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可以跟狗一起玩哪,有什么关系。”她轻轻地说。
“拜托,那么脏的狗,万一小孩子感染了细菌怎么办,你最好不要再喂了,否则我会打电话叫人把这些流浪狗抓走。”欧巴桑一副说到做到的表情。
“你、你──”星石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像个做错事被责骂的小孩子。
欧巴桑趿著拖鞋,叭塔叭塔地走了。
星石气得胸口发痛,看著不停朝她摇著尾巴、满脸无辜的狗儿们,心中涌起一股怅然的情绪。
“不必怕那个臭欧巴桑,明天我会在杂志上刊一则领养广告,帮你们找到主人,不会议你们被安乐死的,放心。”她蹲下身对一群狗儿自言自语,然后一一检查看看有没有生病的小狗,确定他们都健康以后,这才站起来准备回家。
转身的同时,她发现有个人站在木棉树下专注地看著她。
树影遮住了那个人的容貌,她只能从身形辨出注视著她的是个瘦高的男人,而且还非常的高,她戒备地挺直了背脊,有些不安,深怕自己倒楣碰上了“xx狼”之类的恐怖人物。
不过她知道自己不必急著逃跑,因为狗多势众,除了有丝不名所以的不安以外,倒是一点也不感到畏惧害怕。
她的疑虑从男人走出树影时消逝无踪了,她微微一窒,仿佛看见一个中古世纪S的俊美剑客穿过了几度空间,不小心踏进她的世界里来,又仿佛是一尊希腊神祇般的雕像突然间有了生命,带著迷人的笑容优雅地走向她。
在薄薄的月光下,她慢慢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刹那间惊呆住了。
他──竟然是在德国火车上被她无礼拒绝过的那个男人!
“嗨,还记得我吗?”男人的嗓音依旧是记忆中那样轻柔,像念著莎士比亚剧中的台词那般悦耳动听。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太震惊了,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是两个月前到台湾来的,目前在“想爱”义大利餐厅里掌厨。对了,我的名字叫索塞亚。”他勾起唇色,悠然一笑。
星石睁大双眼看著他,诧异不已,本来还以为义大利餐厅的厨师多半是沉稳微胖的中年男子,可是索塞亚太年轻也太英俊了,穿著简单宽松的白色T恤和剪裁合身的黑色长裤.头发凌乱不羁地沾在颈背。根本不符合她所以为的形象。
而他的笑容仿佛有著惊人的魔力,让她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你为什么来台湾?”她问得突兀。
索塞亚笑了笑,答得不可思议。“为了你。”“别……开玩笑了,你大概对不少女人都说过同样的话。”她用冷淡的方式回应,因为相信自己绝非令人惊艳的抚媚级美女,根本不信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是真的。”索塞亚挑了挑眉,浅浅一笑。“以前从来没有动过到台湾的念头,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才想到台湾看看。”“噢,没想到我挺适合当亲善大使。”她自嘲著,记得上次给他留下的应该是恶劣的印象才对吧。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曾往台湾看见你,实在太巧了!”“没办法,是台湾太小了。”
知道索塞亚不是专程来找她,她心中有放心也有点失落。
u“你把我还给你的心还回来,让我很好奇。”他半开玩笑地说著。
星石呆了呆,然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不收被人用旧的心。”她也以玩笑的方式回敬他。
索塞亚挑高了右眉,以欣赏的眼光看她。
“对了,你不是到处旅行吗?为什么要到“想爱”当厨师?”她对他的出现颇多疑惑。
“不管我到哪一个国家都会停留半年,在那半年之内我会找家餐厅落脚,否则没有经济来源我要如何生存?”索塞亚摊了摊手,笑说。“幸好我有做菜的天赋,还好上帝仁慈,给我这条谋生之路。”星石微愕,索塞亚无疑是她这一生中遇见过最特别的男人了。
“我好几次看见你出现在这里喂狗,几乎每天都同一个时间。”他弯下腰,任由热情的狗狗舔他的手心。
星石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眼前的旷世美男子注意了好几次,这种感觉真奇妙,充分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虚荣心,原来美树的虚荣也是被男人调教出来的。
不过奇妙归奇妙,她可没有想像力丰富到幻想他们之间的爱情可能性,面对这个俊美有如天神的男人,她相信自己与他的距离绝对比地球到太阳还要遥远,虽然她的脸孔不算难看,甚至还拥有雕像般的力与美,不过东方男人似乎不喜欢她这种容貌的女人,反而喜欢她的女人比较多。
有了这一层的认知,她紧张不安的情绪全部松懈了下来,干脆就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男人来闲聊好了,反正她完全不认为在自己身上有任何与男人发展爱情的可能性。
“我是这些狗狗们的厨师,专门负责做饭给他们吃。”她从容地说。
“可是今天是情人节。”他睁大眼睛,表现出西方男人惯有的夸张反应。
“那又怎么样,不过情人节的人也很多呀。”她不以为然,反问他:你今天过情人节吗?”索塞亚摇摇头。“餐厅很忙,而且没有女伴。”
星石转了转眼珠。“上回那位金发美女呢?怎么没有跟你到台湾来?”“她不是我的女友。”他答得简单,而且似乎不想多谈。
星石忍住嫌恶的情绪,看来索塞亚也是一个处处留情的男人。
“义大利男人太不专情了。”她弯腰摸摸狗儿的头,有意无意地说。
“我只是出生在义人利,但我不是义大利人。”他轻笑。
“你不是义大利人?”她有些讶异,他的深色头发和眼珠一直误导了她。
“说起我的宗谱可就复杂了,追溯到五代以前有葡萄牙、义大利、印度、英国、西班牙等五、六种血统,而我的奶奶是中国人。”他苦笑。
星石惊奇地看著他.把他当成了一个奇特的生物般。
“以中国人的说法应该就是杂种了吧。”他低低轻笑,挪揄自己。
“别这么说,你拥有这些国家的血统,很……伟大……”“伟大?!”索塞亚忍不住大笑了两声,突然俯身看住她的眼睛。“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新鲜。”星石被他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吓了一大跳,她尴尬地后退两步,心脏突突乱跳著,这个男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间的标准距离。
“已经很晚了,我不能再陪你聊下去了,晚安。”她试著用自然的表情说再见,不过效果不太理想。
“陪我过完最后半个小时的情人节好吗?”他很快地叫住她。
看著一个混血大帅哥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声音中有祈请,让她觉得有些昏眩,恍如作著一场仙杜芮拉的美梦。
“我不是你的情人,还是算了吧!”她笑嘻嘻的,用理智操纵感情。
索塞亚凝视著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奇特的温柔,眼中饱含情感。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情人吗?”又是那种有如吟诗般的迷人嗓音。
星石的心脏失常地鼓鼓跃动著,指尖也为之轻颤。
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浪漫”了吧?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仙仕芮拉为何在十二点以前急于逃出王子的舞会,因为,仙仕芮拉知道当十二点一周,爱情的魔法和璀璨的玻璃鞋都消失了,剩下来的都是现实而丑陋的东西。
“浪漫”的威力果然惊人,险些让她把持不住,但她可不是一个靠浪漫就能过日子的女人,更何况,她深知自己不够艳光四射,不太符合一般男人猎艳的形象,他想猎艳也无艳可猎,若单纯只是想找人作伴,那么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
就算对方帅过基诺李维或汤姆克鲁斯,她也不想成为一夜情的对象。
“的拒绝。”她冷静地对他说,索塞亚受创的表情让她有些意外,想必他很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女人拒绝吧。
“为什么?”他的表情不解。
“因为我们根本不适合当一对情人,又何必太勉强。”她耸耸肩,笑说。“而且……我不擅长用英文谈情说爱,那种“罗蜜欧与茱丽叶”似的英文说多了舌头会打结。”她笑著侧过脸,说完最后一句话随即转过身走开,慢慢远离他的视线。
她已经过了相信虚幻童话的年龄,她要创造属于自己的童话。
淡淡的月光柔和地将她剪进夜色里,在爱情的世界里,她当了第二次逃兵。
索塞亚深深注视著星石的背影,走过半个地球,和多少不同肤色的女人上过床,这还是第一次让他遇见一个能使他灵魂心动的女人。
她不做作、不忸怩、不卖弄、不玩欲拒还迎那一套,自然朴实的态度勾动了他的心。
穿过树荫洒落的月光照著她的身影,看上去就好像在天空云层间穿梭的星星,忽明忽暗,似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