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苦笑,续道:“况且,我的辩解你会听吗?我说了,搞不好会被你说是编故事为自己犯的错找借口……你根本鬼迷了心窍、被恶魔附身,满脑子除了报复还是报复!我道过歉,也苦苦求饶过。可是,你仍巴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你听得进些什么?”
“我只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不管是什么,就算你胡诌一个,说是被好人逼迫,不得已诬告我,我都接受……可是,你什么交代也没有,我不能甘心啊!芝青,我爱你,我一直深爱你……一个让我深深挚爱的女人,居然伤我伤得这样深……”
深深挚爱的女人?他亲口说出自己是他深爱的女人……芝青恻然。
无言凝视他痛苦深埋膝间的模样,她的心抽搐、撕扯着,眼眶慢慢氤起泪雾……他何尝不是自己深深挚爱的男人呢?这挚爱的男人又带给她如何难堪的伤害?
“我错了……芝青,我不该这样对你。”拉着她冰冷的小手,他悔忏似的低低呢喃:“命运之神对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我们不要被地击倒,芝青,我恨自己对你如此无情的报复,让我赎罪,让我们忘掉过去好不好?”
“曾经发生过的,哪里能说忘就忘?我真的对不起你,你的美梦、你的人生,是我砸碎的;那一个懵懂控告,让你一无所有……这辈子,我注定要背负对你的歉意,终了一生。”
“别这样,真相已经大白,你也有你的不幸……我们,就算……扯平好不好?谁对谁错都不要去计较了。”
每想到芝青在童年时所遭受的侵害,他就恨不得揪出那个变态男子把他刻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既然无法为她复仇,他只能给她完整的幸福,给她全部的爱做为补偿。
“不可能了……或许,我们曾经有过美好的时光,但毕竟已是过去,很多感觉,错过就回不来了。”芝青收回被他紧握的手,凄怆道。
“可以的!只要我们之间还有爱。”
“问题不是那么的简单,十年并不是短时间,现在你已有你的生活模式、你的朋友、你的社交圈……我,我和你是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
“我懂你的意思。”司徒傲龙无奈一叹:“你指沈如琪是吧?她是我们之间惟一、也是最棘手的问题,我的命是沈大兴救的,他倾尽所有栽培我,早属意我做他的女婿,背叛他……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沈如琪很爱你,走了十年的感情,不容易。”她沉静道。
“我说过,她不是我的爱情归属……”他凝情轻抚她柔颊。“我只爱你,一直都是。”
“不,伤害别人的爱情来成全自己的爱情。我不要!”她低呼。
同为女人,她了解被人夺爱的痛苦,她怎能容许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上?
司徒傲龙蹙起浓眉,扶着她的肩,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
“可是……你真舍得,把我让给别人?”
“我……”她的心像针扎似的抽痛。
他说对了!眼前这男子,说的每句话都深深撼入心窝,芝青骗不了自己。
没有傲龙,此生将如枯井,了无生意。
“舍不得?对不对?”
他的声音愈来愈轻、他的脸愈靠愈近,浓郁的男性气息温热喷洒在她冰肌玉颊上。
芝青的心跳加快,血液奔窜全身,那种心灵契合的悸动,让她不自觉扬起唇,闭上眼睛,感觉他薄而凉的唇覆上她的……
他吻了她。用春风般的温柔、深情缠绵的拥吻,不同于以往的掠夺,她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领受他舌尖传递的强烈电流。
“芝青,让我试试,你也努力试试,不要轻易放弃。”仿佛吻了一世纪之久,他轻轻放开她,款款深情道:“相信我,好吗?”
芝青眼中含泪,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解开迷团,拿回来的是真爱吗?她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十年重重的恩怨,他加诸自身的屈辱真能一笔勾消?
她心乱如麻地紧偎在他胸前暗自自问着。
☆☆☆
又是一夜不能成眠。
司徒傲龙想了又想,十年来心心念念要找芝青复仇,找到了却难除对她的爱恋,他一直为这个“结”,矛盾挣扎得几乎崩溃!
他停不了对芝青的爱,无论如何都不能。
幸好,利韶天的发现将他从迷漩中救出,仿佛蛰多时的暗穴中突然射入一道强光,让他看到希望,从爱恨交织中解脱。
因缘际会让他们错过十年,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了。
目前,最大问题是沈如琪。
那天,从芝青的公司走出来,他满脑子都是她的哀绝目光……
他懂得她的忧虑,也明白沈如琪和沈大兴不好说话,需要用时间慢慢沟通,但芝青的愁眉,在他的心头削出淌血的伤口。
他心疼她的忧,不能任问题无限期延着下去。
以最快的速度约了沈如琪,司徒傲龙订妥全市最高级饭店的总统套房——那是最理想安全的谈判地点。
他心知肚明,事情要和平圆满,惟有沈如琪接受事实,放他一马。
至于,成功与否他丝毫没把握,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在金碧辉煌的顶级套房里如坐针毡,想到沈大兴的蛮残,不由得头皮发麻……
“哇!真是天大的惊喜!你居然主动找我,还订了这么漂亮的总统套房。”
沈如琪不知缘分已面临终了,她风姿绰约地抱住他的腰,甜嗔:“想我吗?”
“我……”司徒傲龙拉开她八爪鱼似的手,沉沉吐了口气。“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唔!这种灯光好,气氛佳的地方,让我只想谈情说爱。”
她不安分地想抚摸他的下身。
“如琪,我们谈正事——”他挪开她的手,正色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兴致。”
反常的气氛笼罩在空气中,敏感的沈如琪嗅出不对劲,她冷着脸试探道:
“什么事会让你意兴阑珊?岑芝青?还是你一直想提而不敢提的——分手?”
艳美的容颜凝上一层霜,她咄咄逼问:
“说吧!你早就不爱我了!想把我甩得远远的!你早就想说了,早在你和那个害你前途尽毁的女人重逢的时候,你们疯狂作爱的时候,你的眼里、心里早就没有我的存在了!对不对?”
老天,她知道的事比他想象的多!
“如琪,很抱歉!”
“还有呢?我们相依相偎了十年,只值一句抱歉?”
他愧疚道:“我欠你、欠兴爷的大多,以后我会竭尽所能来报答你们,可是如琪,我知道你会很恨、很恨我!但是,感情不能一辈子打迷糊仗,我不能误了你的终生幸福。”
“变心就变心,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她伤心欲绝。
他轻拍她的肩,好声好气劝道:“别老是绕着‘被抛弃’的字眼想,我不但不会抛弃你,相反的我会像自己家人一样照顾你、照顾兴爷。”
“你以为说得比唱得好听,我就会原谅你?放过你?”
“如琪,我……我不想自欺欺人。”他词穷,满脸无奈。
“事到如今,我只觉得悲哀。”她眼眶蓄满泪水。“那个女人让你命都不保,我和爸为你付出那么多……你自己摸着良心,我爸对你,比起你那个残酷的生父好太多了吧?而你……居然忘恩负义地抛弃我。”
“我懂,兴爷对我恩同再造,”他稳稳握紧她激动的肩膀。“可是,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啊!我不能用爱情来抵恩情,真正的爱情是不能交换的。”
“你少给我咬文嚼字!我听不懂,也不想听!”她甩开他,双手掩耳。“我什么都不想听。”
“如琪,冷静点!我希望你接受事实,我爱的是芝青,不是你!”他大声的直陈重点。
“你去死!”沈如琪忿恨地拿起烟灰缸用力往他抛掷。
“碰!”烟灰缸削过他的额,划出一道鲜红的伤口,血液沿着他俊朗的轮廓流下。
“如琪!”他捂住流血的伤口,痛喝道:“你一定要这样撕破脸的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稀罕!人在做,天在看。你等着好了,我不会放过你,我爸不会饶你,天也不会饶你!”哭着撂下话,沈如琪狂奔而去。
司徒傲龙茫然的看她带着仇怨离开,清楚棘手的麻烦现在才刚开始。
☆☆☆
芝青仍然按时到利韶天的诊所覆诊。
与司徒傲龙之间剧情急转直下的发展,委实令她难以调适,过去的恶梦虽不再,但她仍不能安眠。
想着傲龙他的温柔、他的邪恶、他带给自己的欢喜、忧愁,点点滴滴,纷扰思绪,她终夜辗转反侧。
“利医师,我又失眠了,再给我几包药吧!”
躺上舒适的卧椅,她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空气中荡漾玫瑰的清香沁人心脾,周身细胞得以舒展。
“小姐,药可不是糖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有没有按我教你的方法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