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鸿急忙地推开黏在肩膊的汪瑜。“怎么来了也没先通知我一声?”
“临时起意。店里刚进的香槟玫瑰,心想你大概会喜欢就送些过来,没想到打扰了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魏若绮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平静地将花束插进水晶花瓶,几下子拨弄调整后,花束呈现最美的姿态,出神入化的功夫,连汪瑜都看呆了。
“啧!古秘书是睡死了?”韦鸿狠咒道:“竟然没通报?”
“别怪她,是我叫她不必通报。”
她原意是想让他惊喜一下。结果吓到自己——
也好,看清现状,更容易下定决心,她想。
韦鸿看得出魏若绮的不对劲,急忙对汪瑜下逐客令。“汪小姐,对不起,你要说的都说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还没完呢!”汪瑜从背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我拟了一份访谈资料,预先提了些问题,你不先看看?”
“先拿给古秘书,我有空再看。”韦鸿的心神全栓在魏若绮身上,只想快点打发汪瑜走。
汪瑜感觉他俩的气氛诡谲——不必通报就能进到他地盘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女人,而这种人她最有兴趣搞破坏了。
“喔——迫不及待想谈情说爱,连老妈都可以先撇一边去?”
“不关你的事,你少废话!”韦鸿被惹火了。“麻烦你即刻离开!”
“你们有事慢慢谈,我先走好了。”
素白着脸,提着鲜花来访的魏若绮态度淡漠,仿佛她只是来更换盆景的园艺工人。
“不!你留下。”韦鸿深情的目光挽留她。“我有话跟你说。”
“你就是韦姐提过的好朋友——魏小姐吧?”
“是。”
魏若绮点点头,淡然说道:“不必自我介绍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果然厉害。”
“哪里!是韦小姐提过,她说她很耽心你和韦鸿……”
汪瑜顿了顿,语多保留。“哎!你知道我在讲什么喔?”
“哦?韦雁都跟你说了?”魏若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错嘛,才几天的时间而已,韦家母女全让你收买了。”
才结束与韦雁餐叙的魏若绮,知悉汪瑜如何运用手腕,投其所好而获得韦母的欣赏喜爱。
那顿饭吃得毫无滋味,魏若绮没勇气向好友承认这段姐弟恋情,而韦雁不忘强调两人绝对不可能,还提出韦母心中属意的媳妇人选是人面广阔、会做公共关系的女记者。
即使不愿相信,魏若绮内心还是备受煎熬,只想逃向韦鸿怀里躲避……
谁料,见到他和汪瑜的亲昵举止,更让下沉的心再陷落不见底的深谷——
魏若绮记得第一次见到汪瑜,是酒吧里烟视媚行的古惑女模样,而再出现,她的精明干练、手腕高明已明显构成强大威胁。
“讲‘收买’太难听了。”汪瑜反驳。
“也是。汪小姐年轻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难怪得老人家欢心。”
“不敢当,这是做我们这行的基本条件。”
汪瑜好生得意地眉飞色舞,明显在炫耀给魏若绮看。
“当然,缘分也很重要,我和韦伯母很投缘,她对我印象蛮不错。”
“什么跟什么?你在胡搅瞎搅什么啊?”
韦鸿实在听不下去了,俊挺性格的五官皱结疑惑问道:
“汪小姐,我跟你并不熟!怎么你跟我家人倒是亲近得很?我警告你,别想要把戏——”
“韦鸿,不要再装了!”
魏若绮努力按下的脾气再也忍不住,哽咽低吼道:“不熟?你们上过床,连母亲姐姐都认定她是你的女朋友了,还在演?”
“拜托——这种事怎么可以随便乱栽赃啊?!”
怒狠的怨毒目光直射汪瑜,韦鸿怒斥道:“你搞清楚!罪状可以罗织,感情可不行。你以为在我妈面前唬弄两下我就会听你的?少做梦了!”
“我……我才没有呢!是你母亲自己说,她很欣赏像我这种见过大场面的女孩子。”
“要欣赏她自己去欣赏个够,不必扯上我!”
韦鸿极力否撇清,激动地握住魏若绮的肩膀。“若绮,我跟她之间除了公事什么都没有!真的,你相信我啊……”
“别说了……我了解。”魏若绮心力交瘁。
就算个性上再怎么不服输,她也得站在韦鸿的立场替他着想。
要一个男人为了她与母亲、姐姐反目,实在是残忍的事,魏若绮不愿让他左右为难。
“既然你姐和母亲都认为她是好对象,你就好好把握。”
不消劳动一兵一卒,汪瑜轻易占了上风,眉眼间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
“不对不对,这当中一定有误会。”韦鸿激动地解释。
“若绮你给我听好,我不管我姐跟你说了什么,或是我妈转达了什么,我告诉你都不算数!清楚了吗?她们说的都不算,我说的才算。”
“你——你又何苦……她们是你最亲的人……”
魏若绮不是不感动,只是内心不舍让爱的人承受亲情与爱情冲突的煎熬。
“不苦。”
韦鸿顾不得外人在,一把拥紧愁眉不展的魏若绮。
“只要你态度坚定,不要随便听信别人讲什么,我都不辛苦……”
“唉!我们会一无所有。”魏若绮在他的怀里轻叹。
“没关系,那就一无所有。”他肯定地道。
“哼!”
汪瑜眼里容不下深刻感人的这一幕,她阴阴地瞪视相拥的两人。
“魏小姐,恕我好心提醒你一件事——”
“不必!谢谢你的鸡婆!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舍不得魏若绮一再受伤,韦鸿厉声喝止汪瑜再破坏。
“听清楚,你没有资格干涉任何一件韦家的事。叫你滚出去听见没有?”
虽然韦鸿恶声恶气,但胆大皮厚的汪瑜丝毫不受威胁,继续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让我说完,韦伯母曾亲口对我说:她的儿子这么优秀,年纪轻轻就闯出一番大事业,眼前大好前途正等着,将来结婚的对象必然是名门闺秀,最起码外表年龄各方面都能匹配的——
如果哪个女人不知羞耻,硬要啃掉她上好的这块心头肉,那她可是死都不从!”
“汪瑜!够了没有?”
韦鸿怒不可遏地冲向前,差点儿要出手。
“不要!”魏若绮连忙挡住韦鸿的失控。“你凭什么动手?她只是讲出事实并没有错啊!”
“就是嘛!”汪瑜理直气更壮,赞扬中夹带讽刺道:“魏小姐不愧多长了几年智慧,人家可比你明理多了。”
“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嗯!我说完了。再见——”汪瑜趾高气昂挥手道别。“别忘了,专访那天要来拍照喔!”。
静默呆坐一旁,魏若绮被她说出口的每一字伤得体无完肤。
“别理她,那女人根本是疯子……”韦鸿无限爱怜地从背后拥住魏若绮。
“韦鸿……面对现实吧!”
挣脱他独占式的紧拥,魏若绮忧虑地闭上眼,长叹缓言道:
“你以为用‘不理会’,便足以对抗轮番而来的压力吗?”
“我们一起努力好吗?”韦鸿韧性坚强地握住她的手。“短时间可能不行,但时间久了,相信她们会接受的。”
“不……我做不到!”
强悍的魏若绮难得先行示弱。“真的,我撑不下去啊!韦雁和我情同姐妹,韦妈妈待我像自己女儿,我不能让她们难过,绝不能……”
“就因为你跟我家太熟了,所以才把事情想得太严重——换个角度,倘若我不是你最好朋友的弟弟,是不是简单多了?”
韦鸿一再鼓励打气。“现在你暂时别乱想,过几天,我亲下南部把事情清楚交代,你也知道的,我妈非常疼我,一定不会为难我们——”
“再说吧!求求你让我冷静一下。”她捣住耳朵,痛苦求饶。“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好好好!”他爱怜地扶起哭泣的她。“不说就不说,我们现在都不要再说这些好吗?”
“我真没用!动不动就哭成花猫,好丢脸……”
擦干泪,魏若绮痛恨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如此软弱。
“可不是?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跟马路上,硬对我搜身的‘恰查某’简直判若两人。”
韦鸿轻柔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忆及多年后重逢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忍俊不住笑出声:“我还是习惯你火爆叫嚣、张牙舞爪的样子。”
“你有病啊?”魏若绮笑着打他。“每个男人都喜欢温柔多情的女人,你偏爱凶巴巴的母老虎?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被虐狂’?”
“别人我不清楚。我呢!不怕拳头,就怕你的眼泪。”
韦鸿亲昵地啄吻她的红唇。“如果我真是被虐狂,恐怕导因于小时候你对我的百般虐待吧!”
“谁叫你那时候长成一副欠扁的死德性?”
魏若绮吸了吸鼻子,露出平常女魔头的邪恶笑容,伸出魔掌狠狠敲他一记。
“要怪就怪自己长得衰,让我看了手痒忍不住痛扁你一顿!我打——”
“噢你真的用力打?这是谋杀亲夫耶!”
“你去死!又不是上辈子造孽,我有你这种丈夫?哼!”
她边打边骂,完全恢复原始本性。
“对嘛,这样才像魏若绮的作风嘛!”他摸着痛处嘻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