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升的羞赧染红厉卫皇的脸,骤然一拳打在他的腹部。“难不成你要我像个受伤的老狗,夹着尾巴去找她?”
“小人!闷不吭声就动手打人。”安东尼一脸痛苦地说,顿时像个冤大头往旁边闪。“上帝!我只是建议你诚实一点,爱她就去找她,谁要你像条狗?”
“诚实一点?你八成疯了。”厉卫皇站起来踱步,每经过一张椅子便用脚踢开,不下多久,方圆五尺内的椅子全被他踢光了。
而店里的客人,早在一星期前,就很聪明也很识趣地远离这个失恋的不定时炸弹,免得一个不小心被炸到。所以他爱怎么踢,就让他怎么踢。
“你总得设法弄回她,女人不追,怎能到手?”安东尼说。
厉卫皇用力捶打壁炉架,墙上的画像被震得嗄嗄响。
安东尼见他不发一语,看来还执迷不悟,所以他又补了一句:“收起你的自尊吧,现在五湖区全知道你的女人跑了,不差你情深似海地去找她,虽然跟你的形象有点出入——”
话还在舌尖,安东尼猝然心惊,还没来得及闭嘴,结结实实一拳即猛攻下来,立时打得他趴倒在桌上,厉卫皇索性朝他屁股补了一脚,直接把他踢出去。
“该死的,你搞什么?”安东尼没好气地转头吼叫,却见厉卫皇带着原本的那瓶白兰地,笔直往外走去。“喂,你上哪?”
厉卫皇没表示,只是举高手中的酒。
**** **** ****
三个月后,意大利
万里无云,阳光普照,意大利翡冷翠一如平日浪漫而美丽。
一栋豪华别墅中,眼部绕了一圈绷带的阮兮葵,正因感受温和的好天气,而对着蓝天大打呵欠。
精神委靡不振的她,最后索性歪头趴在窗前。“你们饶了我吧,炎炎烈日正好眠,算我求你们,请你们出去。”
凌梵、凌劭、凌婺、凌武、凌祯,她的五位哥哥们闻言对望,无疑的,阮兮葵将他们的出现定位为不速之客,来,就是为了烦她。真伤人哪!
“二妹,我们不来不行,你看你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可是孩子的父亲还不知是谁,再不关心你,怎了得?”二哥——凌劭泛起笑,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以很诚恳的语气说。
“收回你们的关心吧,你们事实上是想揍对方,别以为我不知道。”关公面前耍大刀,想骗她,再等一百年吧!
凌劭怦然心惊。“怎……怎么会呢?我们都是斯斯文文的文明人,有话自然是桌上讲,怎么可能动粗呢?”
阮兮葵旋过身,勾起一边嘴角。“二哥,戏要演得逼真,才有演的价值。都被拆穿了,你何必再装?”
“哎,就瞒不过你。”凌劭黯然一叹。
“可不是。”她笑得安安静静,无意间流露出即将为人母,特有的怡然柔情气质。
五位兄长一见,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们的小女孩长大了,才记得她还跟在他们后面跑,嚷着要嫁给他们呢,怎么转个眼,她已经跟了别的男人,怀了孕,最气的莫过于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等寂寞的心情,谁能了解?
大哥拍拍一副快哭出来的凌劭示意他让开。
“别耍嘴皮子了。二妹,你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该不会是想跟上流行,学人家未婚生子吧?”
“有啥办法?人家不要我了,就算我想结婚,也没新郎。”她一径随便的态度,说得好听一点是敷衍,难听一点根本是在愚弄他们。
说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该算是上天送她的礼物,而且是默默无言送了她两个月之久,所以即使被汉娜由楼上推下,也能安然保住。
而现在他已有五个月的生命了,拥有这样的宝贝,如果要嫁人,不慎选新郎怎么行?
结婚?她不急,那天,真让她正视这问题的时候,再说吧。当然,对方若是厉卫皇,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你肯嫁,一句话,我们替你安排。”凌梵打断她的思绪。
“你们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撵出去?”一群疯子,阮兮葵在心里大翻白眼。“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着,不是要打孩子的爸,就是要我嫁掉,恐怕真想结婚的人是你们。”
阮兮葵话一出,凌梵马上毛发倒竖,霍然一阵不安,背后四双狐疑的眼睛,不约而同向他投射过来。
“有道是:吹皱一池春水,表面看来是多管闲事,可设身处地一想,不难揣测得出你们的心境。我说,五位哥哥们,到底是谁想结婚呀?”阮兮葵大乱军心。
果然,不下几秒,其他四位哥哥开始异议纷纷。
“想想真像那回事,我们是想揍那男人没错,毕竟是他对二妹始乱终弃,带着一身伤回来,可是嚷着要二妹结婚的,从头到尾都是大哥一个人。”五哥——凌祯,颇有同感地说。
有答案喽,阮兮葵狡黠的想,摸着端起桌上的水果茶,清闲地喝着。
“我早就想说了,二妹好好地留在我们身边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急着把她嫁掉?爸都没说话了,倒是大哥为何如此坚持?”凌劭终于一吐为快,他可爱的妹妹绑在身上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急着嫁掉她。
“我同意,家里多得是男人,任何一个人站出来都有资格做二妹的丈夫。”凌婺说。
阮兮葵乍闻,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乖乖,谁说这话都不至于令她吃惊,可是出于她那“人妖”哥哥——凌婺的口中,简直是在看鬼片,吓死人!
“你有意见吗,二妹?”凌婺反应凌厉地盯上她。
阮兮葵嫣然一笑,抹干嘴角的茶水。“不,我没意见,只是突然听见三哥的心声,太感动了。”她可客气喽。
凌婺美美一笑,再把矛头指向凌梵。
四对一的批斗大会,如火如荼展开了。
夹着雍容的笑,开辟战场后的阮兮葵,只是闲闲吃着点心喝着茶,闭着双眼听他们争吵,见他们有降温的情形,就加点油;见有人让步了,就推那人一把。
看戏嘛,要懂得享受。
第十章
“于是乎,我看了一下午的戏。”亚诺河畔的小酒吧里,阮兮葵笑靥如花,愉快地与酒吧女老板——珍,闲话家常。
“古灵精怪的,我同情你大哥让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珍恬然一笑,饮酌了手中辣口的红葡萄酒。
“我可无奈得很,要不是他们成天缠着我,东一句结婚、西一句结婚,我也不会捉弄他们。”千错万错,都不会是她的错。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发现?”
“喏、喏、喏,我家男人共同特征都是人高马大、英俊潇洒,但智力却停留在国中阶段,除非我讲明,否则他们不会发现。”她以为,家中智力足以匹敌的人,就属三个月前将她丢回意大利要她待产的凌郡灵了。
“任何人见了尚得畏惧三分的五位黑手党要员,现在却被自己的妹妹贬得一文不值,听了实在令人啼笑皆非。”珍吟吟而笑地说。
“相信我,不要太高估他们。”阮兮葵站得脚发酸,摸了摸吧台边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珍笑着摇头。“对了,你的眼睛何时康复?现在你是身怀六甲的准母亲,没双眼睛保护你,实在危险。”
“快了,请放心。”
珍倒了杯果汁给她。“那就好,来,这杯果汁给你,你坐会儿,我去上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嗯。”阮兮葵应了声,纤细的手接过果汁顺从的喝了起来。
珍看了她一眼后,含笑地离开。
“我能坐下吗,小姐?”
一名身材矮胖的男人在珍离开后接近阮兮葵,客气的语调听起来挺和善的。
“你不是坐下了吗?”阮兮葵搅动杯中的果汁,带着一抹淡笑道。
低沉的、老迈的音调,听来像个年过六十的老男人,搞不好还是个寂寞的老男人,她想。
“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吗?”肥男人吃惊一愣。
“看不见的是我的眼睛,又不是我的耳朵。”阮兮葵答得理所当然。
“哈哈,说得对、说得对,你瞧我都糊涂了。”肥男人笑里藏刀的打哈哈,一双手随之伸向她的大腿,倚老卖老的心态让他肆无忌惮吃着阮兮葵的豆腐。
“是不高明。你还是走吧,我不想害你。”阮兮葵扬一扬好看的眉毛,好心告知。
肥男人听了只是笑得更恶心,一只调戏的手臂改搭上她的肩,倾在她耳边呢喃:“真幽默,开个价吧,我一直希望试试孕妇。”
阮兮葵不急着推开他的手,要让珍回来,只怕他会被人拆了一把老骨头,酒吧里多的是打手。
“这世上有种人叫变态,无疑你是其中一个。”她不愠不火地说,自顾自地吸光杯中的果汁。“要我开价可以,只怕你会付不起。”
“我多的是钱,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付得出来。”肥男人心花怒放都来不及了,哪会管她话中有话,充满了恐怖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