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明白地点点头。「那直接说『喜欢』就好了呀,说『心折』多难懂,又拗口。」
「这是含蓄的说法。」他用扇子轻敲了下她的头。这丫头,故意找碴吗?
「会痛耶!」她白他一眼,揉著可怜的头。「就算我比你小,你也不可以乱打我,我会生气的。」
「如果你生气了,我可不可以指望你会乖乖的自己去杭州呢?」他懒洋洋地问道。
「别想,我一定要你带我去。」她立刻戳破他美丽的幻想。「如果我生气了,就会回打你,我不喜欢跟人打架,所以你不可以害我生气。」
「是你打断别人的话,没礼貌。」他纠正她的说法。
「狗咬吕洞宾。」她再白他一眼,然後别开脸,不打算理他了。
「你吃饱了吗?」
她眼睛看向屋顶,不理他。
「如果吃饱,我们该告辞了。」白亦城起身,她还是不理他,他只好再道:「弯月,我要走了。」
苗弯月这才拿起包袱,乖乖走到他身边,但依然没有开口。
「多谢各位招待。」
说完,白亦城转身离去,苗弯月默默地跟著後面,直到出了留欢阁的大门,走到店门齐闭的街道上,她还是不说话。
想到她赌气的原因,白亦城忍不住失笑。
「还在生气?」他低首看著她。
她低著头,就是不开口。
「我道歉,可以吗?」作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低声下气的哄女人,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不自在,仿佛哄她开心是天经地义的。
她又沉默了下,才闷闷地回道:「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气我不识好人心,对吧。」她那句「狗咬吕洞宾」,已经是最佳解答。
「你知道,还凶我。」她的语气更闷了。
「总要给别人留一点面子呀。」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她是洛阳城里的花魁,难免有些美人的骄气,如果直接说破别人的心思,很失礼的。」
「你为了不对别人失礼就凶我,那我很倒楣。」她总算抬起眼,却是瞪著他。
「那不同,她是外人,而你是……」自己人。
最後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心头却是一震。他在商场上打滚多年,早习惯了尔虞我诈的生活,除了亲信的随从,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但和这丫头才相处不到一天,他居然已经拿她当自己人看待了,真稀奇!
「我是什么?」苗弯月追问道。
「你是我认的妹妹。」
「妹妹?」她撇了撇嘴,「我可不要喊你哥哥。」
「那你要喊我什么?」他随口一问。
「白亦城。」她眉眼一弯,笑了。
「没礼貌。」他以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心。「怎么可以连名带姓地叫人?」
「你名字好听呀,三个字叫起来很顺,白亦城、白亦城、白亦城。」她连叫三次。
「你呀!」算他认输,拿她没辙。摇了摇头,他转身又走。
「白亦城,等等我。」苗弯月连忙跟上,一手拉住他的手臂,像怕跟丢似的。
「男女授受不亲。」他动了下手臂,提醒她。
「狗屁不通。」她皱皱鼻子,才不信礼教那一套。
看她这种表情,也知道对她说教、谈礼仪都是白搭,白亦城只能暗自叹气。
「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住的地方。」他低首看了眼她攀住他手臂的动作,再看一眼她不准备放开的表情,无奈地暗叹口气,也就随她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好舒服哦!
清早,苗弯月一睁开眼,想到自己在哪里,她开心地跳下床,梳洗过後,再把棉被叠好,然後打开房门。
大姊说得没错,白家的人很好,也不会随便欺负人,至少白亦城不会,而且她还发现他很善良。
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他不善良,就不会连救她两次。黑店那次是凑巧,但在面对小王爷时,他可以不必理会她的,因为他们根本连认识都算不上,可是他却宁愿跟小王爷杠上。
昨晚他们离开留欢阁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城里的客栈都关门了,白亦城便带她到金绣庄在洛阳的分行过夜。
「小姐早。」房门一开,站在房外等候的婢女立刻问候。
「早。」苗弯月直觉回道,随即又问:「你是?」
「我叫明珠,是总管要我来这里等小姐起床,服侍小姐的。」她手上端著一只脸盆走进房里,先将乾净的布巾挂著梳洗架上,然後拿走架上的脸盆,把带来的脸盆摆上去。
「为什么要服侍我?」
「小姐是公子带回来的人,是庄里的客人,明珠是庄里的小婢,伺候小姐是应该的。」
「我不用人伺候。」苗弯月不懂这一套主仆的道理,转而好奇的问:「总管又是谁?」
「是马总管。」明珠正想整理房间,却发现床铺很整齐。「小姐,以後房间我来整理就好,你不用麻烦。」
「不麻烦啊。」她一向自己动手惯了。「马总管是谁?还有,白亦城呢?」
「总管是庄里的管事,他现在和公子在书房谈话。」明珠一一回答。「公子还交代说,如果小姐醒了,要我准备早膳给小姐吃。小姐想吃什么?」
「不用了,你告诉我书房怎么去就好。」
「我可以带小姐去。不过,公子和总管在书房谈话的时候,一向不准人去打扰的。」明珠犹豫地说。
「那我们在门口等,不进去就好了。」苗弯月对白亦城的话自有一套解释,她拉起明珠的手,「来,快带我去书房。」
「可是,我还没整理好房间……」明珠傻眼地被她拉著走。
「待会儿再整理啦!」
去看白亦城有没有背著她偷溜比较重要。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书房里,白亦城正在看最近半年的帐本。
金绣庄是江南一带规模最大的布庄,几乎掌握了全江南一半的经济脉动,它在全国各个大都市,都设有分行,每个负责商行的总管都是白亦城亲自挑选的,有了这些人,让他这个大老板轻松不少,不必再像初掌金绣庄时那样忙得昏天暗地。
但光是固定几笔他必须亲自去谈的大生意,就足够他跑遍全国各地,加上定期的帐本审阅、庄务管理等,他也别奢望能闲著。
「少爷,根据那两个开黑店的兄弟说,他们会劫金绣庄的货,是因为事先得知我们送货行走的路线,他们还一再辩解说,他们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并不知道那是金绣庄的人,否则他们绝对不敢伤人劫货。」这是在将人送到官府之前,马总管问出来的。
「知道是谁通风报信吗?」白亦城边看帐本边问。
「极有可能是小王爷的手下。」马总管语气谨慎的回答。
「嗯。」白亦城合上帐本,想了想後说:「这半年来,布庄的生意没有太大的进展。」
「是。」马总管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年五月,城北开了一家新布行,采低价贩售策略。属下比较过两家的货,虽然他们的布质料没有咱们的好,但光便宜这一点,多少会影响庄里的营收。」
「知道那家布行是谁开的吗?」
「听说是京城的『锦织坊』,但并不确定。」
锦织坊是近五年在京城崛起的布行,一直以金绣庄为主要的竞争对手,千方百计想打败金绣庄,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成功过。
「半年的时间,不够你查清楚一家布行的老板是谁吗?」白亦城的语气虽然温和,却带有明显责备的意味。
他不是一个很严厉的老板,但事阅生意时,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一丁点的马虎,影响到金绣庄的利益。
「是属下无能。」马总管的头垂得更低了。「那家布行挂的招牌,的确是锦织坊的分行标帜,但属下认为应该有熟悉本地情况的人做接应,而且那个人对我们庄里的布价格十分清楚。」
「何以见得?」
「不光是因锦织坊的价格订得比我们低,而且金绣庄有什么款式的布料,不久後锦织坊也会有,差别只在质料的柔软度和价格高低。」
「哦?」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
「属下留意过锦织坊出入的人,有钱人家大都不会到那里买布,但中下阶层的人就比较多了。这半年来,到庄里买布的普通人家明显减少,只有高级布料和订制新衣部分的营运比较不受影响。」
坦白说,高级布料与特别订制衣物的利润比较好,不论是富贵人家,或者是官家,都是金绣庄的常客,对金绣庄的衣物有相当程度的喜好与信心,但白亦城要的不只如此。
既然开门做生意,那么白亦城就要将所有客源一网打尽,他欢迎竞争,但绝对不喜欢输。
「查出那家商行的底细,特别注意小王爷是不是和他们有往来。」
马总管立刻会意,眼里不无惊讶。
「少爷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