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青以原子笔在笔记本上不经意的画着,她精致的两道柳眉纠结,紧损的双唇显现内心的疑惑与不解,对方诡谲的神色令她难以摸清他真正的意图。
“跟我单独相处,让你这般如临大敌吗?”
他双肘放置桌面,上身微倾,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坐立难安。
“我很不习惯你这种态度!”
“没有人会觉得我对你的态度不妥!”他恨恨地捏起她的下巴。“对你,我已经算客气了。”
“那是因为没有人看见你私底下是如何对我!”她忿忿不平,双眼微雾。
他坐到她身边,冷言道:“换做你是我,你也绝对做不到宽宏大量。”
“是!是!是!我对不起你,所以随你宰割。”她抬起红眼。“我已经付出代价,十年良心的谴责。而且,我、我也让你……”
“让我占有了!”他接下她羞于启齿的话。
“是的。让你占有了。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吗?”
她哀求的神态惹人怜爱,司徒傲龙有些许动容,但深埋的仇恨随即一跃而上,阻止他的软化。
“恐怕不行。”司徒傲龙兴昧浓厚望着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想怎么样?”她万分惊恐,不敢想象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我问你,这些年你躲哪里去了?把我害得那么惨,然后什么也不管就逃之夭夭!算什么?”
他用无名指和拇指捏紧她下巴,目露凶光。“我想找你问个清楚,即使是一句‘对不起’都好,可是你失踪了,我像是吞了千斤黄莲,苦到死也无处诉冤。”
她闭紧眼,浓翘的睫毛美丽地卷曲,滟滟红唇微扬,仿佛诱惑他一亲芳泽。
“说啊!你哑啦?”他咽下渴望,逼问道。
芝青始终不言不语,不愿说出她因精神耗弱,家人安排她转学休养,所以才会与他完全断了音讯。
滴滴珠泪,缓缓从她眼睫间泌出,她为自己不明原因的异常行为感到悲哀。
他一再逼问原因,不肯放过她。
她若是知道原因,这些年她也不会斩情断爱,过着修女般的生活了。
哭?哭什么意思啊?她的清泪让他更火!“不说?你以为不说就算了吗?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流几滴泪,就把一切一笔勾销!该付出的代价你一点儿也不能少!”
司徒傲龙拉起她,往里面休息室拖去。
“你,想做什么?”她轻呼:“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办公室,你真是变态。”
“不幸的,我就是这么变态,就是喜欢在办公室里作爱做的事。”
他只想问出一个她坚持诬告他的合理借口,不管真假都好。可是,她避重就轻、事不关己的轻蔑态度,让他想不生气都不行!
“我恨你!”她冰冷的低咒说:“你该下地狱……”
“有没有搞错?你说反了吧!该说恨的人是我,该下地狱的人是你,是你骗走我最初、最真的爱,毁灭我的大好前程。之后,竟一个理由都不给我,你才该下地狱!”
他愈说愈怒,粗暴的硬拖她进入平日加班留宿的小房间。三两下除去她衣物,用男人最原始的武器来报复她当年的绝情无义。
毫无前戏,他狠猛地戳入她,以吻封住她的呼喊。
“不能怪我!实在是你太可恨!我发誓……这辈子只要我还有口气在,我绝对会连本带利讨回你欠我的……”
“呜!不!不!”她想叫却无力,腿间仿佛有巨钻探入,要拆散她身骨。
“别又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你应该觉得快乐!知道吗?你现在承受的,不知是多少正常女人梦寐以求的!哈!你痛苦吧?我就是要你痛苦……”
“疯子、疯子,你根本就疯了……”她哭喊、挣扎着,末了只剩游丝低喃啜泣:“请你,放了我吧!”
“休想!如果我疯,也是被你逼的!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像一个疯魔,无止尽地和你作爱……这是你应得的惩罚!”除了下流举止,他又以污言秽语来羞辱她。他怎么会是她当初所深爱的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简直是被魔鬼附了身。
他被心灵深处的仇恨附身,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没心没肝的撒旦!
“叫吧!这是我的地盘,你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理的。”
最后,芝青放弃挣扎,她像死鱼般的摊在小床上,紧闭双眼不断祈求上苍,让这恶梦快些过去……
又来了!那股掏人心肺的恐惧,伴随着羞忿,如狂风般将她席卷……
“我恨你……我恨你……”她低咒不已,在灰暗中沮丧地想要死去!
第四章
司徒曜明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孤云居”,让做儿子的司徒傲龙有些吃惊!
“爸,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通知我去接机呢?”
他才刚从公司忙完回来,仍不顾疲惫向前搀扶等门的老父。
“接什么机?我虽然年纪大,还不至于动不了,只是一个人在国外闷得慌,想回来看看你,顺便探探公司状况!”
“哦,原来爸爸是特地回来考察我的业绩……您这么不相信您儿子的能力?”他调皮的调侃父亲。
“不是不信,毕竟你经验不够嘛!”
两人在宽敞的客厅坐下,轻松啜饮欧嫂泡制的西湖碧螺春,虽然父子之间并无太多贴心话语交流,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彼此陪伴,也能感受到浓郁的亲情。
这亲情,他丧失近十年,源于被岑芝青诬告,重品节的父亲不容许家中有个强奸嫌疑犯的儿子,忿然将他逐出家门。
若非两个弟弟意外身亡,庞大的家产无人接替,可能,这辈子父子俩都没有修好的时刻。
所以,他岂能不恨岑芝青?失去家庭多可悲?她害他失去的,还不只是家庭……
老父亲喝着茶,感叹道:“唉!如果傲麒、傲麟还在就好了。”
提起五年前意外坠机身亡的两个儿子,司徒曜明不禁老泪纵横。
“爸!您又来了,说好不提伤心往事,您……”
司徒傲龙抽出面纸为父亲拭泪。
“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莫名其妙地走了,你叫我怎能不提?”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也非常、非常想念阿麒和小麟。”
看父亲流泪,他忍不住惆怅。“尤其是公司有些重大决策让我犹豫不决时,我就会想,如果阿麒和小麟在,起码有商量的对象!”
“你不是一直在调查他们的死因吗?结果怎样?”
“对不起,爸,这事没什么进展,所有线索都被消灭了。”
“傲龙,别自责,或许这是考验——既然命运如此安排,你一定要坚持,未来,司徒家全靠你了!我只剩下你了。”司徒曜明悲伤的叹息。
“爸爸!您要支持我!”他抬起头坚定的望着父亲。
“傻孩子,爸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不支持你,支持谁?”老父擦干眼泪。“傲龙,你老实告诉爸爸,你恨我吗?”
“爸!怎么会呢?”他说得有些言不由衷。
“唉!三个儿子里,你的个性最像我,要不是当年你犯了那个错……”
“我没有,我没有错!”他厉声的反驳。
司徒傲龙变得很敏感脆弱,不能忍受别人提起当年那桩冤案,有太多仇苦过往,他不愿去想……
“是,我现在当然知道你没有做。听我说孩子!我知道你恨我——因为那顿毒打!因为我不相信你的辩白,把你逐出家门,还不让亲戚接济你,你吃了很多苦。”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他紧蹙眉峰,拒绝回忆过往。
“我知道你难解心头之恨,要真有恨,我倒情愿你来恨我……不要累及无辜。”
“不会!我怎么会任性地迁怒无辜?”司徒傲龙佯装潇洒。
“你放心,我已经把过去的不愉快都忘了。”
“真的?”老父半信半疑。
“当……当然!”他低头再饮一口茶,截断父亲的怀疑。“爸,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
“好!我相信你。”他看了儿子一眼。“听光达说,你碰到她了?她负责‘威龙镇’的广告行销,成效不错,是吧?”“这个死光达真多嘴!”他低骂。
“别骂光达,爸爸没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不要找她的麻烦就好,我想她当初会这么做,一定也有她的苦衷。况且,都过去了。”
“我……不会的。”他一味敷衍了事。
“不会就好。我累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苦衷?她会有什么苦衷?
如果有,为什么不说呢?任他使尽各种方法,她就是说不出半点苦衷!现在,连父亲都替她说话,天理何在?
事不关己的时候,什么宽恕、平常心,都说得特别容易,真正身陷痛苦的人才能体会“忘仇”两字仅是说得容易,真要做,那有多么困难。
他吞下因冷却而显得苦涩的茶水,一如他的心情,苦而冷,非得亲口吞了才知真滋味!
几年来,天涯海角地追逐,不就是为了这口吐不出的怨吗?他不会轻易放手的,司徒傲龙的心被仇恨挟持,仿佛惟有毁灭,才能绝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