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爷。”
一个早上的时间,她多了一个奶奶、一对父母、一个姊姊,外加数个兄长,这么多 的亲人,她做梦都没梦过。
人啊,要知足常乐,不是吗?
只是,明明出于自愿,明明得比失更多,明明因感动而要报答格格可贵的情谊,心 中?何仍有股抽痛感?
她不满什么?不知足什么?不,什么都别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丫环,就继续微不 足道下去吧……*>*>*>接著下来,是一段忙碌的日子,皇族婚礼有准备不完的事。由于 宁儿是下人出身,华服、珠饰、簪花,没有一件是上得了台面的随嫁品。是故,为了让 骗局奏效,至少能瞒上一段时间,所以从头到脚,全部一件一件的订作。
春夏秋冬四季衣服、真珠耳环、翠玉发簪,外加各色旗头绢中,多得令人咋舌,王 府女眷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大喜的日子到了。
张灯结彩,鞭炮铜锣,热热闹闹的喜乐后,宁儿在喜娘们簇拥下,低垂著头走进花 轿。院子里的宾客们掌声如雷,贺声四起。
然,谁又料想得到花轿内的新娘不是真新娘,格格不是真格格,一切只是一出移花 接木的残忍大戏,等著送代嫁的丫环自生自灭。
“起轿!”
轿子抬起。庞大的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出了淳亲王府。
整个迎亲队伍,极?壮丽浩荡,一路上,京城里的百姓人前人后挤著看热闹,掌声 不断。
宁儿生平第一次坐在轿子让人?。别人坐起来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她坐 起来则是东摇西荡,一颗胃被揪上揪下,再加上头上的花簪冠又重又沈,她都快窒息了 ……“喜娘,能不能请轿夫走慢点,我……”
“耶?喜帕不能掀!不能掀啊,格格,你快遮好!”轿窗外的喜娘,著急的出声喝 止她掀了一半的手。
“可是我需要新鲜的空气,我很不舒服。”究竟……华顺王府还有多远的路程?她 怕没被炜雪贝勒杀死前,她先给这顶轿子折腾死,嗯──宁儿急忙以绢帕捂嘴压下那股 涌上喉的反胃感。
“怎么回事?”赫然,轿外有人这样问喜娘。
“回炜雪贝勒,新娘子身体不舒服,我正询问著呢。”
炜雪贝勒?她的丈夫?宁儿倒抽一口气,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没事吧?”那声音传来,显然直接针对她。
她的心脏猛漏了一拍,头摇得快乱七八糟。“没、没事!”
“你照顾格格。”
“是。”
宁儿始终警戒地绷紧身子,正襟危坐地钉在座位上。
他冷不防的出现是令人惊惶,但真正令她呆愣的则是他的嗓音──太浑厚了!
单单几句话,没有威胁的意味,没有愤怒的成分,张狂微露的气势却令她打心底凉 起。
可能是……是作贼心虚吧!
她安慰自己,拒绝去想象厚实声音背后,炜雪贝勒那可怕的长相与高大如山的体格 ,因为那股惧怕势必反应在揭开喜帕的一瞬间,她一定会尖叫出声。
可是,他好像真的很恐怖……她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到了华顺王府,接下来是一连串的行礼,拜高堂,拜天地……仪式不停在进行,直 到被人送进洞房,端坐在床上,宁儿才有机会叹口气,不过,身心皆疲。
“格格,我听喜娘说你人不舒服,喝口茶吧。”一阵女音来到她跟前,即时递上一 杯清香的茶水。
“谢谢。”宁儿感激极了,顶著喜帕大口喝下。
“不客气。”那女子好心地为她擦拭嘴角。“现在你是□
ND058□雪贝勒的妻子,称呼你格格并不适合。对了,你是哪一府的格格?”
咦?“我……我来自淳亲王府,你是华顺王府的人,不是早知道了吗?”好奇怪的 问题。
“对不起,我是个下人,没资格向贝勒爷问东问西的。”
对方格格低笑,称自己是下人,举止却半点不谦卑,反而信心十足。“原来,你是 淳亲王仁绵的女儿啊,这血统很贵气呢!”
“哪里……”宁儿手中的绢帕被不安地搅成一团。
女子慵懒的嘴角微微勾起,灵活地说:“我叫小梅,是华顺王府里的丫环,并不特 别负责你的起居,来串新房单纯是出于好奇,所以你别见怪。”
“不会。”这种小事才怪不起来,倒是有朝一日自己身份曝光时,她相对的别被吓 昏才是真的。
“哎呀,贝勒爷进新房了,我得走了。欢迎你来到华顺王府,祝你……快乐好了, 再见。”她一说完,转身走掉。宁儿则因那句“贝勒爷进新房”,立即僵成一尊木头人 ,动弹不得。
他来了!
宁儿在房门咯吱关上的一?那,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她后悔了!
好端端地留在淳亲王府有什么不好的?没事跟人扮什么壮烈牺牲的烈士?现在悔婚 来不来得及?格格,你在哪里?宁儿想回到你身边,格格──“啊!”
喜帕猝地被掀开,宁儿没心理准备地叫出声,两眼睁得又大又圆。
突然间,她失神了,面对面,她才霎然看明白眼前拥有一双野鹰般犀利瞳子,五官 线条却柔俊无比的男子──她的丈夫,炜雪贝勒!
第三章
他,身材魁梧雄壮,天生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
他的眸子,如黑潭般深邃而绝美。
真的很美,却又那么的冷漠,映在挺直端正的凌鼻之上,显得出色无比;而他的唇 瓣,薄而不苛,红润的光泽,有唆使人触碰他柔软的冲动。
冷而美,俊而柔,阳刚之下是一份出奇的细腻,他拥有不可思议的俊逸,跟“丑” 字丝毫扯上关系。
这跟歌玄口中那位“眼如豆,鼻如针,长相奇丑”的□
炜雪贝勒根本是天壤之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宁儿大惑不解。
“一路上辛苦你了,喝杯酒,祝我们白头偕老,从此称心如意。”
炜雪送上喜酒一杯,话语低柔得令人悸动。
他的目光灵动地瞟过去,仔仔细细盯著这张精致的小脸,没想到他素未谋面娶来的 妻子竟如此甜美,柔巧的眸子明目张胆打量他之余,又有股温顺的气质流窜在脸上,大 胆中有羞怯,羞怯中有鲜明的热情,截然不同的风格,令他惊喜不已。
“谢谢。”宁儿回神,接过喜酒低头猛喝。
“我祝福的是我们共同的幸福,你这句答话失礼了。”他边说边拿回酒杯。
“对不起……咦?等等、等等,不要拿走它。”她欲抢回被抽走的杯子。让她有事 情做吧,她心里还未准备好,会手足无措的。
炜雪平平地说:“杯底已经朝天,你喝的是空气。”
“跟这样的你面对面,不喝空气,我会垂涎三尺──不对、不对!这不是我准备告 诉你的话,我的意思是……是……”
天,她的心思根本无法集中。
此等天之骄子,她不倾倒失神太难了!而且,既然他不丑也不可怕,是不是她就该 逃出这新房,跑回淳亲王府跟格格交换身份,还她丈夫来呢?
“是什么?”他问道,自然地坐上床,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
宁儿如坐针毡,一感受他压迫人的气势,急忙往床铺旁跳。“我想说的是……是你 跟我听闻中的贝勒爷判若两人,不丑、不吓人,我太震撼、太难以接受!”她心直口快 ,一股脑儿说出心中的矛盾,脸颊热呼呼的。
“过来。”
宁儿倒抽一口气。“过去?过去干什么?我们这种距离说话很好啊。”不要!她才 不要过去。
至少等她回去跟格格商量,她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跟他并肩而坐,否则她就是 小偷,出人意料的偷了格格一个俊丈夫。
他是涉有杀人重嫌的贝勒爷──登时,一个骇人念头窜进脑海,难题又出现了,如 果在他体内有个心狠手辣的灵魂怎么办?格格若因他的英俊重新嫁给他,几天之后被辣 手摧花,她岂不害了格格?
这……该如何是好?啊──霎间,她的双手被一股袭来的重量拉走,几乎是同一时 间,她整个人突然被一道巨力往床板上拖。
宁儿登时睁大眼,没想到一直有礼貌的他,会如此强悍地钳住她细瘦的手腕,硬将 她定在高大魁梧的身躯下。
“你怎么突然这样?我们的话还没说完……谢谢你,轻松多了。”他放开她,然后 帮她把花簪冠摘下来,她不禁心存感激地说,然后突然一愣。“唉,这不是我要跟你说 的话,请你从我身上移开,我们还有很多话没讨论完呢,暂时不能行周公之礼。”
“你知道我的意图?”他扮开她紧握的拳头,欲亲吻那小巧、可爱的指头,却在见 到满她手中大大小小的茧时,一切动作倏然停止,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