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玄在雪白的骏马上冷狠地撂下话。
炜雪双眼间闪露柔光。“别错杀了宁儿,她还在那里。”
“当然。整件事情她受到的折磨最深,等事情过了之后,跟皇上商量看看,能不能 封个公主让她当当,好歹她也是功臣之一。”岚旭意想天开地接道。
“我只要她回到我身边。驾!”
炜雪寒下脸色,驱策马匹加快速度,冲出骑兵队,朝他一心挂念的人儿追去。
她最后的怯懦姿态深深嵌进他的心头,在他眼前,她像一个被丢弃的孤儿,渐渐缩 入阴影中的墙角,似乎虽然不取她的魂,她的魂也逐渐在消失。
一直用心用情,温柔迷恋他的灵魂,却被他一刀一刀残忍地劈得支离破碎。
他有一种感觉,他就快失去她了,永永远远的失去她……*>*>*>“自刎?”
小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从椅上站起来。
莽古尔灌进一杯醇酒,左拥右抱,低笑地说:“她扬言不惜一死,没想到她真拿木 钗子刺杀自己,扫了本大爷一头兴。”
“大爷,别气,别气,现在有奴家们陪著您呢!”
他怀中骚娘们嗲声哆气地摩挲他的胸膛,喂他喝了杯酒。
“哈!哈……对对,还是你们识趣。”
“想不到她居然有这分骨气在。”小梅歹毒地讪笑。“不过,死得好,死得省事, 我老早就想把她那副贱骨头拆下来踩,现在可用不著弄脏我的玉手了。”
“她哪里惹火你,令你如此仇视她?”
“她的长相、她的声音、她的动作,凡关于她的一切全部碍著我。特别是她小鸟依 人似地腻在炜雪身边模样,更令人厌恶至极。怎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就为了这个原因,你说服我尽快展开祭祀法阵,美其名?
我藉心,避免夜长梦多。实际上,则是巴不得她早点变成活死人,不能再独占英俊 的贝勒爷,让你看得著吃不著。善妒的女人,我说的没错吧?”
小梅失声一笑,眼中荡漾出一抹妩媚波光。“讨厌啦,人家才没你说的那么坏。来 ,小梅敬你一杯,预祝今晚的祭祀法阵成功圆满。”
“好!”他一仰而尽。
“莽古尔,祭祀法阵一旦成功之后,神魔的力量真能如你所说,蛊惑整个京城的人 民,不论是上流的皇族贵戚,或是下三层的贩夫走卒,都要听命于你吗?”她好奇地问 。
权财谁不爱,即使她是一介女流,谈到这些,眼睛依然会发亮。
“当然。我所用的祭法乃是师承外族,并非一般的奇门遁甲,别说贩夫走卒了,就 连当今的皇上,一旦让我接近他,要迷惑他易如反掌。”
“天啊,那你篡位当皇帝,岂不太容易了?”小梅高拔音叫道,顿时眉开眼笑。“ 莽古尔,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我,我跟在你身边好些年了,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是我的心腹之一嘛。”他狂浪地哈哈大笑。
“我先在这里谢谢你了。”她媚笑地贴近他,毫无顾忌地将婀娜的身躯黏在他身上 。“来,我替你斟酒。喂,你们这两个没姿色的女人滚一边凉快去,少在这里碍手碍脚 的。”
莽古尔仰天狂笑,气势磅?。“原来你不只是个善妒的女人,还是个善变的女人, 你不要你的贝勒爷了吗?”
“他啊,现在的魅力不及你了。”她现实得很。“吃点菜,你一直空腹喝酒是会醉 的。来,张开嘴,我喂你吃。”
她夹了一些菜放进他嘴里,正拿起绢帕要抹干净他嘴边的油渍时,房门突然被一阵 鼓噪推开。
“是谁?”她恼火地问。
“禀报教主,大事不好了!农舍外被八骑兵团团围住。”
“什么?”莽古尔一把拉开身上的小梅,愤恨瞪著来禀告的手下。
“?首的好像是多府贝勒,其中包括了炜雪贝勒、教主,他不是教团的人,他根本 就是朝廷走狗,我们都中计了。”
莽古尔怒涛一扼,冷不防地扣住小梅的脖颈。“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他没问 题,为什么现在他带军剿除农舍?”
“莽古尔,你……松一下手,我快室息了……”
“说!”他非但没松手,反而钳制她的颈部,悍然地将她压在桌上,痛得她快要无 法讲话。
“我……我不知道。他一直跟……朝野交恶……步军统领甚至于誓言摘下他的脑袋 ……我真的不知道……你饶了我吧!”
莽古尔瞪著她战栗的面容,露出狠毒的凶光。“我不能饶你,因为你的疏忽,拖垮 我半年来费心的经营,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他的瞳中一片冰漠。
“不要……不要……莽古尔……我不是有心的……给我一次机会……”
“去跟阎王说!”
他大掌的手指骇然拧动,小梅推著他的手臂浑身哆嗦起来,不一晌两眼空洞直瞪天 花板,了无声息地瘫在杯盘狼藉的酒桌上。
“教主,我们现在怎么办?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赶紧撤退?”
手下见外面军势浩大,八色旗迎风飘荡,不免惊慌失措起来。
“杀。”
“可是教主,教团里虽然有一定武力在,但终究只是一群乌合之?,势必难抵精勇 的朝廷骑兵,不如……”
“□NB462□嗦,他们既然将农舍包围,我们根本插翅难飞,现在除了杀出重围别 无他法。你传令下去,召集所有教员,人手一刀,誓死杀出一条血路。”
“是。”
手下信以为真,领命退下。
“你们去拚死拼活吧,本大爷要走了。”
莽古尔漠然瞪视手下离去的背影,再眺望外头紧张的情势。随而疾步走出房间,朝 农舍的院落后门逃离,与他口中的“血路”背道而驰。
*>*>*>“杀无赦,一个都不许留!”
“是──”
暮色渐浓,一场歼灭战役在岚旭一声号令下,全然陷入惨烈杀戮之中。
血流成河,嚎声四起。
清廷大军气势雷霆,势如破竹。
战海之中,邪教余党完全处于劣势,他们确实杀出一条血路,唯铺陈在地,血流成 河的全是他们一方教员。
炜雪、歌玄、岚旭纵身其中,手起刀落,刀光剑影,其中更以在沙场叱吒惯了的炜 雪与岚旭尤是。他们就宛如索命的死神,杀人如麻,冷酷无情,一个接一个地砍,一个 接一个地杀,绝不错留任何余孽。
“说!你们的教主人在哪里?”
岚旭逮住一名瘦弱的教员,蹙起两道浓眉,就凶恶地逼问他。
“擒贼先擒王”向来是他的座右铭,宰了一窝的兔息子,没揪出幕后的乱臣贼子, 就是一场败仗,他绝不打这种乌龙仗。
“不……不知道,没看见教主的人影,可能……跑了!
“跑?好一只缩头乌龟。”他急速环视一下四周环境,范围不大的农舍己是一片混 乱,要藏匿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看来恐怕真逃了。“休想,他的脑袋本贝勒订了!”
他甩开瘦男子,拉开嗓门对玄歌叫道:“我去提莽古尔的项上人头,这里交给你们 了。”
语毕,他刻不容缓地跃上屋顶,循著可能的蛛丝马?,飞速追捕莽古尔。
歌玄挥下一剑,冷酷地划断敌方的喉咙,迅速移动来到□
ND058□雪身边。
“炜雪,宁儿人被软禁在哪里?我们得去救她!”
“内院的厢房。”
炜雪回道,寒著脸色,挡开一波攻击后,不顾歌玄的存在,拉开步伐朝宁儿所在的 厢房奔去。
歌玄看著他疾行的背影,注意到他左手臂上雪白的衣袖,已划开一道颇长的刀伤。
他低头观察地面上的血渍,只见斑斑血?,由院外直线地蔓延至院内。
“又是一名痴心汉。”歌玄调侃他一句,遂尾随他过去。
破门而入的声响震得房内菱花窗嘎嘎作响,忧心如焚的□
ND058□雪快步冲入房中。
“宁儿,我来救……”
几乎是同一瞬间,营救的话语才刚出口,他手中的大刀就已不觉地掉落在地,沉凝 的死寂冻住了他全身的血液,亦冻住了时间。
那个挚爱的人,苍白如雪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的胸口直挺挺插著一把木钗 子。
木钗子被渗出的鲜血染红,这片红,染了洁白的绸衣,染了床铺,更触目惊心顺著 床沿,在地上染出一大摊的猩红。
炜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的意识差点被胸中一波急涌上来的剧痛溺毙。他 想都没想过,他不得已的离去,换来的竟是这般不堪的下场。
宁儿!
强硬的纠结哽在喉咙,他的世界在瞬间转变?黑暗,迟疑著,他步步艰涩地向她缓 缓欺近。
“宁儿……醒醒……我来救你了。”
他的心揪成一团,咬紧牙关逼下懦夫的情绪,慢慢地握住她那双冷凉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