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侧过脸,初见面的武装全然瓦解,晶泪凝睫,「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在这里坐了两个钟头,还是没有头绪。」
她的挣扎无助,一如她最近常Send过来的心情卡片。
「叶儿,妳把自己置于何地?谁来替妳着想?」只有面对她时,待人冷漠的贺信梵才会反常的有耐心,满眼的怜惜。
柳叶儿闭眼摇头,才停止的泪又悬眶欲落。
「叶儿,妳太善良,所以情愿自己痛苦;如果妳能自私一点,妳就会快乐多了。」好人总是不长命,好人都是被自己逼死的。
「我善良吗?我把事情越弄越糟了。」柳叶儿憋了多时的泪水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潸潸地涌出。
「所以说妳是烂好人,可是我喜欢妳这样子。」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到底算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损我?」她强笑,却笑下泪来。
「都不是,我只想帮妳。」放弃努力了半天的自制力,他伸臂拥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哭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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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柳叶儿挣脱谢正枫的手,深恐被人看见,说不定哪个报社的记者就躲在路旁偷拍。
谢正枫,高大挺拔的男子,谢氏财团的三公子。从国外学成归来不久,在父亲的公司做助理,他今天特地守在学校门口,经过两个钟头的等待,他终于等到她。
「妳如果不想成为明天的话题,最好先上车。」谢正枫威胁她。
柳叶儿转头看看四周好奇的眼光,一脚跨入车中。
一路狂驰至海边,谢正枫停下车,极度不满意地质问:「妳故意躲我,不惜每天下午跷课。」
「下午的课不重要所以不上,与你无关。」她别过头,刻意不看他。
「与我无关吗?」谢正枫被她一句「与你无关」以及疏陌的语气激得怒不可遏。「那英语考试呢?也不重要?明明说好等我来一起去见宛丽,可是妳却躲起来;为了躲我连考试都不考了,别告诉我说当掉这门功课,甚至拿不到毕业证书妳也无所谓。」
「谢正枫,听好,从现在起,我的一切与你无关,与你无关!」柳叶儿努力保持平稳冷静的声调,道出这几天来痛下的决心。
「不!」沉寂半晌的车厢内回荡起谢正枫的低吼。
「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该结束了。」柳叶儿拉开门锁,想逃离这四面向她挤压的空间,也逃开对他的眷恋。
「不!」他一把拉回车门,同时紧扣住她的手腕,「早就来不及了,从第一次在妳家见到妳时就来不及了。好,我现在就去跟宛丽讲清楚,我爱的人不是她,是妳──柳叶儿,我们两人才是真正相爱的。」
「不,不行!」她惶急地伸手去抢方向盘,「你不能对宛丽说,她会受不了的,我以后又要怎么面对她?现在谁都知道你是宛丽的未婚夫,事情都成了定局,我不争了,我不想争了。」眼看他发动车子,她根本抢不过他,只好大叫:「你不准去找她,你说了我永远不再见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说出来妳会恨我,我不说妳一样要离开我,我何不冒险一试!」他不肯停车,他受不了她三天两头就嚷着要离开他,至于事情摊开后的结果如何,就交给老天爷吧!
「正枫,停车!」他现在这激动的样子,怎么能跟宛丽好好说?她哭着拼命拦他,多日来的心防终于崩溃,「好嘛,我不离开你,我不离开……」
车子在一声尖锐的煞车声中骤停,谢正枫紧紧地搂住她,他心疼她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深处亦松了一口气。未来怎样他不敢想,叶儿是他的至爱,他不能失去她;而宛丽是他登上谢氏第四代掌权人宝座的筹码,他一样无法失去她。
「我爱妳,叶儿。相信我,我真的太爱妳了,才会如此疯狂。」回国后,他看清了谢氏集团的形势,同父异母的一兄一姐早已各自建立起稳固的根基,并在他回来之前各据一方,彼此水火不容,却有志一同的对他的出现强烈排斥。
在家族的竞争中他不但毫无胜算,而且早晚会被修理得很惨。此时,宋氏集团的独生女出现了,并对他表示强烈的好感,在他不愿承认和叶儿的关系下,并由他亲手将一个小小的误会引导成现在谢宋联姻的局面。
「两个月后就是毕业典礼,你和宛丽就要订婚,然后结婚了,我该怎么办?」爱与不爱都是椎心之痛,她哭倒在他怀中。
「别哭,叶儿!我保证会尽快找个妥当的时机和宛丽与她的家人解释清楚,请他们谅解,我会解决好一切的。我保证!」胸口感受到温热的濡湿,他深切地痛恨起自己。虽然每次他都会这么跟她保证,可一回到他的战场,他还是身不由己。
「尽你的能力去做,不要让宛丽太伤心,好吗?」她敛起泪眼,如果他们都放不下彼此,那只能让所有的事情重归原位,只希望不要伤害到宛丽。
「叶儿,妳真是个好女孩。」如果在他回国拜访教授的那天,他不曾遇见柳叶儿,也许今日他们就不必挣扎得这么苦。
泪眼望他,柳叶儿只能希望他在两个月内想到两全其美、并且将伤害减到最低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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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下午,只有两节课,柳叶儿与宋宛丽相偕走出校门。
才到门口,一身西装笔挺的谢正枫迎了上来。
「正枫!」宋宛丽明眸一亮,笑迎过去,勾住谢正枫的手臂摇晃着,「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特地来接我放学的对不对?」
「伯父没告诉妳吗?他今晚举办的酒会很重要,有一批最新数码科技产品要展出,有关企业集团的重量级人物都会到场,我想要妳陪我去看看。」这是个推销自己、增广人脉的大好机会,大姐和二哥故意派他去巡视子公司想撇开他,可惜他们忘了他有个好用的女朋友。
柳叶儿悄然退走,突然胸口一阵阵翻搅揪痛。距离上次谢正枫在海边的保证又过了一个月,事情毫无改变,难道真有那么难?还是说……他爱上了宛丽?
宋宛丽追上来,柔净白皙的脸上有着歉然,「叶儿,对不起,今天不能陪妳去图书馆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好。」
「宛丽,叫叶儿和我们一起去吧!听说今晚的自助餐点不错。」谢正枫走近,站在宋宛丽的身后,将柳叶儿的落寞全看在眼底,只是今晚的酒会对他太重要,他无法舍弃这大好机会。
「对啊,叶儿,我们一起去,这种酒会是男人的场合,妳去陪陪我嘛!」宋宛丽永远是谢正枫的绝对附议者。
「我不去了,我用什么身分出席?」柳叶儿尴尬地一笑。
「妳是我的好姐妹啊!爸爸也很喜欢妳,去嘛!」宋宛丽挽住她的手。
「宛丽,不好意思,可是我约了人了。」柳叶儿只好撒谎,急于躲开这窒人的空气。
「叶儿!」一个沉逸魅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同时一辆车子在三人身旁停下。
「梵?」柳叶儿一回头,看清来人的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匆匆丢下一句再见,快速钻入车里,急道:「快走,快走!」
「怎么了?」贺信梵立刻开车,低问。
「我不要在他们面前哭。」她声音微颤,夹带着呜咽。
贺信梵看清那对出色夺目的男女,娇柔的女孩如小鸟依人般靠在俊挺男子的胸前,那女孩蓄着和柳叶儿一模一样的微烫过肩长发,她一定就是柳叶儿说的宋宛丽了,至于那个眼中闪现敌意的男子就是谢正枫了。
车一转弯,柳叶儿便不停地抽动双肩,激动地趴到膝上饮泣。
贺信梵把车驶进冷僻的巷内,递上面纸,轻声地问:「哭够了吗?」
「哭不够!」柳叶儿抬起头,双眼已经通红。
「才见妳两次,妳就哭了两次。」他叹气。
她抹着泪,抽噎道:「在别人面前我只能忍,在你面前我才可以尽情地哭……」说着,又是一股热流冲上眼眶,她连忙用力吸气。「不哭、不哭,我又不是爱哭鬼!我不哭……不哭……」
他受不了她压抑忍耐的模样,把她的头揽到自己的肩上,「要哭就哭个痛快,我知道妳不是爱哭鬼,妳受了那么多委屈。」
「你、你真要害我变熊猫吗?」菱唇微扁,她还是忍不住像个迷途的孩子见了亲人般趴在他肩上放声大哭。
他温柔地拢着她的肩,让她痛快的发泄,整盒面纸都用完了,她还真能哭。
他动了动身子,她立刻抓紧了他。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我不哭就是了。」她用力忍泪的下场是岔了个气,突然猛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