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就睡我房里……”欧阳烈泰然自若地继续说着,站起身,也为自己泡了杯茶,他转过身,没看到任孅孅的反应。
闻言,任孅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心跳跟着倏地加快到每分钟一百下。
睡、睡地房里?!意思是她必须跟他同床共枕吗?!
即使要她睡沙发,她也会很乐意的!任孅孅忍不住在心底哀嚎,喉咙里的一口茶,就这样卡在半途中,不上不下地,差点当场呛死她。
“咳、咳咳、咳咳咳……”她难受地咳着,又逼出几滴眼泪。
听到身后的声响,欧阳烈这才发现,小人儿咳得像是随时会断气似的,粉嫩嫩的脸蛋上还挂着几滴泪。他挑起一眉,对这小人儿的脆弱有些不以为然。
要不是他手下的女保镳,个个身手矫捷、巾帼不让须眉,光瞧这小人儿,他一定会以为全天下的女人,喝口水都能害死自己。孅孅说来说去,欧阳烈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有多暧昧。
“明天我再教人送张床过来,今晚我就睡在客厅。”待任孅孅恢复呼吸顺畅,欧阳烈这才慢慢地把话说完。
这么说……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吗?!任孅孅本来就咳得满脸通红,现在发现自己误会了人家,一张小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欧阳烈盯着脸色忽白忽红的任孅孅,发现比起那苍白的小脸,他的确比较喜欢她现在脸色红润的模样。
像是可口的苹果,教人直想咬上一口。
直到此时,他才仔细的打量起他的第一号被保护者——
柔软的黑色发丝圈住一张心形小脸,发型是简单的清汤挂面式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稚气未脱;秀秀气气的眉型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水汪汪的眼像是随时会掉下泪,长而卷的羽睫,衬得她的眼更大了。
红艳艳的小口微启,教人直想一亲芳泽;两个小小的酒窝在她唇边绽开,看起来好不可爱;此刻她微缩着肩头,郑而重之地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仿佛那杯子是什么重要的宝物。
总体而言,她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小小小,像搪瓷娃娃般精致又可爱,需要人细心呵护。
欧阳烈有些怀疑,从接触任孅孅以来,她一直表现出胆怯的模样,这样的她,是如何熬过这些天以来的磨难。
她一个人独自身在异乡,出了事情,却无法返回老家,又与朋友联络不上,这小小的身子里,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她撑下去?
莫名地,欧阳烈对这样的她有些钦佩。
“你先去休息,晚餐时我再叫你。”收回她手里的茶杯,欧阳烈就吩咐任孅孅去休息,在晚餐之前,他还有些事情必须查清楚。
根据她刚才说的故事,对方的势力恐怕也是相当庞大,任孅孅看到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他必须先搞清楚才行。
“好……”酒精在她体内快速运行,让不擅饮酒的任孅孅,已经感到有些昏昏然,她勉力站起身,却没注意到欧阳烈还站在她面前。
砰的一声,她的头顶直直撞上欧阳烈的胸膛。因为她的个子实在太娇小了,所以被撞到的人没事,任孅孅反倒一头栽回沙发上。
“哎哟——”任孅孅吃痛地揉着头,醉意也破撞散了,这熟悉的场景,让原本她遗忘的那段记忆也跟着回笼。
“欧阳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任孅孅疼得眼泪汪汪,但她仍不忘问个清楚。
“有吗?”欧阳烈反诘,对任孅孅并没有任何印象,不过,他最近好像常被人撞上似的,前几天也有个冒失的女孩,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在一家书店前,我撞到了你,还把你手里的书给撞掉了……”任孅孅努力忆起当天发生的事。那时候,对方本来已经不耐烦了,似乎准备要动手促她,所以她才会匆匆忙忙地逃走。
要不是刚刚那一撞,她还真想不起来咧!
“你就是当时的那个女孩?”经她这么一提,欧阳烈也想起这件事,不过,他那时压根没注意对方的长相,所以对任孅孅完全没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就是我,我那时候正巧被人追,才会撞上你。”任孅孅点点头,发现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实,让她对欧阳烈不再感到这么陌生。
感觉上……彼此的关系似乎也亲近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任孅孅依然不了解欧阳烈,但是,至少他们不再是初识的陌生人。
人是很奇妙的生物,即使对方只与自己见过一次面,但在危难当中,却很容易对那个人产生信任感,此刻的任孅孅,就是如此。
“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任孅孅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
“那时候,我不是撞掉你手里的书吗?那时候我正好看到你买的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买那种书啊?”这件事让任孅孅好奇死了,她从没看过哪个男人会买育婴手册的,而且一买还买了七、八本耶!
他已经结婚了吗?否则,为什么要买那种书?
可是,如果他已经结婚了,那她到现在怎么还没看到他的妻子?
“那个……是我替亲戚买的。”欧阳沉吟了会儿,这才说出答案。银子很快就会成为欧阳家人,所以他这么说倒也没错。
“亲戚?”任孅孅歪着头,像在评量他话里的真实性。欧阳烈老端着张扑克牌脸,还真看不出他是这么热心的人耶!
从见到欧阳烈以来,她似乎还没看过他脸上,有其他的表情,就不知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任孅孅对此有些期待,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心底其实因为欧阳烈方才的回答,而有一抹淡淡的欣喜浮现。
“还有其他的事吗?”欧阳烈瞥了她一眼,那滴溜溜转着的水眸,仿佛在想些他不会喜欢的评语。
不过,比起方才的担心受怕,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她似乎不像先前那么怕他了,这当中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欧阳烈以指摩掌着下巴,打量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没、没了。”任孅孅一抬眸,就对上他探索的目光,她心一惊,那深邃的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莫名地,任孅孅的心跳又加速到一百。
“我先去休息了。”任孅孅快快站起身,这回,她没再撞进欧阳烈的怀里,她匆匆忙忙地想找到欧阳烈的寝室,但她忘记一件事——
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寝室在哪里。
“孅孅。”看她没头没脑地在自家里乱钻,欧阳烈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什么事?”任孅孅刚拉开一扇门,就听到欧阳烈喊她的名,她的动作立时僵在当场,像是被定格了似的。
他喊了她的名字耶……任孅孅的小脸倏地烧得通红,欧阳烈的嗓音是低沉而浑厚的,一声声,都像是直接撞击着她的心。
任孅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那是储藏室。”
“储藏室?”任孅孅呆呆地复述他的话,见他点头,她这才回过头,果然看到门后头的确塞满了各式杂物。
知道自己出糗了,任孅孅倏地甩上门,来个眼不见为净,现在的她除了选择当只小鸵鸟,似乎也没有别的选项了。
“嘿嘿嘿……”任孅孅尴尬地对欧阳烈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我好像忘了问你的寝室在哪……”
他不就是看了她一眼嘛!她何必这么紧张呢?!任孅孅努力告诫自己,但那紧张感就是挥之不去,不同于先前因陌生而起的害怕,这感觉,倒比较像是心儿完全不受控制地怦怦跳着。
尤其是在意识到欧阳烈正看着自己的现在,更是狂跳不已。
任孅孅伸手按住胸口,希望心脏别跳得这么快、跳得这么大声,仿佛室内只剩下她的心跳声似的。
“那一间。”欧阳烈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状,径自指着寝室的方向,让任孅孅入内休息。
任孅孅还是头一回进入陌生男人的寝室,她环顾四周,发现室内的摆设,就如同主人的性格:简单、利落。
“这会不会太干净利落了点啊……”任孅孅看着眼前的摆设,惊叹不已。
任何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除了一张King Size的大床外,就只有一只衣柜孤零零地待着,任孅孅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这室内真的只有这两个家具。
但这样空荡荡的模样,却不会让人感到空洞,事实上,设计师巧妙地利用壁纸的花纹,及舒适的色彩,再以一面巨幅落地窗,引进窗外的景象,营造出使人安枕好眼的环境。
其实,任孅孅这阵子一直没睡好过,前几日,她即使真的非常想睡,也只能勉强在二十四小时的餐厅里打个盹,或是头倚着玻璃窗、或是趴在桌上假寐一会儿,从来不敢熟睡过。
即使后来被欧阳伯伯救了,她在老宅里也没得安眠,因为老宅里除了她以外,就只有欧阳伯伯及程叔住着,至于佣人们全住在一旁的佣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