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呵护心爱之物,何罪之有。」袭咏尊替自己辩护。
「你若是呵护人,娘没话说,但一只猪?」真不知儿子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帮猪戴珠宝首饰!
「一只粉嫩的小公猪,娘,您该这么形容牠。」袭咏尊纠正。「还有,牠名叫袭永恒,如我亲兄弟一般。」
「你给我住口!猪是你兄弟,你娘成什么了!」袭夫人全身颤抖。「笨猪死了未见你再失常,娘以为你正常了。如今瞧你这势头,故态复萌……你又看中意了哪只畜牲?」
「这回彻头彻尾是个人。」
袭夫人一顿,心里忐忑。「你有喜欢的姑娘?」
袭咏尊静止不动。采心的笑颜在脑中闪过,他欲提起她的趣事,话到嘴边又有顾忌。
一旦道出采心,娘亲必会干涉。
「孩儿即将成婚,心里只有闻人姑娘。」袭咏尊改口。首要之务——破坏娘亲策画的婚事,其余的暂且隐瞒。
「可是……」
「娘。」袭咏尊打断她,安抚道:「孩儿不是听从了您的安排,还有何事值得您忧虑?」
袭夫人语塞。对于这桩婚事,她实在费尽了苦心……那些不能泄露的秘密,以及儿子的古怪顺从,还有那个采心的存在,都令她为明天发生的一切感到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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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月光,将房间染上柔和的色彩,采心打开门。
「袭公子,你明日就要迎接新娘拜堂了,今晚不早点休息?」见他又来找她,采心拧起了眉。
她得赶走袭咏尊,免得今晚的「任务」出差错。
「采心,妳的心跳乱了。」袭咏尊举起一个亲手做的铃铛在她眼前摇晃,摇出的叮咚声响,快得与她的心跳声一样。
采心暗暗吃惊于他的观察力,总能准确判断出她的情绪。
她端详着袭咏尊友善的面孔,他的举止眼神,一再散发出温和的力量。
「妳在想什么呢?」袭咏尊摸上她的面孔,这张似晚霞撩人的脸儿,和她的双眼一样令他着迷。
「哈哈,天气好热!」采心迅速挥开他的手。
「现在是深秋,还会热?」
采心无法面对他充满兴味的眼神,逃避地走向窗口,却见窗外的走廊冒出一名黑衣人。
「呀……」怎么找到这了?
采心慌张地转头,看了袭咏尊一眼,生怕他发觉。
他意识到她面色不对,望向窗口,惊见一名黑衣人带刀逼近。「盼了几天一直没出现,今晚倒现身了。」
黑衣人蒙着半张脸,察觉到袭咏尊与采心的注视,双方你望我、我望你,愣了半晌。
「采心,退开。」袭咏尊将她从窗户前拉开。
黑衣人取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塞子,迅速把散发烟雾的筒子丢进窗内。
「屏息!」袭咏尊捂住采心的口鼻。
在碰到他手指时,她像着了火一样,从脸蛋热到脚趾。
浓烟在室内弥漫开来。
采心被他带出房,呼吸才顺畅,耳边立时响起打斗声,估计是黑衣人与袭咏尊开战了。
采心擦了擦被烟雾熏红的眼,一看——
袭咏尊身形如鬼魅,封锁了黑衣人的攻击,逗弄似的与之对峙,消磨黑衣人的体力。
采心磨着牙,黑衣人不是袭咏尊的对手,若没有帮手,很快会落败。为了她的交易,她狠下心抽出配剑闯入战局。
「袭公子,我来帮忙了——」一声高喊,她勇猛地砍向袭咏尊。
他闻声,挪出注意力转视采心,然而却见她手举利剑,笔直地攻击他——攻击他?
「别过来!妳做什么?」
他们所在的走廊没有烟雾,采心却闭着眼睛,嘴里说支援他,反而更像是在加害他。
「我在帮你啊!」砍了个空,采心张眼,发现他躲过了——她强掩懊恼,微微跺脚。
袭咏尊瞪她一眼。黑衣人偷了个空,发动猛烈攻势。
「你瞪我干嘛,我做错什么?」她假装不小心地挡在袭咏尊与黑衣人之间,还拉住他握着兵器的手。「我们快逃吧,这个黑衣人看起来很厉害!」
「妳走!」袭咏尊唯恐伤及她,手脚放不开。「别拉着我!」
采心无视他明确的拒绝,强行拉着他走,身体移动间,经常将他防备不了的部位空给黑衣人偷袭。
「采心!」袭咏尊大叫。
因她从中作梗,使得黑衣人简单的攻击变得异常复杂。尽管他反应及时,避开许多意外之灾,仍不免因她的胡来而伤痕累累。
采心定眼瞧了瞧袭咏尊,笨笨地问:「你怎么转眼间全身挂满伤口?」
「全是妳的杰作,装什么傻?」袭咏尊终于忍不住甩开她。「够了!」
采心顺着被他甩开的动作,手里的剑扬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剑身扫过袭咏尊。
四周倏地陷入寂静。
袭咏尊简直无法相信,盯着她故做迷茫的双眼,他的左肩被她砍了一刀,鲜血淋漓。
「啊……袭公子,对不起……」采心先看他的伤势,再不可思议的看看手中利剑。「怎么会这样?」
她一脸无辜。
「妳是来害我的吗?」袭咏尊被她气得快得内伤。
她不敢正视他,突然察觉黑衣人欲袭击袭咏尊,她心一拧,忘情提醒:「小心后面!」
「受死吧!」黑衣人发动攻击,听到采心提示,很不高兴的瞪着她。
采心难得呆在原地。刚才怎么会失去理智,提醒袭咏尊躲开攻击呢?
袭咏尊挡住,反攻,压制住黑衣人。
在他撕开黑衣人的面罩时,她眼中掠过犹豫……该不该阻止袭咏尊?他快拿住黑衣人了,不阻止不行……黑衣人是她的雇主!
「袭公子!」采心趁他打败黑衣人放松的空档,拉住袭咏尊,一双手状似不经意的拍上他周身的穴道,将他拉得远远的,给黑衣人逃脱的机会。
「妳做什么,回去!」被她这一闹,袭咏尊的脾气都上来了!「妳不让我捉拿他,那人会跑的——采心!」
「是吗?」她把他手放下,乖巧道:「那你在这待着,我去帮你捉他!」说完她往回跑,心底打着帮黑衣人逃离的主意。
「等一等,采心!妳还没解穴,妳刚才碰到我的穴道了,许采心——」
她没听到,她没听到……采心捂着耳朵越跑越远。她先接了黑衣人的委托,不得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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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袭公子,你好惨啊……」
「我还没死,妳不用哭得那么哀戚。」边替自己包扎伤口,袭咏尊边用眼白瞄采心。
晨光洒进袭咏尊的寝房。
采心擦擦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一脸悲痛地问着坐在床上的袭咏尊:「你这样可以去迎亲吗?」
他低头瞧瞧身上大小伤痕,抬头问采心:「妳把我丢下不管,自己去捉人,却还是让人跑了?」
「对不起。」其实是她把人放了。
采心紧张地咬起手指,袭咏尊轻柔的语调像鞭子打着她的良心……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良心。
「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袭咏尊意识到什么,面无表情道:「我看见黑衣人的脸了。」
「谁?」采心正襟危坐。
「闻人家公子——闻人悠然的弟弟。」
她眼珠乱转,忐忑问:「你可知,闻人悠然的弟弟为何行刺你?」
「我想……」妳会知道。袭咏尊咽下后半句话,笑了笑。「听说此人非常保护姊姊,也许是认为我没资格当他姊夫。」
采心脸色凝重问:「你会找闻人家问个明白吗?」
「今天就要拜堂了,与其追究他们的过错,我更期待妳的行动。」袭咏尊轻揉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
心事重重的她长叹一口气,没意识到他的手指在她脸上徘徊。
「我失手伤了你,真是过意不去。」她的歉意只有七八分真心。
「妳又不是存心的,别在意。」他淡淡一笑。
采心听了,胸口一阵抽搐……原本只有七八分的歉疚,又增添了一分。
廊外,和风吹拂着扶疏的花草婆娑起舞。
「你该出发了。」挣扎了半晌,采心恢复了平静。
她接的任务,她一定得完成。一向有钱好办事的她,不会为袭咏尊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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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当天,宾客盈门。袭夫人气色不佳,强颜欢笑主持婚礼。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开始拜堂,众人闭气观礼。
「暂停!」
二拜高堂的关头,一阵尖利的叫声飘进喜堂。
众人转头看去——
「不准拜堂成亲!」一名矮小的姑娘杀进门。「所有人统统不许动!」
新郎朝小矮人温柔一笑,看她光芒四射的吵闹,他毫不阻扰,反而笑得欢喜。
「姑娘是谁?」袭夫人原本不佳的气色突然好转。
新娘半掀起喜帕,望见阻止拜堂的采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我是新来的捕快!」采心拍拍胸脯,很有气魄地走到堂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