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别再说了!」我实在很厌烦她又将过去的事从头再说一次。
「不行,我一定要对你解释清楚,我不断地从义大利写信给你,而你总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可是我仍不死心,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谅解。」
「别奢望我会谅解你。」我转过身背对她。
真的很难对她说不。阿曼达实在太会演戏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诚恳,而且不时闪烁着微微的泪光,要不是那天我亲眼看到她和那个男子走进珠宝店,否则我一定会被她说服的。
「旖玢,求求你……」
我变得很不耐烦,「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好了!」
「我儿子接受我了,他答应要与我住在一起。所以我决定要在台湾定居,房子也已经找好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希望你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就知道她一定别有用心。
我转过身,对她摇头冷笑。「是不是你又发现我父亲还有什么财产放在我的名下?」
「你别误会……」
「早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眼,说不定当初我父亲就是你害死的,他平常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心脏麻痹,我们父女都太好骗了,对不对?」
「不,我没有,我那么爱他……怎么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时我应该请人将父亲的死仔细调查一遍的,说不定就能找出答案,只可惜我太无知,社会历练太浅,看不出你的心机,但现在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阿曼达脸色苍白,神情激动。「你怎能说是我害死你父亲?他的死也带给我很大的打击,我绝对没有害死他。」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不想再和你说那么多,如果没别的事请回吧!」
「旖玢,你真的不愿考虑?」
「你想我会和杀父凶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唉!看来我再如何解释也是多余的。你父亲生前常与我提到你,他说他希望能让你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现在他走了,我只是希望我能帮他完成心愿。」
阿曼达一提起父亲的心愿,我便忍不住地落了泪,想起这些年与父亲聚少离多,想起与父亲的争执,泪水更是无法控制。
「要不是你,说不定他还好好的活着。」
她不说话更让我觉得都是她的错,于是忍不住对她大喊:「还我父亲来!」
「旖玢,我不期望你原谅我,但求你给我弥补的机会。」
「不可能!」
「你应该知道未满十八岁要遵从监护人的决定吧!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
我完全忘了这一点。她根本就是在威胁我,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
「我宁愿逃走……也不愿和你在一起。」
「我不会强制要求你跟我走,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再恶化下去,相信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愿见到这种情景。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求求你,旖玢……」
她紧抓着我的手,急切地想得到我的允诺。
但那天见到她戴着项链,笑得如盛开花朵的那一幕,却不断地冲击我的脑海。
「放开我!」
「旖玢,我知道要得到你的谅解并不容易,但我从我儿子的身上得到信心。多年前与我决裂的儿子,在我的努力之下,终于愿意与我重修旧好,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能接纳我的。」
「你又想施展苦肉计了吗?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再上当的,就算父亲真的还有留下什么给我,我宁愿捐给慈善机构,也不会让它落在你手上。」
「你父亲确实留下一样东西要给你。」阿曼达终于说出口了。
「我就知道,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了。虽然我还是个靠人救济的小女孩,但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等我毕业后,我会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不用你烦心,你还是多花心思在你失而复得的儿子身上吧!毕竟他和你有血缘关系,就算你做了再令他伤心的事,他还是会原谅你的,至于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女儿,就当我是路人,或不相干的人也好,别再管我了!」
「不,你父亲不会希望看见你一个人孤伶伶地生活。」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事。」
「胡说,你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孩,哪懂得社会的险恶,再加上生活本身也是困难的,你哪能应付得来?」
我摇摇头。「我再说一次,那是我的事,现在换我求你,别管我的事好吗?别再跟我提什么原不原谅的事,我甚至希望不要再见到你。」
阿曼达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不知道你那么恨我。」
「说我不恨你,那是骗人的。」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呢?」
「让我父亲活过来!你让我父亲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你让我能紧紧地拥抱他,让我能对他说我好爱他、好想他,你能吗?你能吗?」
阿曼达听完我的话,掩着面跑出会客室。
而我全身像虚脱般,软弱地靠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8章(1)
寻找丹尼斯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然而事情却与我们当初所猜测的完全不同,丹尼斯·狄扬并没有被绑架,他只是失去了记忆。
当时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他被送进医院,等清醒后却发现,他已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包括他如何被袭击以及自己身分。由于他手术后行动不便仍需要复健,于是医院只好安排他住进疗养院。
而疗养院里的护士看见了詹姆士·狄扬所刊登的广告,才与其委托人联络,顺利地安排他们父子见面。
这些事情发生的过程,我都是从报纸上的报导中得知,宁采辰并没有告诉我。自从上次一别,他真的再也没来找过我,连电话也不再打了。
我真的觉得难过,也因为如此,我才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其实他早已在我心中占了极重要的位置。
所以当老师提议同学们一起到医院探望雅菱时,我立刻举双手赞成。
我们一行大约十几个人,搭乘校车到了医院。同学们大都很兴奋,但依玫却显得有些闷,从一上车我就发现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时而叹气、时而皱眉。所以下车时我故意走到她的身旁。
「依玫,很久没见到雅菱了?」
她点点头,「是呀,她应该好很多了吧?」
「对呀,上次要找你到医院,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说起上次,在那之后好几次我到寝室找她,不是敲门没人应,就是她说她不舒服先睡了。上课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头低低的,也不管老师、同学们在说什么,她总是默默地一个人沉思。
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微笑地避开我,不然就是拿一些无关痛养的问题来搪塞我。
「其实我有没有去都不重要,不是吗?」
「依玫,你怎么这样说,其实雅菱很关心你的,我每次去看她,她总是问我你为什么没有去看她?」
当我提到雅菱问起她时,依玫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不想进去了,你帮我向雅菱说,我因人不舒服……」
「怎么可以?如果这次她再没见到你会很伤心的。」
「可是我……」
我问了好几次原因,依玫总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
不管依玫到底有什么苦衷,我硬是拖着她跟我进去。当雅菱看见我们两个也出现时,她笑得更是开心。
「旖玢,依玫……你总算来了。」
我把依玫推到她的床前。
「雅菱……你……有没有……」依玫的态度仍然是畏畏缩缩的。
「我好很多了,现在只剩下明天的手术,做完后我就可以走路了。」
雅菱笑得很开心,那是当然的,因为丹尼斯找到了,她不用再担心他的安危。但我一看见她的笑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发现她还不知道全部的实情。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祝她早日康复,竟还有人祝她永浴爱河,整个病房就像菜市场一样,直到宁采辰开门进来,所有的声音全在一瞬间消失。
「宁采辰,旖玢也来了。」雅菱说。
他微微地向我点头,然后站在病床旁,他看我的表情变得很客气,不像我以前所认识的宁采辰。
「我……雅菱,你父亲和医生要向你解说一下明天手术的事,所以……」
老师和同学们马上就知道宁采辰的意思,于是连忙向雅菱道别。我和依玫走在最后面,当我们经过雅菱的床时,她突然对老师说:「老师,能不能让旖玢和依玫留下来,我好久没和她们聊聊了。你放心,我会请我父亲送她们回去的。」
「对不起,雅菱,我还有事,不能留下来。」依玫突然拒绝,让我和雅菱不解地望着她。
「这样吧!既然依玫有事,就和我们一起回去,旖玢就留下来陪你好了。」老师说完就带着同学们回去了。
等她们全离开后,雅菱抓着我的手。「依玫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