。
“是呀。云儿,你就收下吧,我妈很少送礼物给别人的,若不是因为喜欢你,就算你开口要,她也不一定会给的。”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莫风,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千万不能让父母看出任何的破绽来!
“风儿,瞧你把妈说成了小器鬼了。”莫夫人不认真的笑骂着,瞥了眼儿子。
“是,是,是,我下次不敢了。”他赔罪般的行了个举手礼,逗趣的模样把大家都给惹笑了。
在一片欢笑声中,莫夫人将镯子戴入了云儿手中,同时,莫风也发觉了始终沉默着的父亲。
“爸,你怎么了?好像从进门起就没听你说过话,是不是累了?”
“哇!儿子,你这句话问得时机刚好,正巧满三个小时了。”莫天指着表面,开心的又拍下大腿,笑呵呵的说。
“爸,是什么事情?什么正巧满三个小时了?”他一头雾水,什么时候他们父子的沟通能力突然出问题了?
“喔,那要归功于你妈喽。若不是我在飞机上讲了句心里话,让她听不顺耳,她也不至于会罚我三个小时的‘禁言期’,到现在才能重获自由了。”
“那么爸,你到底是讲了那一句话得罪妈了?”云儿好奇的问。
在外型上,莫天夫妇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两人都大约六十岁上下,有着半花白的头发、中等的体型。只是,莫夫人显得比丈夫还会保养,皮肤光滑细致得多,皱纹也少了几条,不失年轻时的魅力风采。
“唉!”莫天未语先叹的,瞄了眼妻子才敢缓缓说:“我是说,若再让我重回到当年那个时代,我也会像儿子一样,一见钟情后就跟她闪电结婚了。”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爸,你还真不愧是我的父亲呢。”他笑着与云儿相互对视,两人都恍然明白了。
“瞧,给儿子取笑了吧?”莫夫人又埋怨的瞥了眼他。“都年纪一大把了,说话还这么不正经,我当然要罚你喽,让你有机会反省。”
“所以我反省的结果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莫夫人的口吻似乎是很不情愿知道。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讲话是这么痛苦的事,看你们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我都快憋不住了。”
“那就好;有了这次的教训后,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学着儿子的动作,莫天也赔罪的行了个举手礼。其实他们夫妻俩的感情相当好,老来伴嘛。
顿时,全家人又陷入一片欢笑声中;而随着莫天夫妇的到来,属于云儿的三个月也于焉展开了,那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三个月。
第三章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无情的对待他,给他一个最残酷的打击?!
夜晚,坐在餐厅的一角,周世伦已然半醉的瞪着手里的酒杯,尽管耳边传来轻柔的音乐,心里仍无法从剧变中解脱出来、给自己一个快乐的理由。
他不能否认,初见到云儿的……丈夫——莫风时,自己那完全不能够平衡的心态,有多嫉意深重!
因为,撇下一时难以论断的素质涵养不谈,两人在外表上是有那么多共通的相似点啊,同样都高高瘦瘦的,气质华美、风度翩翩。
为什么——云儿能选择他,却不能接受自己呢?他比不上莫风更具拥有她的资格吗?他俩毕竟已经订了婚呀,而且婚期在即。
莫风却还能从他手里抢走了她?这不是一大讽刺是什么?将他原本幸福自信的人生化成了泡影,也使他承受了很多人同情的眼光。
真的,这阵子,几乎所有熟知真相的同事或朋友,见了他,都只能无言轻叹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的拍拍他肩膀,就算是安慰了。让他受不了!
只是,尽管如此,内心深处,他仍无法否认最爱的还是云儿。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一旦付出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回;何况云儿还是他头一个爱上的女孩,曾经想用生命尽心去呵护的女孩。他有办法照父母的希望,再去交一个女朋友吗?
再去交一个女朋友?!哈!捧起酒杯,世伦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让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麻痹他不愿清醒的头脑。
再交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会是云儿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于是,很自然地,他又伸手招来了侍者,要了一瓶酒。
“先生,我看你已经快醉了,还是稍微节制点得好,别再喝了。”一个模样健康开朗,又十分有个性的女孩走到了他面前,善意的劝告着他。
“奇怪?我是走到了托儿所吗?怎么有人唠唠叨叨像个保姆似的说教,让人不得安宁呢?”拿起空酒瓶,他仍努力的想从里面倒出最后一滴酒来,神智都开始有点模糊不清了。
女侍张开口,想说什么终还是忍住了,没必要和这种不懂礼貌的客人发脾气,她还是保住饭碗要紧。
“怎么?你还杵在这干什么?快去拿酒呀。”像赶苍蝇般,他烦躁的把手一挥,见她仍驻足原地不动,始终低垂的头终于肯抬起正视她了。“我叫你去拿酒来,你听不懂吗?你是怎么当waitress的?客人至上,别忘了你的身份。”
“先生,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会过来,不是受你的招唤要来服务你的,而是想提醒你本店打烊的时间已经到了,你没发现只剩下你一位客人没走吗?”
他环顾整个餐厅,的确,除了少数几位侍者在做打扫的工作外,是没有任何客人留下了。
“你的意思……就是赶我走喽?”靠向椅背,尽管视线都已不太集中了,他仍眯起眼费力去看清她胸前别着的名牌的名字——陆依涵。
“如果我这么婉转的说法你都听不懂,那我只好坦白的告诉你了——是。”虽然是做女侍,但依涵可不像其他人一般,硬挤出满脸笑容来应付这类不受欢迎的客人;尽管她也明白顾客至上的道理。
想不到,在云儿那受挫的他,连出来买酒寻醉,也会被餐厅的女侍赶,他这人——还真可悲啊!世伦不禁在心里发出了自嘲的苦笑声。
“那你去找人来帮我结帐。”
“为什么要另找一个人?这工作我来就行了。”
“很可惜,我讨厌你,这答案你满意吗?”世伦存心刁难的。通常,他不是这么恶劣的人,今夜……大概是受酒精与云儿的刺激吧?言行举止才会变得这么的异常。
“先生,我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你,何必给我出难题呢?”她耐着性子,不希望这点小问题还得交由别人处理,显得自己毫无能力。
“那么你要听好了,因为你是女人!这世上所有的女人最好都离我远远的,别来烦我!”他压低了音量喊,把这阵子无从发泄的怨气,全一古脑儿的轰向了她,让她成了云儿的代罪羔羊。
不过他忽略了,不是所有的waitress都能好脾气的忍受客人的无理取闹,至少——陆依涵就绝对不是那一类型。在经过了世伦连续无来由的辱骂后,她终于也忍不住的反击了——
“是!我是女人又怎么样?那也碍着了你吗?难道你不是女人生的呀!况且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一看就知道被甩了,只能独自藉酒浇愁!”
“说得好!我是被甩了!但你呢?恐怕连被甩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想追你!标准的母老虎!”
“母老虎有什么不好的?那也强过你。身为男人,却一点也不具备男人应有的气度与风范!你呀,倒不如去变性算了。”
双方你来我往的,骂到最后,倒有些像是小孩子在互相斗嘴了;不过,这样的情形却对依涵相当不利,非但引来了同事的侧目,连餐厅主任也连带的被惊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