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莽古尔突然出声喝止。
“你这是?”炜雪狐疑地收手。
瞟了宁儿一眼,莽古尔张狂地笑道:“贝勒爷,从你刚才的表现,我相信你真如你 所说一般的卑鄙。方才只是试探你罢了,喜宁格格的魂我不要了,这么美的女人让她变 成活死人太暴殓天物,我现在要她的人。”
炜雪一愣,愕然抬头,却看到莽古尔邪邪一弯笑意。
“这个格格新娘是你?我而娶,现在让给我理所当然。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小一个 妻室不值得你对我怒目相向,你的荣华富贵还仰仗著本大爷呢!出去吧,在子时以前, 替我摄得第二十一条魂魄,等待多时的祭祀法阵在今晚展开。”
握紧拳头。“好。”他转身要走。
“炜雪?”宁儿快崩溃了,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噩梦。“你……真的要将我让 给他?你的占有欲……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连歌玄贝勒碰我一下,都忿恨不平,气得跟 我翻脸,你的占有欲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说──你说──你说──”
她突然哭喊地质问斥喝,在一声声沉痛的狂啸中,是阴霾的记忆侵凌。
她最害怕的黑影在她心中重新形成了,她仿佛看见自己八年前的模样,为了钱被自 己最相信的人背弃,一个傻得可怜的小妓女。
不、不要,她不再是妓女,请不要这样对她……“我无话可说,我相信你熬得过来 。”他漠不关心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她几乎不记得眼前的男子,伴著潸潸而下的泪雨,她的声音戛止,双手垂下,徐徐 往后退开几步,倏忽腿软地住下滑跪在地。
大叔好高好壮,一直压著我,我好害怕,我打他、踢他,可是他的力气比我大,反 过来压住我、殴打我,我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不哭,我的宁儿一宣很坚强 不是吗?
“──原来这才是你要的坚强,坚强的出卖灵魂或肉体。”
“宁……”炜雪右手不禁抬起,然终究被他压下。
她的一切全令他悸痛,但他不能。
“我的丈夫……一个让我无可自拔深深爱上的男人,”她无神的哑嗓,推高额前的 发丝。“原来只是另一个大妈,如出一辙的欺瞒我、利用我、伤害我、粉碎我一切的梦 想与付出。
我的人生是什么?一场接一场重复上演的猴戏,到死还得被剥皮抽魂,可笑、可悲 极了……”
她想笑,但笑不出来,所以她只能轻轻的耳语,轻轻的哭泣。
炜雪忍痛地闭上双眼,迫不及待想赶紧结束这折磨。而唯一的办法,是他必须扬长 而去。
当他再开口时,他毅然决然地说:“莽古尔,午夜以前我一定替你找到第二十一个 活祭品,你放心!”
莽古尔耸肩。“有劳你了,你的付出与效命,我铭记在心。”
炜雪不再多说一个字,一抹暗暗的凝望后,冽然转身离去。
“炜雪──”
一声揉碎人心的哭喊,唤不回他远去的身影,却彻底瓦解她的幻梦。宁儿的希望在 ?那间完全毁灭了……
第九章
“小梅离开。”炜雪前脚一走,莽古尔立刻遣退小梅。
“是。”
小梅扬唇一笑,恶意睨了跪坐在地的宁儿一眼,遂骄纵地走出房间,徒留她跟莽古 尔独处一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仍有一点不舍之情。”他像她的所有人,优越地拉起 她。
宁儿呆愣地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的眼睛看不见眼前任何东西,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一颗心只是放任的下沉,沈 到好深、好深的角落。
脑中反覆闪过的画面,尽是她与炜雪朝夕相处的记忆,她亲眼看著自己如何在他手 中从一个自卑的小丫环,变成一个沉醉微妙爱情的女人,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以为找到一个她能放心留下的一个地方。
没想到还是错了,她配不上这些美好的事,注定得不到,注定要失去。她才诧异乌 鸦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原来……是她奢求了。
她摆脱不了贱命,命运在绕了一大圈之后,还是回到原点。
“看开点,喜宁格格。让妻妾侍奉权贵以求荣致富的手段,在咱们大清皇朝的国政 里并不稀奇,多的是这类的例子,我不过是将它用在你身上罢了,别太青天霹雳。”
他一边说著话,一边倾身亲吻她的芳泽。
宁儿生硬咽下喉头的不适,面无表情地合上眼,一道泪痕眨出眼眶,倏地滑下脸庞 掉落在空中。
“这……可是一般所谓的‘拜干亲’?”她问。
“没错。”
感觉到一股微微接近她颈边的掌温,她更加抿紧双眸,整个人浑身是伤。
他的抚摸对她而言是椎心刺骨的撒盐,一把一把地撒在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就快 逼死她……莽古尔搂紧她的腰身,湿嘴狂纵地在她嘴上来回磨蹭吮吻,愈吻愈重,几乎 快将她的唇蹂躏到破皮的地步。
“拜干亲有两种情况:一是攀附显贵者?干爹,自?干儿,二是送上自己的妻妾女 儿,投其所好,比如现在的你。”
他两手一转,利落横抱起她,往内室走去。
“现在的我吗?是啊,我终于了悟,彻彻底底的。”
她终于了悟歌玄让她拜干亲的用意,他是追捕炜雪的人,自然明白成为炜雪妻子所 将付出的代价。故而,明明是英俊威武的炜雪贝勒,到了他口中却成了奇丑不堪。他存 心保护喜葳格格,不让格格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由她拜淳亲王做干爹,由她来遭 受所有折难。
好自私,好可怕的男人!
原来当初他口里的“丑陋的真相”,只说了一半,格格新娘,背负的不单是丧命的 危险,还包括──出卖!
“真的?如此一来,就请你合作点,把你最娇艳的模样展现给我看。”
不等她回话,莽古尔迅速覆上另一个火热的吻,宛如一头出柙的猛兽在她身上予取 予求。
宁儿双眼迷离,在他身下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了无生气地躺著。
他越躁进,她就越僵化,内心深处那层黑暗面一点一点的吞噬她,微弱的低泣、发 颤的四肢,连她都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渐浅促紊乱,她就快崩溃了。
“教我一首诗。”
“诗?好雅致。”他哼声一笑,撑起上身扒开褂袍,再一手甩得老远。
“那一首诗里提到‘陈三愿’,我想学它。”
“长命女。格格,在下以为,比它更适合拿来助兴咱们现在这种气氛多的是,你为 什么执意要学这首呢?”他灼热的气息在她耳畔轻呵,邪笑地推开层层衫物,露出她雪 白的肌肤。
“炜雪念过。”可惜她听得太模糊,只隐约记住了那三个字。
“又是他,你还真死心塌地。”莽古尔不在意地调侃她,倒也不羁地吟念出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 燕,岁岁长相见。”
他倾头往下移,被她红色肚兜下的丰满胸形深深吸引。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随著他的诗句念念有词,宁儿在他忙著解她的衣带时,不慌不忙拔出髻上的木钗子 。
“唯……‘长命女’不长命,一心只想寻死。”她绝望而柔声地说。
“你说什么?”
莽古尔抬头,正好看见她一把将木钗子对准自己的胸口刺入,急冒而出的鲜血顿时 有如涌泉一般,从她的口腔、胸腔喷出,染红她的颈颚。
莽古尔反射性地弹坐起来,兴致勃勃的脸垮了下来,高张的欲火全消。
“搞什么,这么不识好歹。”他跳下床,用力扯回袍子,阴霾地扣著衣扣。“来人 ,上妓院给我找个女人回来,让我消火消火!”
宁儿喉间一阵低哽,听著他如此吼著忿然地走出房间,这才放松紧绷的躯体。
她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面白如灰,体温似冰,暗红的血液仍在流著,愈流愈浓稠 ,愈流愈大量,她深呼吸、再呼吸,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好吃力。
终于,维持生命的气息被堵在胸口,无法抵达唇瓣,她累得撑不开眼皮,这才任由 意志沉沉睡去。
血泊漫过了床沿,滴落地面……*>*>*>广渠门外,精锐的禁旅八旗兵,在岚旭贝勒 领率下,轰轰烈烈地疾奔在黄土域中。
蹄震四方,威赫天地,卷起滚滚风沙。
“农舍里的邪教人数估计百余人,由他们的体魄来看,大部分是身怀武艺的壮汉。 ”炜雪一路快马疾驰,奔往郊外山拗的邪教贼窝。
“哼,有皇上的谕旨在,我一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岚旭眯起深沉的双眼,豪情万丈地扬喝。
“男丈女女都不能放过,这群邪教所做之事完全是逆天而行,不将他们赶尽杀绝, 随时有兴风作浪之虞,尤其是魔头莽古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