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保的人,没有死的自由!就算是她自己想死,我也不准,即使要跟死神抢人,我也非抢赢不可。”欧阳烈轻轻地开口答道,但他语气中的坚决,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
是的,他早已对自己发誓,他再也不要看到他想保护的生命,在他眼前消逝,即使是死神来抢也不给!
而孅孅,则是这些年来,惟一令他心动的人,在他还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前,他绝对不会准许她擅自离开他。
不知时间又过去多久,中间,欧阳浩天曾派人送了饮水和食物来,但欧阳烈却什么也吃不下,只要一想到她还躺在里面受苦,欧阳烈多想代她承受这些苦难!
当手术结束时,已是夜半时分,两名医生几乎是精疲力竭,只差几公厘的微小距离,子弹就会射穿心脏,因此,这回的手术简直是场与死神的拔河赛。
“她还好吗?”看到医生终于结束手术,欧阳烈也顾不得疲累,只想确定她还好好的活着。
“手术相当成功,但要小心伤口感染的问题,她现在的抵抗力太弱了。”医生据实以告,如果情况允许,他希望能让伤者移到设备较齐的大型医院,但她实在太虚弱了,随意移动反而变得危险。
“我们可以进去看她吗?”这是任父最关心的问题,他必须亲眼看到他的宝贝女儿平安无事。
“非常抱歉,我们必须再观察一晚,才能决定能不能让你们进入病房。”所有可能散播病菌的管道,他们都得想办法彻底隔离,谁教这个小医院,连个加护病房都没有呢?!
“烈老板,你的伤口怎么裂开了?!”医生之一注意到,里在欧阳烈臂上的白色纱布,不知何时已染上血迹,再看那血迹的状态,伤口恐怕已经裂开好一阵子了。
“这点小伤不必理会,你们现在的心思,只要放在孅孅身上就好了。”欧阳烈并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只希望任孅孅能早日康复。
“烈老板,如果你不让我处理你的伤口,即使明天可以探望里头那位小姐,我也会禁止你去探望。因为你的伤口可能会发炎,导致那位小姐受到感染。”医生正色警告着欧阳烈。
闻言,欧阳烈不免有些气结,但一想到可能会影响到任孅孅,他也不得不当个安分的病人。
翌日
身体好痛……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虚弱呢……
水……她好想要喝水……
鼻间吸入的气味,是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
她是在医院里吗?
任孅孅想知道自己在哪里,但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力气似乎全都流失掉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好不容易,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纯白的天花板,却完全无法勾起自己的任何印象。她到底是在哪里啊?
“……醒了!她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任孅孅耳际响起,好像是弟弟任杰的声音。
“孅孅——孅孅你终于醒了,你差点吓死爸爸了。”任父几乎要飘出男儿泪,但任父终究还是忍住了。
“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任杰也挤到床边,张大眼打量姐姐的模样,一张嘴也不得间,像连珠炮似的猛问着问题。
“……啊……呀……呃……”任孅孅张口想要说话,却只发出破碎的音节,喉咙好干,她好像好久没有喝水了。
“她需要一点水润喉。”一个好听的男声说道,接着,一枝沾满了清水的棉花棒,降在她的唇上,仔细地滋润她干燥的唇片。
任孅孅贪婪地吞入每一滴水液,但这些水还不够,她还是好渴、好渴,她需要更多的水。她勉力抬手做出拿杯子喝水的动作,但男人却只是摇了摇头。
“……水……”许是刚才的水起了作用,她的声音不再沙哑难辨。
“不行,你才刚动完手术,猛灌水对你没有好处。”
任孅孅眯起眼,想看清男人的样貌,事实上,她现在看每个人都是三头六臂,压根儿没瞧清楚对方的面孔。
她努力眨眼、再眨眼,视线总算稍稍对准了焦,她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了。
“你……是谁?”
她的话,像是一颗大石,在众人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上,又激起一片涟漪……
第九章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任孅孅一边吃着父亲为她费心烹煮、容易入口的稀饭,眼角却不由得直往,坐在角落的那个男人瞟去。
她努力搜寻脑中的每一张脸孔,却没有这个男人的。
她不认得他,但他却说是自己的情人?!
任孅孅无法判断地说的话是真或假,因为医生说她在中弹倒地时,头部受到了撞击,而导致局部性的失忆,除了那个男人,她的记忆也停留在两个多月前。
丧失记忆,的确是让任孅孅感到不安,但最让她坐立难安的,却是眼前那个理首于文件中的男人。
蓦地,男人抬起头,黑耀石般的眸,定定锁住她的眼。
他发现自己在偷看他了!
“吓——”任孅孅心一惊,险些打翻手中的碗。
她真的好怕他、好怕他浑身幅射而出的惊人气势,当他的眸对上她时,她总要以为自己的心脏随时会跳出来……
像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会与他交往呢?!
男人没有开口,只是再度低下头,重新埋首于文件之中。
住院快一个月了,但她却很少听他开口,尤其在得知她忘了他之后,他又更加沉默,总是静静地待在病房内,有时候,任孅孅都要忘了房里还有这号人物。
但当她需要人协助时,他又会一声不听地为她打理好一切,任孅孅虽然很感激他的费心,可对他的害怕却没有因此而减少。
以龟速吃完了碗中的稀饭,但仍然饥肠辘辘的她,才想再添一碗,他已先一步接下她的动作,当他把碗递给她时,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任孅孅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儿,手中的碗一时没捧稳,便直接打翻在她膝上的薄被上头。
“对、对不起。”任孅孅惊慌失措地道歉,只是一个小小的碰触,为什么她要这么大惊小怪呢?!任孅孅感到有些自责,他一定被她伤害了。
“没事的。”男人淡淡地说道。扑克牌脸上永远只有那一号表情,让任孅孅怎么也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男人利落地抽走了那条薄被,又为她重新添好稀饭,这一回,他把碗放在餐桌上。接着,男人便把薄被带走,准备拿到外头清洗。
看着男人的背影,任孅孅突然觉得那背影看起来好落寞……
“啊……”也不知怎的,任孅孅已开口唤他。
“还有事吗?”男人回过头,似乎觉得任孅孅的反应很特别,毕竟,这一个月来,她从没主动对他开口。
“那个……谢谢。”不知道自己唤他是为什么,最后,任孅孅只能尴尬地对他道谢。为什么她会想要叫他呢 ?!自己明明是那么怕他不是吗?!
男人轻轻点了个头,走出病房,留给她满室的寂静。
即使他已经离开,但任孅孅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一直没从门扇离开过。
她的确是很怕那个男人,但她有多怕他,她就有多注意他。
这两者的分量,是相同的。
对于“情人”这个说法,渐渐地,她有些相信了,如果他俩不是情人的话,他为什么愿意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那个男人不是他中物,从她所受到的医疗照顾就看得出来,这绝非普通的有钱人所能提供的,但平凡如她,又是怎么得到他的温柔对待?!
任孅孅觉得好疑惑。
小小的喀啦声,表示他回来了,任孅孅抬起头,看向他。
“怎么了?”男人问道。小人儿今天似乎特别反常,自从她受伤以来,她躲着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像现在,一副等着他回来的模样?
“我……”任孅孅张着口,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开始。“欧阳烈,我想要问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和你又是怎么开始交往的?”
这是一个开始,如果他们真的是情人的话,她必须学着重新认识他。
闻言,欧阳烈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痕,在他等待了这么久之后,她终于愿意正视他了吗?
看到欧阳烈难得的微笑,任孅孅不由得愣住了,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感觉上,似乎也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在她的床尾处坐下,并重新在她膝上盖上一条新的薄被,细心地为两人留下一点距离,没有因为她的示好,而贸然地靠近她,因为他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很怕自己。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被我吓哭了,我从没想过,女人的眼泪居然能够说流就流……”淡淡的笑痕仍挂在他唇边,初识的每一个小细节,仍清楚地在他脑中。
听到这里,任孅孅忍不住噗哧一笑,原来自己怕他的情况,并不是从受伤之后才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