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帮里的杀手,每个都替组织管理一处商区,你也是杀手,让你管理利源东、 西街店面,怎说我是在捉弄你呢?”
龙晨少放下账目,递了支烟给他,顺道帮他点燃。
“谢谢……不对,差点又上当,”大傻拿开嘴上的烟。
“别想又用这招来敷衍我,这招不管用,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否则……否则 ……”
“请说,我在听。”他慢条斯理地笑。
“否则……否则……我赖在这边不走,缠到你受不了为止。”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龙 头老大,能耍的只有这种不痛不痒的把戏,唉,真教人汗?!
龙晨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你这点筹码,我劝你还是回利源街,比较快一点。 ”
“别不当我的威胁是一回事,或许我能赢也不一定。”大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 来有份量些,免得被他看扁了。
“好吧,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奉陪到底。”他以泱泱风范接受挑战。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海。”
“这么谨慎,怕我不认账不成?”龙晨少扬起好看的眉梢,谈笑风生。
“没错!你最常扮猪吃老虎了!”而他就是那只可怜的老虎,常被玩得晕头转向。
龙晨少仰头而笑。“说得我好像一肚子坏水的恶人。”
大傻对他一恭敬鞠躬。“我会利用每个机会来缠你,请多多指教。”
“拭目以待。”龙晨少承应。
***
“兮薇姊……兮薇姊……起床喽。”蓉蓉香甜的声音传来。
眼睫微垂,阮兮薇惺忪看了看她,方举手想拨开眼前的头发,一具银器突然无预警 地出现,定睛一看,当场震撼得她迅然弹起。
“这是什么?”阮兮薇忿然举高双手,没好气地强调腕上手铐,再眯眼一瞧,可恶 !这玩意儿竟是她自个儿的。
“十点半喽,你该起床了。”蓉蓉挺直腰,双手交缠在后面,天真烂漫地看著她。
“我不是问你几点,我是问你这手铐是什么意思?”
蓉蓉以食指抵著脸颊,点了点后道:“不是我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她无辜 眨著眼。
“回答我,这手铐是怎么回事──”阮兮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火气没跳 起来拧死她。
蓉蓉想了想,笑了笑,挪臀一坐与她面对面。“龙夫人要晨少大哥今天带你去写字 楼签结婚证书,可晨少大哥不忍心叫醒你,所以要龙夫人等你醒了之后再将你送过去, 但是呢,你知道的,你本领过人,出远门手铐、脚镣当然免不了。”
“脚镣?”阮兮薇连忙掀开棉被,一条黑色脚镣赫然出现眼前,当下忿然转向蓉蓉 道:“我命令你,现在就解开。”她美丽的脸庞只剩寒霜。
“我解不开的,钥匙在龙夫人身上。”
“我现在就去找她!”她作势要起身,岂料一个疏忽,四肢无法并用,咚地一声滚 下床。
蓉蓉见状,赶忙扶起她。“夫人不在家,她一早跟朋友出去打牌了。”
“什么?”她不敢置信。“她不会要我真的带著手铐脚镣上街?”
“有何不可?这时代无奇不有,带著手铐脚镣也不稀奇啊。”
“好,手铐脚镣不稀奇,那睡衣呢?谁会穿著睡衣跑上街?”阮兮薇急躁地说,绞 尽脑汁无非想卸去这些东西。
“唉,你耐心点嘛,”蓉蓉澄亮的眸子尽是埋怨。“你的衣服十分钟前我就帮你套 上了,否则锁了你一身,怎么换?”她设想得多周到啊,知道要先套衣服。
“你──”她盯著身上的无袖洋装,好半晌瞠目结舌,快疯了。
蓉蓉轻轻摇了摇头,明哲保身道:“是你睡得太熟,不能怪我,若是我,一丁点的 声息就能惊醒,此乃黑道中最基本的警觉性,你得跟我多学学。”
“你那是神经质,不是警觉性!”阮兮薇火大地说。
蓉蓉噘嘴抗议,念头一转,突然想起更有趣的事。“兮薇姊,兮薇姊,你是不是梦 见晨少大哥了?我听你念念有词,左一句龙晨少又一句龙晨少,好有意思。”
“噩梦。”怒气教她无暇思索,随便搪塞一句说了算。
“不像啊,表情看起来色色的,做噩梦才不会这样。”
“色?!”阮兮薇霍然脸红,蔓遍整张脸的霞色。
“你……你别乱说!”她矢口否认,像是被母亲逮到偷吃糖的小孩。
“我才不乱说呢。”蓉蓉嘟嚷著反驳,紧接著又兴致勃勃地问:“兮薇姊,你梦呓 说的下流吻痕,是什么?是不是晨少大哥在梦里吻你?”
“不是!”阮兮薇错愕之余是窘迫不堪。“你还听见了什么?”她急声问,血脉处 于喷张状态。
“可多了,什么地狱来的情人、白马王子、卑鄙龌龊肮脏,还有……”蓉蓉如数家 珍一样一样念给她听。
***
三十分钟后,阮兮薇被人“放在”龙晨少的办公桌上,脸上浮著一股退不去的热潮 ,垂目深思,看起来像在闹别扭,又似没那么简单,挺有趣的。
龙晨少俊逸的嘴角微微勾起,悠闲靠在桌缘与她并肩而视。“我没想到他们会以这 种方式……”他以眼光指了她受缚的手脚。“送你过来,真抱歉。”
“没有人会在说抱歉时,一张嘴咧到耳边。”
完全命中!简直透彻他的心扉,怪只怪她令他神魂颠覆,教他一见她就笑,想板起 脸孔都难。
“相信我,兮薇,我是诚心的。”龙晨少认真地说。
“那就将你的诚心证明给我看,别光是笑!”她?开眼底的羞红,眉心皱成一团地 等他开锁。
“好。”他一口答应,下个动作便伸手抱住她,突然要给她一个安慰吻。
“住手!我不是要你吻我!我是要你解开手铐、脚镣!”
阮兮薇奋力抵抗。
“不是要我吻你啊?对不起,我会错意了。”他愧疚地说,大方收回身。
这个家伙!她又羞又恼地咬紧牙根瞪他,面对他那副自在的笑容明明气愤难当,却 又无法直接发泄。
“别再凝望我了,再望下去,我又会错意你是在等我亲你。”他的低语浓腻得像枕 边呢喃。
“解开!”阮兮薇决定不去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虽然她连耳根子都红了。
“不急在这一时,你的鞋都没穿呢。”说罢,拿起地上的高跟凉鞋,不由分说地托 高她的脚踝替她穿著。
“自作主张,谁要你穿了?放开,否则我踢死你。”她这副德性,被人?来?去, 有必要穿鞋吗?多此一举!
“你讲话真冲,跟我报告里的阮兮薇颇有出入,但无妨,我喜欢你的所有,优点缺 点,一并包容。”他浅浅笑著,流露而出的情感,彷如细水长流般的绵长而平静。
阮兮薇顿失方寸,一颗心热烘烘。“你……你调查我?”
慌了半晌后,她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礼尚往来。”他放下她的脚,漾起醉人的笑脸。
“别跟我谈‘礼’,说到礼我就有气。”阮兮薇乍闻,十根手指都快绞断。“你是 怎么领导手下的?对于我这个弱者,他们不同情也罢,竟对我不停地侧目,拿我当笑话 看,你实在该死!”她把所有的怨气全怪到他头上。
“噢。”风流倜傥的邪美笑容再度扬起,让她抓著腿上裙摆的拳头微微颤抖。
“你在耍著我玩吗?”
“好吧,谁对你侧目了?”龙晨少体贴地问。
明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还装傻,她瞪著他说道:“服务台的诸位小姐啊,竟当著我的 面发出嘻!嘻!的笑声,我的自尊是无价之宝,不容她们这般践踏。”
“那你看我该怎样处置她们?”
“不怎样。”
“哦?”他稀奇了。
“始作俑者是你,不关她们的事,比起处置她们来,我更想处置你。”阮兮薇看出 他的疑惑忿忿解释著。
龙晨少随意展开双臂,幽幽注视著她说:“这样好了,我任你处置,要亲要吻要咬 ,悉听尊便,直到你气消了为止,你说如何?”再多的折磨,他也会咬紧牙关忍下来。
“甭了,你只需给我一把枪,让我当场毙了你,我什么气都没了。”她倔著一张脸 冷应,才懒得理他的好心肠兼馊主意。
“行。”
语毕,真给了她一把枪,阮兮薇顿时呆若木鸡,没想到他真给她枪。蓦地,电光一 闪,顾不及手枪,她急忙护住胸口弯下腰身。
“怎么回事?”龙晨少著急地问。
“没事。”
“没事你的脸怎么会发白?”他不相信的扳起她的肩,要一探终究。
阮兮薇羞得快起火燃烧,他每拉她一次,她的脸色就益形惨白,红白纷沓间,终于 忍不住大喊出声:“你不要拉,内衣开了,再拉就要掉了!”
“哦!”龙晨少顿悟地住手。
怔了怔,他格外小心地远离她。“大傻,你下楼去端两杯咖啡上来,慢慢走,别把 咖啡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