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兮薇挑著眉。“你的个性挺恶劣的嘛,哪壶不开提哪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太伤人了,我会哭的。”她无辜地嚷嚷,虽然她只是龙夫人收留的小孩,但从小到大,大家还是说她像天使一样,笑起来更是可爱,她的评语太过分了。
“哭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阮兮薇露出贝齿,绽现嫣然笑意。
“坏心肝,蛇蝎美人。”她骂道。
阮兮薇哈哈大笑。“对,所以结婚后,说不定我会一刀割断新郎的喉咙,让他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她斜睨著蓉蓉,看来冷艳而邪恶。
蓉蓉咋舌。
见她不语,她索性搭住她的肩,继续邪笑说:“为了你的晨少大哥好,去说服他放了我吧!”
过于庞大的蓬裙,让她维持这姿态极?好笑,从侧边看过去就像“歪山”上插了旗杆,蓉蓉看见了,噗哧一声笑得东倒西歪。
“你笑什么?”阮兮薇气结。
“我笑你,你看看这姿势是不是很好玩?”蓉蓉指著镜中的彼此,强敛笑声说道,适才的恐怖感瞬间被?至十万八千里外。
“哦,我该提醒夫人,记得把走道加宽两倍,否则你这新娘一进会场,恐怕会像台风过境,扫倒大半的宴席桌椅。”蓉蓉独自呢喃,头一掉,一副神采奕奕准备去找她的龙夫人。
阮兮薇及时拉回她,板起面孔。“喂,你忘了我说的话吗?”
“没,不过我爱莫能助,晨少大哥就是喜欢你,说了也是白说。”她皱眉,说得理所当然,不是有句什么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晨少大哥就是这种心境。
“你至少得试试。”阮兮薇急得大叫,不安的情绪倾泻大半。
这家人是怎么回事,?何个个如此难缠?管她如何威胁利诱就是起不了作用,莫非真是天要整她,教她莫名其妙嫁人?她不平!
蓉蓉愣了一下,好整以暇端望她,笑容忽而扩大。“对了,我也要提醒夫人,结婚当天记得把礼服的扣子缝死,否则你乘机脱了礼服逃走,也是白搭。”她根本没听见阮兮薇的哀求,语罢就立刻跑掉。
阮兮薇措手不及想追回来,却硬生生地让裙摆绊了一下,当场跌了一个大跤,埋在那该死的裙子里!
***
龙晨少才将车子停进车库,蓉蓉已大老远地奔向他,见准他下车的一?那间直接投向他的怀抱。“晨少大哥,好久不见,今天一早上,你都上哪去了?”
蓉蓉撒娇地在他胸膛摩著脸,她最爱晨少大哥的怀抱了,淡淡的古龙水味和著独特烟草香,闻起来教人好不舒服,真想永远赖著他,难怪一堆美丽的小姐都喜欢亲近他。
“好久不见。”龙晨少配合她荒谬的说法。“我今天一早上都跟朋友喝咖啡聊心事。”
“哇!哇!好好哦,改天你也带我去。”早上喝咖啡耶,一听就是大人生活,哪像她啊,只能陪夫人喝粥啃油条。
“如果我妈肯放人,有何不可?”他挑眉笑道。
“唉,真没诚意。”蓉蓉无奈地摇摇头。“你明知道夫人黏我黏得紧,非要把我带在身边不可,还故意这样说。”摆明了耍她。
龙晨少拍拍她的头。“她是?你好,你这丫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思考逻辑却卓绝到令人胆寒的地步,不看好你,香港可能要就此陷入危机中。”
蓉蓉是他母亲从孤儿院接回来的,身世背景一片空白,但破坏力超强。
记得在她10岁那年,父亲一时心血来潮,带著她去逛百货公司,谁知逛著逛著,她看见同年纪的小朋友在玩玩具枪,竟擅自掏出父亲佩戴在腰际的左轮手枪,对著四周乱射一把,当场吓得父亲一身冷汗。见没人被流弹击中,打坏的全是店家的商品,二话不说立刻拉她逃离现场。
从此以后,除了学校及家里,母亲绝不允许她离开她的视线半步,以免她再掀起骚动,虽然有点矫枉过正,不过何尝不是治她的好方法。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八百年前的事就忘了吧。”她谆谆善诱,骨碌碌的眼珠晶亮得刺眼。
“跟历史挑战,不是太好就太坏。”他不想成为另一个落荒而逃的男人。
“你没冒险精神呢!”她哼了哼,忍不住埋怨起他。
“我比较适合中规中矩。”感性的笑爬上唇边。“妈呢?”
“花圃。”
拍拍她的头,他遂领著她往花圃的方向走,跟母亲请安。
“回来啦。”龙夫人含笑看了他,又将注意力摆回盆栽,一刀一刀仔细将花叶修剪成形。
“午安。”龙晨少弯腰亲吻了她的脸颊。
“不错嘛,记得我这老妈,魂还没被兮薇勾走。”她调侃地说,依然忙碌于花卉艺术,开儿子的玩笑,找点生活乐趣,不犯法吧。
“跟天借胆也不敢。”龙晨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母亲最乐的就是找牌桌上的话题,今天要被她扣上不孝的名义,只怕不出三日,龙海帮的诸位叔公伯们会争先恐后在他背上刻下“忠孝两全”。
“算你有良心,不枉我养你这么大。”龙夫人邀功地说著。
“辛苦你了。”龙晨少绽开自己无往不利的笑容。
“拍马屁就免了。”龙夫人口是心非,心里倒乐著。“蓉蓉,你帮兮薇试礼服试得怎么样了?”她问。
蓉蓉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兮薇姊说那是可笑的礼服,她抵死不穿。当然,她是穿上,后才发现的。”
其实在她眼里,她美得有如仙履奇缘中活生生走出的公主,可她没来得及赞美她,就先教她给笑翻了。
也许,等会儿,她该去赞美她一下,让她改观改观。
“辜负我一般美意。”龙夫人老好巨猾地嚷著,会跑的马儿要?绳驾驭,会跑的新娘不免要一套礼服绊住。
蓉蓉转了下眼珠,突然记起她的目的,立刻笑眯眯地说:“夫人,婚礼举行当天,你得交代饭店把走道加大两倍……三倍好了,否则新娘子会走不过去的;还有就是新娘礼服得缝死,免得她脱了礼服逃跑,然后等到洞房花烛夜……再由晨少大哥一针一线的为她拆开……冰肌玉肤、楚楚动人……哇哦,多引人遐思……”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蓉蓉,”龙夫人寒霜的声音传来。“谁教你这些的?”
啊!完了!蓉蓉暗暗大叫。
“说?谁!”
“……学校男生。”哦,糟了!
“你们级任导师是谁?明天我去拜访拜访。”
“哦。”蓉蓉苦哈哈地应和。
冰肌玉肤、楚楚动人……这主意不错,龙晨少兴味地扬高一道眉。
***
三楼落地窗的阳台外多了一根绳索,左摇右摆地晃动著,接著一具白色的庞然大物移出阳台,缓缓从天而降。
阮兮薇咬著唇,小心翼翼地挪动著。“龙晨少你给我记住,你会?今天加诸我身上的痛苦,付出可观的代价!可恶,这天杀的礼服,要让我逃出去,我非放把火烧了它!”
她气得踢开缠住脚踝的裙摆,又艰辛地往下爬,岂料一个闪神,右脚上的高跟鞋“喀”的一声,滑出她的脚板掉下去。
“这双鞋也休想幸免──”她火大地诅咒。
向来战无不克的她,无论上天或是下海的任务,一交到她手中,绝对能马到成功,?何这次会败得这么凄惨?败得这么没价值?
反官?寇不说,天杀的还成了龙晨少的顺位新娘。
“顺位新娘、顺位新娘,龙晨少你去死吧!”盛怒难平,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低级字眼全用上了,至于淑女应有的礼教优雅,这会儿全让她踩在脚底下。
好不容易,她踩上了二楼的阳台,才吁了口气,龙晨少的声音赫然传来──“你的鞋,我替你接起来了。”
阮兮薇杏眼一睁,冻结成冰,下一秒整个人忽地往后仰。
龙晨少见状,眼明手快地抱回她,即时将她往阳台里带。
“真是别出心裁的欢迎方式啊!”佳人在抱,席地而坐,龙晨少乐不思蜀。
“想得美。”腿上的阮兮薇不屑至极地扫了他一眼,七手八脚想挣扎起来。
但龙晨少不肯,铁臂一扣,亲密地与她贴合著。“你想上哪儿?”
“任何地方,只要能远离你这混蛋!”她始终挣不开他的怀抱,最后只有负气地撇开头。
“给未婚夫这样的称谓,真教人心寒。”他双手的手指在她腰际交叉,身体自然而然往后靠,很轻松地与她调情。“我比较喜欢你喊我‘晨少’。”
“谁理你这地狱跑出来的色鬼!”她气炸了,瞧他现在什么德性?神色迷蒙,姿态慵懒,俊逸得令人发火,真想甩他一巴掌。
“不,我是地狱来的情人。”他不害臊地说,注视著她的眼底中,尽是柔情似水,多情得像要吸进她的灵魂般。
阮兮薇霍地转头,顿时有点失魂,可怕的男人,不过一个眼神便挑起她心底激荡,不小心点,连人都会被他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