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崎挥挥手,示意要几位护卫留在原地。
佐藤俊矢首先迈开步伐,朝公园的方向走去。其实他可以不用来的,但想着曾经让手下柴崎重视的服部智仁,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就不由得好奇,这种人……会有什么样的亲人?
而且这女孩的伤,是他间接造成的,倘若看清她与服部智仁没什么两样,那么,这种无辜的伤害,对他而言,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内疚。
陡地,佐藤俊矢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十尺开外的服部麻衣身上。
为服部麻衣推着轮椅的护士平松,一见到他们,本想开口叫唤,却教柴崎摇头制止。
“今天天气好像很不错。”服部麻衣淡笑道。
“不过秋天快过了,好天气不多了。”平松停止推动轮椅,不敢离“佐藤集团”的人太远。“温度会越来越低的喔!”
“平松护士。”服部麻衣顿了一顿,“我请你帮我找人的事……你去警视厅了吗?”
平松转头看一看柴崎,见柴崎点头,她才回答:“嗯,警察说他们会派人去找,有消息的话,会马上通知我的。”
实际上,平松没去,因服部麻衣所有行动都得由“佐藤集团”的人监控,所以服部麻衣交代的事她没有胆量去管,一切事情皆由“佐藤集团”的人决定。
“这样啊……”服部麻衣的眉梢为之滑下。
平松再度往柴畸看去,见柴崎动着双唇,她定睛一看,读出柴崎的咬字,平松明白地频频颔首,立刻道:“我能知道你母亲某什么会失踪吗?是离家出走?”
服部麻衣猛摇头,这也是她苦恼的事,如果她能知道,又何需警察帮她寻人?
“我不知道……当我收到哥哥死亡的消息赶回来,就不见我母亲了。”
“听你这样说,你好像没跟家人住在一块。”
佐藤俊矢不解地瞧着服部麻衣那张愁苦的脸。
“我六年前就离开日本,去了台湾。”服部麻衣说完,紧抿着唇,通红的鼻子道出她的苦涩。
而这感伤的表情,毫无遗漏的映入佐藤俊矢的眼帘,也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深锁。
“诗什么?是去读书吗?”
服部麻衣垂首不语。
平松看她难以启齿的酸楚模样,心里很是不忍,转头看看柴崎,却见柴崎动也不动,似乎还要她继续问下去。
“一个人在外生活实在很辛苦……”平松不知道该如何追问,只好用这方式延续自己的话题。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去找我亲生母亲。”服部麻衣缓缓抬起头,脑海里随着平松的提及,而忆起当年的景象。
闻言,佐藤俊矢与柴崎两人面面相觑,交换彼此眼中的诧异。
“我妈妈是道地的中国人。”她苦笑一下,“在别人眼里,她是爸爸的情妇,是大妈最不能接受的女人,但……他们还是让我跟了爸爸的姓,把我带到日本来。”
“既然来了,怎么还要再回去?”平松不解问道。
“爸爸一过世,大妈要我走,她认为我应该去找我母亲……我不怨她,对她而言,我是不该存在的。”
“太过分了,既然已经让你进入服部家,就不该再赶你走……这么做实在太现实了!”平松个性率直,想什么就说什么。
“会吗?我了解她的心境,她不是没疼过我,而且,哥哥也关心我,我们偶尔通通信,可在我大学一毕业,有了工作,就很少联络了,之后写的信件都被退了回来。我不知道哥哥发生什么事,打电话过来问,大妈要我别再跟哥哥联络,信……是她退回来的。我以为他忘了我,没想到一个月前,我收到他寄来的项链。”
“就是你脖子上挂的?”若记得没错,她曾说过那是她哥哥送的。
“这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我很高兴,但怎知那也是最后一次……在我正高兴着收到他送的礼物时……警视厅的人联络上我,要我来参加他的丧礼……”
服部麻衣突然站起,那种不确定自己在什么方位的感觉,甚是旁徨无助。
这些都不是佐藤俊矢想知道的事,但不知怎地,他听得比什么都还仔细。他更不知为了什么还要继续站在她身边,望定那张看似坚强却又脆弱的面容?
一旁的柴崎摇摇头,目光随意游移之际,不经意地瞧见总堂主的护卫朝这方向走来。
柴崎转身迎向他们,不悦低语:“谁要你们过来的!”
“柴崎堂主,不太对劲。”其中一名护卫神情凝重道。
“什么事情?”
护卫低下头,在他耳际低语。
柴崎听了之后,即刻走到佐藤俊矢身边,重复护卫刚才说的话。
佐藤俊矢侧头思忖,模样帅到大引周遭女性的侧目。“先看怎么回事。”
“明白。”柴崎挥挥手,护卫们便以最快的速度自公园消失,而佐藤俊矢两人则往远处医院的回廊迈去。
平松看这些人突然出现又莫名地离开,很是不解。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只要“佐藤集团”的人一出现,她就觉得有股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
“服部小姐,换药的时间到了喔,我们该回去了。”
“好……”服部麻衣在平松的搀扶下,回到轮椅上。
平松以为接下来可以自在些,孰料,“佐藤集团”的人才离开不久,前方就出现四名样子粗犷的男人,朝她们迈进。
平松瞪大眼,这些人跟“佐藤集团”的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之前“佐藤集团”的人举手投足皆像很有知识的企业人士;眼前这些就像谈不拢就会动手打人的市井流氓。
“这位是服部小姐吗?”身穿褐色西装、颈上还挂着镀金项链的男人,指着服部麻衣问道。
服部麻衣听着前方突然传出的声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心想,是医生吗?又好像不是,这人身上有酒味……
“你们是什么人?”平松见这些人来者不善,神情一个比一个狰狞。
“没你的事!滚远一点!”其中一人,很不客气地将平松推倒在地。
他力道强劲,让平松忍不住哀嚎。
“平松小姐,要不要紧?”服部麻衣一时忘了自己的眼部缠着纱布,想过去关心平松,怎料一站起,前头的人竟恶意伸出脚来,狠狠绊她一跤!
服部麻衣这一跌,将手肘跌出好大的伤口。
“好痛……”服部麻衣抚着自己的手肘,无奈地咬着下唇。
平松惊见服部麻衣手上,倘着殷红的鲜血,愤慨地嚷道:“请你们立刻离开医院!”
“说过没你的事!不想挨打,就给我闭嘴!”穿褐色西装的男人作势扬高手。
“住手……”服部麻衣适时出言制止,心想,既然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就不该波及平松。“我应该不认识你们。”
“这不重要,你知道有服部智仁这个人就行了。别告诉我,你跟他没关系!”
“哥哥?你们是我哥哥的朋友?”
他们听了纵声大笑。”会儿,站在后头身材较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伸手盈握住服部麻衣那仍不停溢出血来的伤口。
“朋友?如果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会把他当朋友的。”他一面说着,一面残忍地在伤口上使力。“啊……”服部麻衣痛楚地呻吟,红润的面色瞬间惨白。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平松被这些人吓得哭了出来。
陡地,年纪较轻的男子掏出手枪,扬着阴沉笑意指着平松的太阳穴。
“我们要带这女人走。”
“要带走她——先把命交出来。”
当四人听到这番话时,个个后脑都顶着一把骇人的枪。
“柴崎先生!”平松就像见到救星般,跑到柴崎身后。
佐藤俊矢在服部麻衣身边蹲下,凝神看着她血流如往的伤口,再瞧向她那像是认命的表情。
此际,他宁可见到女人惯有的无助和惶恐,而不是这种令人不舍的无奈承受……忽然之间,他心头掠过一抹莫名的难受滋味……
“你们是谁?这、这是我们跟这女人的事。”穿褐色西装的男人讷讷道。
尽管这些人西装笔挺,他仍感觉得出那股随时就会要人性命的肃杀之气,尤其是在服部麻衣身边的男人身上所发出的,是任何人都接近不了的森冷。
“我说过,要带走她,先把命交出来。你只需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做?”柴崎冷笑道。
在他说话的同时,护卫们扣扳机的声音,也一并喀啦作响。
“你们是……‘佐藤集团’的人?”穿褐色西装的男人,不经意发现佐藤俊矢脸上的刀疤——于极道上,那就是“地狱王子”的表征;一个任谁认出来,都会因其冷酷的性格,不寒而栗的表征。
柴崎没有回答他,径自道:“我希望你们尽快消失,可以吗?”柴崎的语气异常诡谲。
那人懊丧地抿一抿嘴,心想,他们还是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因为“佐藤集团”在取人性命时,是从不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