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雪四平八稳地坐在桌旁,虽然他视线的高度远低于她的,然而他高高在上的表情 ,隐含一股逼得人想逃的沉重压迫感,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宁儿见他不语,只好继续说:“歌玄贝勒说步军统领在监视你,等著将你人赃俱获 后,摘下你的脑袋。炜雪,如果你真的犯下重案,赶快向歌玄贝勒俯首认罪,我们一起 向他求情,请他设法帮你,虽然可能会受制裁,但不至于丢脑袋。”
“你这么相信他?”
“是啊,我在淳亲王府当丫环时,他跟格格一直很照顾我。”当然,也曾残忍过。 “我想,只要态度诚挚,他一定会答应,他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他甚──”
炜雪淬然一掌扫开桌上的茶具,轰然一声摔碎在地上,宁儿被这赫然乍到的火爆吓 得目瞪口呆,肩膀不住惊愕地缩起来。
“炜雪,你……”
“从我们进门到现在,你光歌玄就提了七次,你当我是什么?”他的声音低沉阴寒 ,眼神一片冷峻如冰。
“你……我不懂你的意思?”宁儿的喉头一时哽住,舌头因他的冷酷无情变得有点 不听使唤。“你是我的丈夫,除了当你是丈夫外,我不明白该当你哪一种额外不同的身 份?”
“你开口、闭口就是歌玄长、歌玄短,不然就是在?目睽睽之下,落落大方地依偎 在他怀里,跟他眉目传情。你不明白该当我哪一种额外不同的身份?”
“眉目传情?你误会我了!我纯粹是听了你们对话,担心你遭受不测,所以才…… ”
“──才展露自己可人的一面,在自己丈夫面前与另外的男人公然调情?”他起身 ,伟岸的危险身影跨前一步,吓得她后退两步。
“你──我才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他怎么…… 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
羞赧、质疑、否定、尴尬种种不安的情绪,一时之间,全冲上她的脑门。
炜雪一步步逼向她,霍然一记伸臂,他两臂分撑在她身躯旁,将她震惊地靠贴在墙 壁上,不容闪躲地伫立在自己的胸膛前。
宁儿眨著圆圆的大眼睛。“炜雪,不要这样,你吓到我了。”
他冷然抬起她的下颚,强逼她直视他,阴郁地说:“你说担心我,能向他求情帮助 我。哦,是吗?你打算怎么做,牺牲自己的美色,以换取我生存的机会吗?”
“你不要胡说,我才没有。走开,离我远一点,我不喜欢现在的你,你疯了!”
宁儿的脸色一片惨绿,她气急败坏地推他,欲脱离他的困守,跟他保持距离以示她 的忿忿不平。
她的眼泪快掉了,居然这样诬蔑她的贞操与忠心,无聊、疯狂、神经!她不要跟这 样的他讲话。挣脱不开他,她只有握起拳头,抗议而委屈地捶打他的胸膛。
“由不得你!”他突然握住她的双腕将她拉向自己。“衣服在你身上,你是要自己 脱,还是由我撕了?”
宁儿一时哑口无言,心脏怦怦跳,泪意涌上鼻间。“□
ND058□雪……你真的吓坏我了……你不喜欢我提二贝勒,我不提就是了。请你不 要伤害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的意思,更没像你说的那么不知羞耻……”
她几乎是贴在他的胸膛上啜泣,低低切切,哽咽得令人柔肠寸断。
“不好。”他低头倾耳。“我的占有欲比一般人强,你的身子被那畜生搂过,我无 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呀,宁儿。”
宁儿错愕的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一点一滴要回来,证明你属于我,完完全全属于我。”
他慑人的寒气突然变得剧烈,面容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眼 中有别人的存在,除了我,谁都不行!”
他的人就是他的人,谁都不许多看一眼。
她的后颈突然被一只巨掌抓住悍然往前推,狂暴的吻霸道地侵入她的唇舌。她扯著 他的衣襟,边哭边乞求,却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开她袍子的领口,露出线条优 美的玉颈。
“炜雪……不要……我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交出自己,我会死的……”她惊慌失措, 可怜兮兮地抗拒著,下意识要去拉回敞开的衣衫。
炜雪不理睬她的要求,唇覆上她颈项,放肆地折磨起她。“是你怀疑我的猜测,说 你有自信回应我、接受我,任由我在你身上纵情,记得吗?现在我不过是给你一次机会 ,证实你的忖度对错无否。”
“我……我有自信?”不,不可能!“你……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什么事情都可能 有自信,但唯独这件事,我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他微抬起头,凝视她花容失色的娇?,唇一抿,揪住她开了一半的领口,作势欲一 鼓作气地撕裂,却在最后一?那被宁儿发颤的小手制住。
“不要!我自己来,如果这是你要的。”
泪人儿拿开他的手,虚软地解著衣扣。伴著不断掉落的泪滴,她一层层松开身上的 包束。
这些纤弱无奈的动作,不觉缓缓渗入炜雪的眼中,浇息了心中善妒的怒火。
他的唇柔柔地覆上她的额头。“别哭,我不要你掉泪。”
她的脑子混沌到无法运作,只是抽噎出声,笨拙地解著衣衫。
“宁儿,别哭,我不是真要强迫你。”凝著如此娇小的她,他只好罢手,不让她继 续伤心。
她的哭声更加苦涩,模糊了视线,她负气地脱下外袍。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满含疼惜地捧起她的小脸,炽热的吻贴上她的额。“看 在是你令我打翻醋?子的分上,请你原谅我,好吗?”
“醋?子?你?”
“不行吗?”他捧著她的娇?,轻声地反问。
“可是你扬言要撕了我的衣服,你在气我,出自极大愤怒的怒气。”
他悠然拉回她身上的衣服。“当我没说过。”
“啊?”宁儿回望他,前一刻一闪而过的冷寒现在看不见了,仿佛……除了额头上 残留的温柔外,原有不可一世的特质全消失了。“好,我当你没说过。”她可怜兮兮地 扣著衣扣。
“你应该听过京城中近来多起摄魂事件。”
“有。”
“摄魂这样泯灭人性的行径,乃是半年前入侵京城的邪教唆使教徒所?,以摄魂咒 中的五形、七魂、九灭?基准,欲取二十一个女魂。至于女魂的用处何在,有传闻以女 魂来活祭邪灵,藉著邪灵的力量,便可获得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缓缓退开,将她带到床铺上,帮她整理凌乱的衣服。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用膝盖想都知道是骗人的,钱啊、财富啊,才不可能平白 无故从天上掉下来,何况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被雷公劈死就不错了。”
宁儿轻柔地听,眼眶依旧湿湿的,心里却很高兴他恢复过来了。
“偏偏投身其中的盲从者不在少数,连在朝?官的达官贵人都有人涉足,这对大清 朝政而言,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由皇上私下谕示调查,势必铲除此帮邪魔歪教 ,揪出所有教员,一概杀无赦!”
宁儿一时错愕地望著他,脸上居然在听完他的话后,冒出更多、更氾滥的晶莹泪珠 。
“炜雪……所以你……才对‘求情’的主意生气,对不?既然是杀无赦,就是必死 无疑,说再多话、做再多事,都是枉然。我太自以为是了,你是如此高傲的人,怎可能 委曲求全,向人弯腰求饶呢?”宁儿两眼泪汪汪。“可是……可是……我不要你被砍头 ,不要、我不要……”
“?非作歹之人天理难容,死有余辜。”
宁儿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原本她还指望从他口中听到否认犯罪的答案,没 想到……“你坦承犯案了,炜雪?”她拉著他的襟口,不敢相信地用力扯著。“你不是 十恶不赦之人,为什么这么傻?荣华富贵有什么好?平平凡凡也很好啊!你为什么这么 傻?”
她哭倒在他怀里,心揪成一团,这个打击真的太大了。
炜雪微愣地看著她痛哭失声的反应,一时之间情涌心头。他既震荡又悸动地问:“ 你的眼泪是?我流的吗,宁儿?”
突然间这答案对他太重要了。
她的喉咙立刻迸出更加心碎的哭号,楚楚可怜地伏在他胸前又捶又骂。“你太笨、 太呆、太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是不是又要叫我孤伶伶地面对这世界的人情冷暖?我 不要、我不要!”
“原来眼泪是?你自己流的?”他心疼地搂著怀中的小泪娃。“罢了,一个连身体 不让我碰的人,怎可能对我交心呢?
乖,不哭了,在砍头之前,我会记得替你铺好路,也许让你改嫁歌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