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出现新的布行与金绣庄对打,一年前有人行刺王爷的小公子,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巧了。」
「属下明白了。」马总管点点头,知道该怎么做,然後他呈上一封信函,「这是王府派人送来的请帖。」
白亦城接过信函,打开来看。
「是王爷寿宴的邀请函,时间就在今天晚上。」看完内容後,他吩咐道:「马总管,你让人把密室里的珍贵药材准备好当贺礼,晚上我们到王府赴宴。」
「是。」马总管先应声,接著犹豫地开口,「呃,少爷……」
「有话直说。」谈完公事,白亦城神情和缓不少,恢复成贯有的潇洒与轻松。
「是。少爷,属下想请问昨晚与你一同回来的那位姑娘是……」
少爷偶尔然会去风月场所,但从来不曾与任何女子同行,所以对少爷反常的行为,马总管实在无法不好奇。
「她姓苗,就是我们在那家客栈里遇到的姑娘,你以礼待之便是。」
「是。」马总管恭敬地回道。「少爷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告退了。」
「你去忙吧。」白亦城点点头。跟在马总管身後离开书房,准备去看看那个小麻烦醒了没。
谁知道才跨出门口,便心有所感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苗弯月差点跌下树的景象。
「你在上面做什么?!」白亦城当场吼叫出声。
「你终於出来了。」一看到他,苗弯月的瞌睡虫全跑光了,只剩下饿虫在肚子里咕噜咕噜地乱叫。
来到书房外,打发明珠走後,她便四处逛著,书房外的花园、假山造景都被她逛遍了,当她无聊地爬到树上时,书房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快饿扁了,白亦城什么时候才要出来?
老天保佑,在她想完这句话的时候,书房门终於打开了,一个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先走出来,然後是白亦城。
「下来。」
「好啊。」她立刻跳下去,目的是想压垮他。
「小心!」白亦城及时伸出手臂接住她,被她轻率的举动惹出低吼:「你在做什么?会爬上去,不知道怎么爬下来吗?」
她那种跳法,根本是标准的摔断腿跳法!
「用跳的比较快呀。」苗弯月不以为意地朝他一笑,像笃定他一定会出手似的,然後快乐地跳下他的怀抱。
见她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白亦城只能无语问苍天。
「我肚子饿了,你好慢哦!」她抱怨道。
「你特地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肚子饿,顺便吓我吗?」他没好气地回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刚刚如果他没出手,她肯定会摔得很惨?
「才不是,我是等你等到肚子饿。而且,我哪有吓你?」苗弯月理直气壮地反问。
「那你刚刚的举动叫什么,要是摔伤了怎么办?」
「不会摔伤的,我的目的是压垮你。」她嘻嘻一笑。「如果你没有接住我,那我就压你当垫背。」
还真敢讲。如果他坏心一点乾脆闪开,她现在还能在这里笑吗?
「白亦城,你不要跟我计较嘛,反正你没被吓到,我也好好地站在这里,你很厉害,才不会让我摔伤,对吧?」她软言软语地道。
看他一脸怒气,苗弯月当然不会呆呆地等他发火,赶紧称赞一下他,期待他快快消气。
「你喔。」白亦城只能叹气,骂与不骂都不是。
「我肚子饿了。」她一可怜地道。
「少爷,需要属下命人准备早膳吗?」一旁的马总管问道。
「让人把早膳送到这里,然後你就去忙你的吧。」
「是。」马总管应了一声,随即离开。
白亦城带她回到书房,苗弯月好奇地东看西看。
「你在看什么?」刚刚还一副可怜样,现在却是满脸好奇,她的情绪转换还真快。
「看书房啊。」她依然打量著四周,一会儿後,才终於看向他,「你一定很少来这里。」
他挑高一眉,「怎么说?」
「因为这间书房无趣得像是没有人在使用。」只有书籍、文房四宝、桌椅,这么贫乏的摆设,一点都看不出有他的感觉。
如果是白亦城常待的地方,应该会有他的个人风格才对。
「你观察得倒很仔细。」他赞赏地点点头。
「那还用说。」她骄傲地挺了挺胸。
「但为什么你会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想到她可怕的方向感,连神仙都只有摇头的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有聪明的地方,当然也有笨的时候啊。」苗弯月振振有辞,一点都不以为耻。
「好吧。」算她说得有理。「那你一大早跑到书房外做什么?」
「等你啊。」
「等我?为什么?」
「我怕你丢下我跑掉。明珠告诉我,你和总管在书房谈话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我只好在外面等。」瞄了他一眼,她抱怨道:「谁知道你会说这么久。」害她在树上无聊到快睡著了。
敢情他处理生意的时间还不能太久啊。白亦城啼笑皆非地暗忖。
「生意的事本来就很复杂,就算忙上一整天也不足为奇。」他顿了下,浑然不觉自己正在对她解释。「我不是要人先准备早膳给你吗?」
「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她皱了皱鼻子。
「嫌一个人吃饭太无聊,那你还敢一个人出门?」
「那不同,我出来是见世面的,当然不能跟著姊姊走,不然哪看得到什么有趣的事。」她立刻回道。
瞧她这种表情,像是她做什么事都是很光明正大般,就算是歪理也被她说得理直气壮,白亦城不禁好奇,什么样的父母会养出像她这种女儿?
第四章
「你有义父、有姊姊,还有其他家人吗?」白亦城问道。
「还有一个不常见面的义母,我们一共五姊妹,我排行最小。」苗弯月乖乖地回答。
「他们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姊姊们知道,而义父嘛……,」她顽皮地一笑。「其实我们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偷溜出门的。」
听起来,她们五姊妹像是闷久了,才会趁大人不在时偷溜出谷。
「你的亲生父母呢?」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我是义父养大的。」
听到她是孤儿的事实,他面色凝重了起来。
「不要紧的,我不觉得难过。」她笑了笑,从他的表情看来,她明白他想说什么。「我们五姊妹里,有四个是孤儿,可是有大姊会照顾我们,有义父抚养我们长大,他们让我们有一个完整的家,让我们从来不觉得没有父母是什么悲惨的事。」
「你很乐观。」他笑了。
「那当然,人生要知足常乐,我已经很幸运了,再不懂得知足是会遭天打雷劈。」
「哦?」
「像你呀,做生意如果赚了钱,就应该觉得快乐,要多做一点善事,多帮助别人,感谢他们让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而不是赚了钱,就跑到留欢阁去当散财童子。你要知道,迷恋花魁、当火山孝子,那是败家子才会有的行为。」她语气老气横秋地批评道。
「既然钱是我辛苦赚的,去那里享受一下,应该不能算是败家子吧?」他坐在书桌後面,一脸优闲自在的说。
「就是有你这种想法,所以像留欢阁那样的地方才会这么多,而且生意兴隆,有很多人就在不知不觉中把家产败光光。」她严肃的语气像是他迟早会败光家产似的。
白亦城用怪怪的眼神看著她,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们这种人似的。」I
「男人都是这样啊,有了钱,就会想要得到很多女人的奉承和伺候。」这点不用认识很多男人也知道。
「你认识很多很有钱的男人?」
「没有。」事实上,除了义父,他是她第一个认识的男人。
「那你怎么知道男人有了钱就会想要女人?」
「听说的。」她答得很顺。
「没人告诉过你,『听说』的事通常十件有九件是假的?」
「是没错啊,不过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何以见得?」
「因为这是我义父说的。」所以是真理。
「那你义父也是这种男人罗?」
「不是。」她摇摇头。「义父没有很多钱,他的钱都用来养我们姊妹了。」
「意思是说,如果他有钱,也会想要很多女人?」
「他不会。」她很肯定。
「他也是男人。」白亦城提醒她。
「但是义父不会。义父不好女色,而且义父已经有义母了,要是他敢在外面拈花惹草,义母会把他的腿打断!」
「真的?」他忍住笑。
「真的。」苗弯月严肃地点点头。
「你义父很怕你义母?」
她摇头,「不会啊,义父说他是敬重义母,而且娶了老婆,当然就要疼啊,不可以让老婆生气,还要保护自己的老婆,这才是男子汉应有的作为。」这是义父每次跟义母有争执,在主动认输後,都会对她们说的话。
「喔。」白亦城点点头,很努力才没笑出来。
敬重?那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实际上就他听来的情形是--她义母悍得把她义父压得死死的,让他不敢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