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蕊缓缓睁开眼睛,她侧着身,紧捉住胸前的床单。他来做什么呢?那名趾高气昂的女人容许我待在这里吗?有了她,就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他会放我走吗?不知怎么搞的,一想到他会要自己离去,一颗心仿彿像刀割似的,难受极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应该高兴才对,这不是我期盼已久的事情吗?但是……她的眼泪就像海水氾滥似地滚落下来,脑海里尽是季陶的身影,挥之不去。
啸虹看着季陶走出茹蕊的房间然后一个人走入书房,她的心像在滴血似的,再也无法入睡。她走到阳台,推开窗户,让凛冽的寒风吹袭着脸庞,冷却血管里的愤怒。
凝视黑压压的天空,一阵哀愁袭上心头,即将失去季陶的恐惧涌上心头。难道没办法再挽回他的心吗?这些年来的付出,换回是一场空吗?不,绝不!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啸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史辰瑄”这三个宇。
她口中的辰瑄会是“亚洲船王”史辰瑄吗?她在阳台上低头来回走动,最后暗自下定决心,要通知史辰瑄有关陈茹蕊的事;不管他是否认识那女人,现在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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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啸虹同意让茹蕊住到身体康复之后再让她离去,为了不让啸虹不悦,季陶搬出了茹蕊的房间,让啸虹短暂地松了一口气,但心仍沉重。她知道只要茹蕊一天不离去,她就会一直阻碍在季陶跟自己之间,心头的不安,永远也无法消失。
季陶的搬出去,并没有让茹蕊感到丝毫的快意,反而淡淡的哀愁笼罩住心头。平日为了避开周啸虹,她足不出户,只能藉著书籍打发时间,还不觉特别难过;但午夜梦回时,那淡淡的哀愁化成了成千上万的虫子啃蚀着她的心,令她形影日渐消瘦。
尤其当她看到季陶和啸虹成双入对地出入时,她的心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恨不得从此消失。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受?
仍是恨他的吗?可为什么辰瑄的身影离她的记忆越来越遥远、模糊,反而季陶的容颜每夜侵袭她的睡眠,令她夜夜无眠到天亮。
茹蕊越来越苍白了,脸上经常浮出漠然的神情,使得在她身边照顾的美娟着急不已。
难得这几天啸虹不在,茹蕊乘机出来透透气,她来到喜爱的起居室里,坐在沙发椅上,仰望难得一见的星空。最近威尼斯下雨的机率渐缓,才能让她有机会欣赏繁星点点的黑幕。
闷在屋子将近两个星期了,整天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到起居室来透透气;凝视远方的星空,使她更渴望外头新鲜、自由的空气。“最近雨好像停了,不再整天阴雨绵绵的,下得人心好烦喔!”
美娟帮她倒了杯热咖啡。“春天快来了,天气没有那么冷了。”
“春天到了……”她陷入沉思之中。想想自己来威尼斯竟然也有三个月了,时间真是快,不知爹地好不好呢?辰瑄还有没有再找她呢?他们会不会认为她已经死了呢?一股乡愁使她愁眉不展。
“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起在台湾的亲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已经死了?”茹蕊哀伤地说着。
“别胡思乱想了,也许过一阵子少爷就送你回去了也说不一定。”美娟安慰着她。
她冷冷地一笑,语气酸溜溜地道:“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我的事情,他身边的女人就够他忙了。”
美娟笑了笑,眼神怪异地望着她。“茹蕊小姐……你是不是在妒忌呢?”
茹蕊立刻胀红脸。“你在胡说什么,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妒忌呢?最好那女人永远都黏着他,让他没时间来骚扰我。”
“那可真不幸了,不能让你如愿以偿,我又来骚扰你了。”季陶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他全身散发如撒旦般危险的魅力。
茹蕊艰困地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居然很想他,不由得怨起他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冷淡。
美娟识趣地找个借口离去,只留下他们在起居室里独处。
“难得你还会记起我来,我以为有美人相伴,你早就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她语气充满嘲弄。
“好酸的语气啊,你不是很恨我吗?我还真以为这是你吃醋的表现。”
茹蕊心跳漏跳了一拍。“别臭美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季陶一副悠闲模样,好整以暇地为自己倒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下,舒服地享用咖啡。“今天天气真好,难得可以看见星星。”
茹蕊反而不安地站起来。“你到底想把我怎样,我不要再像只被囚禁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一样,我要回家……回去台湾。”
季陶神情依旧。“难得的好天气,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不可能的。”她斩钉截铁地道。“在我们之间达不到共识之前,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会有“和平”这两个字。”
“我们之间的情况有这么糟糕吗?毕竟我曾经救过你两次。”
“那又怎么样呢?”她眼睛蒙上一层哀恸。“你已经有啸虹在这里陪你了,实在没有必要强留我在这里造成你们的冲突。”她声音更加沉稳,心却疼痛起来。“你应该好好对待啸虹,不要惹她伤心才对。”
季陶站了起来,来到她面前,两人近得茹蕊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吹在脸上热呼呼的,她神经绷到极点,警戒的眼神多了一层恐惧。
“别插手我跟啸虹之间的事情。”
“我不是插手,而是现在问题也把我扯进来了……”
季陶用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难得我们两人有机会独处,不要破坏目前的宁静好吗?我们来聊聊别的,让你我都高兴的话题好吗?”
她撇开头。“我们之间除了刚才的话题之外,其余无话可聊。”
“真的吗?”他沉默片刻。“难道你没有想过改变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吗?能让我心情愉快,对你而言并不是件坏事,或许我一高兴……我就放你自由也说不一定。”
茹蕊脸上浮现希望。她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试着想看穿他的心思,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乱纷纷。她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然而……试试又何妨,反正她也没损失。
她严肃地望着他,语气僵硬。“你想聊什么问题呢?”
季陶不自觉展颜一笑。“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出卖肉体。当妓女呢?”
“我不是妓女!”她愤怒地大吼道。“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愿意相信我的话呢?我陈茹蕊是台湾陈仲强的女儿,“亚洲船王”史辰瑄的女朋友。”她神情沮丧地走到窗前,先前的怒气消失,苦涩地说:“要是那时候我没被捉到“绝代风华”去,我已经跟辰瑄订婚了,现在早已是他的未婚妻了。”
季陶看着她哀伤的面容,回忆起在“绝代风华”初遇到她的模样。她站在拍卖台上,黑眸里有着惊慌失措与不满,紧紧瞅着底下众人,那气势凌人,透露出不肯屈服的眼神,才使他不顾一切买下她。
第一次跟她上床,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时她是处女之身,这点曾经让他困惑许久,但后来他想通了。
他只不过刚好碰巧是她第一位恩客而已。想想,妈妈桑会把她放在最后一位,而且价格哄抬得如此之高,如果不是最好、又是第一次开苞的女人,怎么会有卖点呢?
至于妈妈桑会做假的话,这点倒不用担心,到那里的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物,妈妈桑绝不敢在这种场合里做假,除非她冒着被拆穿的危险,但这点可能性不高。
如果当初他没将她强行掳来威尼斯,是不是就此沦落花街柳巷,成为男人的玩物呢?
一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妒忌感充塞胸口,下意识握紧指关节。他缓缓巡视着茹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绝代风华”的拍卖场呢?”
“我跟朋友两人到九龙逛街,天黑时我们被人群冲散了,我急忙到处找她,结果自己居然迷了路,才会被坏人骗到“绝代风华”去的。”
季陶盯着她。“你没想到要逃跑吗?”
“谁说我没想过呢?但是我被打了针,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间又不多,房间里始终有个人监视着我,就算我清醒时,也苦无机会逃跑。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拍卖会时,也许会找到机会逃走也说不定,但是我的希望又落空了。”她脸颊发白。“最后我只好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买我的人,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然而……”她望了他一眼。“没想到我被他们下了药,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才会跟你发生关系……”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小,脸颊因痛苦而紧抽。
原来那夜她是被人下了春药,难怪她的表现会热情如火,跟之前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季陶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解开了,他感到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