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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矛盾。

  丁以白什么也没对她表示过,如果他对她没有那种感觉的话,那她不是在白作多情吗?她才不咧!她老是在让他看笑话,才不要再加上这一桩。

  真是酸甜交织、悲喜难分呵!

  听说这种患得患失的症状是标准陷入情网的恋爱心情,真的假的?有没有医学根据啊?千万别"误诊"了才好。

  重重叹息几声,她将目光落在桌前零散的稿纸上。不该再吃喝玩乐混日子了,正事要再不快点搞定,她就认命地等死吧!

  收拾起迷乱的心情,她乖乖地坐回到书桌前,提起笔专注投入一字字地埋头耕耘。

  写呀写的,她顿了一下,咬着笔杆出神凝思,当脑海毫无预警地浮现一张英挺卓众的容颜时,所有的悲欢心情全都跟着牵引了出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毅然决然地再度下笔,洒落字里行间的,不只是文句与标点符号的组合;串起的,不只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深情,更是紧扣她矛盾的幽幽迷思。

  挥洒如行云、穿梭如流水,有如浪潮般直涌上脑海的文思使得她振笔疾书,潇洒挥墨,稿纸一张写过一张。

  全神贯注地融入故事情节中的她,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丁以白敲门唤她,她才抬起头注意到窗外天色已然大白。

  哇,一不小心,她居然又给它写了一个晚上。

  "婉柔,你醒了吗?起床吃早餐了。"门外的丁以白还以为她睡过头了呢!

  打了个呵欠后,她才慢慢感觉到席卷而来的倦意。虽然说以往连夜写稿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但是这阵子恢复了正常作息,习惯了当早睡早起的好宝宝,难怪一晚没睡会让她腰酸背痛。

  收拾好一夜的心血结晶,她起身伸展筋骨,一边捶着酸疼的颈子,一边移动步伐开门。"嗨,早安。"

  "早──咦,婉柔,你怎么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凝视她一脸的疲惫之色,关切地询问。

  她呵呵假笑着,"谢谢你的'金玉良言',反正我还'音容宛在'你就不用太为我担心了。"

  丁以白跟在她身后随之下楼,"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乖孩子,你真聪明。"她丢了个很没诚意的笑容给他,然后便专注地朝餐桌上的食物猛攻,"所以,你该不会介意待会让我睡个好觉吧?"

  他望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好似已然习惯,笑笑地抽了张面纸给她,"昨晚当贼去啦?"

  "谢谢你这么瞧得起我。"她漫不经心地回道。

  解决了最后一口三明治,顺道搜刮了一杯奶茶,她心满意足地往楼上走,"在我睡到爽以前,天塌下来都不要吵我。"

  为这样一个女孩动心,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丁以白望着消逝在楼梯间的身影,忍不住要悲叹自己的惨澹人生。

  ※  ※  ※*

  连续七八天,婉柔总是将自己关在房中没日没夜地埋头写稿,除非必要,否则她就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看在不知情的丁以白眼中,逐渐地感到忧心,偏偏问她又问不出个所以然。

  不得不承认,他是对婉柔动了颇深的感情,只要是关系到她的事,他的反应就莫名的强烈,怜也怜得深、痛也痛得沉;凡事只要沾到莫婉柔三个字,他就完全理智不了。

  尤其近来,她只要听到电话声就吓得弹跳数尺之远,摇手又晃脑,紧张兮兮地直说:"如果找我,一概说我不在。"

  她究竟在逃避什么人?每回问她,她又总是心不在焉地拿千篇一律的"没什么"来搪塞他,还有,她就连吃饭时也会陷入沉思,可他却无法透视她的想法,无从得知究竟是什么事困扰着她,更无从得知老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的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探手接起,多日经验告诉他,如果他不接,就算电话响到烧坏,房内的婉柔也不会去接它。"喂,请问找哪位?"

  "请问──莫婉柔小姐在吗?"另一头传来优雅的嗓音,这是他第五次接到同样的电话。

  "我去看看。"他目光本能地投向楼梯,答得有所保留。心头暗暗思忖着,婉柔要躲的就是这通电话吗?"小姐贵姓?"

  "庄。还有,麻烦转告她,这种把戏我幼稚园就会玩了,请她别继续'不在'下去,更希望她能给个令我满意的结果。"

  丁以白愕了一下,与婉柔"狼狈为奸"的他不禁感到一丝丝尴尬,"呃,好的。"

  真是糗毙了!

  轻敲了几下房门,他朝里头喊道:"婉柔,有你的电话。"

  "谁呀?"她随口漫应道,手边不忘以最快的速度挥动笔杆。嗯,不错,第十章快结束了,这下对庄姐有得交代了。

  "她说她姓庄。"

  撞进脑子的一句话将她漫不经心的神态震得烟消云散,她直起了身子,下意识里加快挥笔的速度。

  "她还要我告诉你,别再因为她而继续'不在'。"

  啊?!庄姐居然把她的底摸得清清楚楚,连她的小把戏都了如指掌。惨了、惨了,她这下铁定会被剥皮!

  收拾好稿纸,她连滚带爬地以最快速度冲下楼去。

  干吗?火烧屁股啊?她不是躲电话躲得勤吗?跟在身后的丁以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拿起电话,她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庄……庄姐吗?"

  "难得啊!我们大作家真是个大忙人,今天'终于'在家了,我还以为我要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寻人去呢!"庄又华调侃地说着,摆明了就是在损人。

  "哪里,庄姐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怎堪得了如此大礼。"

  "少给我打哈哈,耍嘴皮子!你稿子究竟写得怎么样了?"庄又华神色一正,直捣正题。

  "是你自己先含沙射影,明褒暗贬的嘛,人家只好配合你呀!"

  "没关系,你再给我继续顾左右而言他,我陪你耗。看你那本早八百年前就说要写的稿子什么时候才肯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哪有八百年前!那是……是……四个半月……前……的……事……"她愈说愈小声,愈说愈心虚,"时间过得好快喔,真的岁月不留人……"说到最后,她只能敷衍地蠢笑以对。

  "是啊,我以为你会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要装傻比白痴,她也不会输给婉柔。

  "呵……是啊,转眼间我们都人老珠黄了……"

  "莫、婉、柔!"她叫得很低、很柔、很轻,却令婉柔忍不住寒毛竖起。

  "好……好啦,庄姐,你别生气,我又没说不交。"

  这才像句人话,庄又华满意地稍稍缓和神情,"什么时候?"

  "后天,行了吧?"反正只剩一小段,不用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很好。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不管你写什么死人骨头,下个月中旬我一定要看到你另一本最新作品出现在我眼前。"

  "下个月?"婉柔不敢置信地嚷叫出声,"你有没有搞错,现在都快月底了。"

  "不是白痴都知道。"

  问题是,她脑子完全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构思,一本《忘忧爱情海》就够她呕心沥血了,如何在短时间挤出另一本十万字的血泪史?

  "你不如杀了我!"她哀鸣着。

  "是的,我很乐意。"那是指,如果她不能如期交稿的话。

  "庄姐,你怎么这么冷血,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你怎忍……"

  "少用动之以情这一招。这是我们早就商议好的,绝不变动。怪只怪你这本《忘忧爱情海》拖了太久的时间,差点就成了'悬案'。别忘了你快活了近五个月,这就叫乐极生悲,也是你选择先甘后苦的代价。"

  果真是催稿阎罗。

  婉柔苦着一张如丧考妣的小脸,满心不平地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一种角色能让你诠释得丝丝入扣、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

  "哦?什么?"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不过庄又华还是很有修养地附和着询问。

  "逼良为娼的鸨母!"她哼道。

  "是这样吗?"庄又华不以为意,反而学着印象中鸨母该有的尖锐嗓音喊道,"我说艳红啊,接客罗!"

  婉柔皱着秀眉,"这么俗的烂妓女称讳,我才不要。要嘛,我也要用我原来的'花名'当个挂红牌的花魁,莫语可比艳红有气质多了,是不是啊,我的'庄嬷嬷'?"

  "行啊,只要你的'接客'速度能快些。"

  婉柔闷闷地低咒了几声:"我连我的妹妹都推'下海'了,你还要我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没忘记你家那个美得不同凡响、简直不像世间人的小妹罢了。"嘿,不愧是老奸巨滑的"庄嬷嬷",算盘打得多精哪!

  "你说湘柔?"她讶异地低叫,"省省吧,她才十八岁。"等她大到可以提供一个轰轰烈烈的感情故事给她时,她早就不知道封笔到哪儿游山玩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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