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二甲……田仲骐想起来了,那是郁净悠当时就读的班级!
“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清楚,你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坚持要跟她们联谊?”
田仲骐差点将真相脱口而出,不过,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决定隐瞒事实。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现在还提它做什么?
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听说那个班级的女同学都长得非常漂亮!”
“是这样呀!”
没想到是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班长顿时失去了追问的兴致,和田仲骐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一会儿,便转头继续和其他同学聊天去了。
但是,田仲骐却因为他刚才那不经意提起的问题,再度陷入回忆中。
* * *
经过近一连串严密的诊治后,田父的检验报告终于出来了。田父脑里的瘀血被处理得相当干净,不过,还是需要长时间的复健。根据医生的保守估计,田父得在病床上再躺上半年,才能下床做复健,但是,复健多久后,田父才可以自行行走,医生就无法确定了。
在评估父亲的身体状况和家里的经济情况后,田仲骐忍痛决定先不上大学,一切等到家里的经济状况上了轨道后再说。
隔年三月,田仲骐收到了兵单,瞪着兵单,田仲骐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去当兵很简单,但是,目前父亲的医药费、弟弟的学费和家里的生活开支,一切都还没有着落,这教他怎么放心去当兵?
还有,最重要的是,当兵一当就是两年,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要郁郁等他回来?
每次和郁净悠见面,田仲骐就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不定,再加上忙碌的打工生活,才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瘦了将近四公斤。
而细心如郁净悠,又怎么会没察觉到他的郁郁寡欢?
从田仲骐的口中没办法得到答案,郁净悠聪明的改向田母探问。
蓦然得知他快要去当兵了,郁净悠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他去当兵之后,田家三口日后的生活所需,是该由谁来支付。
“其实,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仲骐谈,叫他不用再为我们担心……”田母轻拍郁净悠的手,要她帮忙转告田仲骐。“我已经跟他爸商量好了,我们决定把房子和公司的股份脱手,只要省吃俭用一些,应该够我们撑过这几年。”
郁净悠知道,如果田仲骐听到田妈妈的这番话,一定会很难过。
她没忘记他之前曾很骄傲的对她表示,他的第一志愿是台大经济学系,因为他日后得接管他父亲的公司。
如果真把公司的股份卖掉,那就不再是属于田家的了!
“我妈是这样告诉你的吗?”听完郁郁的转述,田仲骐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静静的朝郁净悠点了点头,然后一语不发的准备转身离开。
“你不认为你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吗?”
瞪着他几乎快被现实生活的压力给压垮的背影,郁净悠忍不住追了上去,紧紧揪着他的衣角,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田仲骐回过头,俊秀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该说什么?”他淡淡的反问。
“确认我的心意呀!一般来说,男生在得知快要去当兵前,不是都会担心女朋友变心吗?”
望着她美丽温婉的面容,田仲骐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现在呢?房子没了,公司也快转手给他人,现在他什么都没有,怎么好意思开口要郁郁等他两年?
田仲骐知道,只要他敢开口,郁郁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但是……
以他现在的状况,他怎么好意思开口问她?
面对无法预料的未来与现实生活的压力,田仲骐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满怀理想与美梦的无知青年了!
两人默默相对许久,郁净悠觉得自己都快等成化石了。
终于,田仲骐微微张开嘴,轻轻吐出一句话,“我想……我没有资格要你等我……”
郁净悠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愣了几秒,她突然用力推开他,呜咽一声,伤心的掩面跑开。
认识快四年了,这是他俩第一次吵架!
第七章
集合前一天的早上,一直没跟田仲骐联络的郁净悠,突然主动的来田仲骐家中,说是有事情要当面告诉他。
望着郁郁若有所决的眼神,田仲骐的心荏地一跳,完全不敢揣测她的来意。
看出小俩口的表情有异,田母一见郁郁进门,便推着田父匆匆出门去做复健,说是要多留点时间让他们聚一聚。
直到他们走后许久,田仲骐才开口示意要郁郁跟他一起进房间里谈。
尾随在田仲骐身后,郁净悠的视线慢慢的浏览过这幢已经快不属于田家的屋子,直到田仲骐已走到他的卧房门前回头观察她时,郁净悠才加紧脚步,跨进她之前不知已造访过多少次的卧房中。
轻轻的关上门扉,深吸一口气,她才转身注视着同样也是一脸忐忑不安的田仲骐。
“好了,你可以说了。”田仲骐闭上眼,一脸已经准备好要接受打击的模样。
郁净悠愣愣的瞪视着他一脸准备受刑的表情,倘若不是她此刻的心情实在太过紧张,她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真以为她是来跟他谈分手的吗?
静静的望了田仲骐几秒,她上前来到他身边,伸手环抱住他的肩,踮起脚尖,扬起头主动的吻上他的唇。
田仲骐吃惊的瞪大眼睛后退一步。“郁郁……”
她捂住他张口欲言的嘴,在他的唇畔轻喃一声。“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
“我愿意等你回来,不管你这一去是两年或是三年,我都愿意等!”
好一会儿,田仲骐才从她的告白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郁郁美丽的脸庞,他压下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心中夹杂着感动与不舍,用力的抱紧她的身体。
“你确定吗?”田仲骐深怕自己只是在做梦,即使紧抱着她,仍然不可置信的呢喃。
“你不相信我的决心?”抬起头,郁净悠的眼中已是盈眶的泪水,只是她一直强忍着不愿落下。
“我只是害怕会太委屈你……”田仲骐抬手轻触她通红的眼瞳,蓦地,一颗晶莹的珠泪从她的眼角滑下,他心疼的棒着她的脸,俯身吮干它。
“你个性那么好,人又长得那么温柔甜美……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跟了我……说不定将来会害得你吃苦……”
郁净悠突如其来的伸手捂住他的嘴。
凝视着他湿红的眼,她的表情万分坚定的说道:“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多苦我都不怕!”
望着她清亮的水眸,田仲骐忍不住哽咽一声,“你要我怎么放心离开!”他激动的更用力的抱住她瘦削的身子,将头埋在她的头顶,细声的啜注着。
“我的心不断的告诉我自己,为了你将来的幸福,我绝对绝对要忍痛放弃你,逼自己千万别再去找你……你知道吗?你突然这么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着他哽咽的告白,郁净悠的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美丽的笑靥,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要他好好的瞧着自己。
“只要把我牢牢的放在你心底……其他的,就交由时间来证明吧!”
将手心置放在他怦怦跳动的心口,郁净悠直视着他的眼,神情专注的表示。
* * *
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田仲骐和郁净悠两人手牵着手,静静的对望凝视,站在闹烘烘的送行人潮中,显得格外突兀。
直到列车驶进月台,田仲骐才松开两人紧握的手心,低声表示他该走了!
“嗯!”
蓦然失去温度的手紧紧捏着月台票,郁净悠纽着眼望着田仲骐慢慢的跟着其他旅客走上列车,然后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一……路顺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量,当月台警铃大响时,她才勉强自己微微扯出一抹微笑。
只是盈眶的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在她的眼眶中转呀转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会滚落下来。
凝视着她湿红的眼眸,田仲骐突然忍不住伸手捧住郁净悠的脸,在她的颊边轻轻印下一吻。
“所有送行的人退到白线后面,火车要开了!”月台上的站车长大喊着。
两人短暂接触后,郁净悠发现自己的手心被塞进一只圆形物,她讶异的低头瞟了一眼,马上抬起头望着田仲骐。
火车开始缓缓向前移动,田仲骐趁着挥手道别的动作,同时用着夸张的嘴型无声的表示——
“我爱你!”
她看着,眼眶中的泪水顿时不受控制的淌下。
就在她抬手拭泪的同时,眼尖的她突然发现掌心上那枚指环背面被人细心隽刻了四个小小的中文字——
天长地久
反射着太阳光的白金戒指,映入她泪眼汪汪的水瞳中,竟像颗钻石般的灿烂耀眼!
捧着戒指,郁净悠禁不住激动的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