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你的照片。”欧阳金恩不以为兀地笑了笑,其实很高兴她还有基本的警觉心。“今天下午你父母都搬进老宅了,所以我看过你的照片。”
欧阳金恩没说的是,其实在这之前,他早就知道她是谁,在听说浩天陷入爱河时,他就利用最拿手的网际网路,调查过区蝶衣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了照片。
“等一下,我另外几个兄弟会陆续赶来,你可以,一向他们求证。”
“不好意思,因为发生这件事情,让我有些紧张兮兮,所以才会——”
虽然区蝶衣早知道,欧阳浩天有四个兄弟,但她从没见过他们,也极少听欧阳浩天提起,因此,她会怀疑欧阳金恩的身份,是再自然不过的。
现在欧阳金恩,不但把理由说得有条不紊,也很合理,再说,他连她的双亲都搬出来了,她相信他的确是浩天的兄弟。
“没关系,你做得很对。现在,把事情告诉我吧。”欧阳金恩点点头,准备洗耳恭听。
“今天下午我们接到一封恐吓信……”
区蝶衣从恐吓信的事开始说起,一直说到那蒙面男子手上的刺青,以及欧阳浩天为她挡下一枪的事情,她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是个笨蛋,居然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了一枪,他是存心要我愧疚一辈子吗?!如果他敢这样死掉的话,我一定会诅咒他下地狱的……”区蝶衣边骂边哭。
讨厌!为什么又下雨了?!
“那笨蛋要真死了,你才会诅咒自己下地狱的。”
一个冷冷的嗓音响起,区蝶衣抬头,却看进一双寒冰似的眸子。
“你——”又是谁?!区蝶衣还来不及提问,欧阳金恩已先一步为两人介绍。
“蝶衣,他是欧阳时雨,也是浩天的兄弟。”
兄弟?区蝶衣拧眉,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冷得像冰块的男人,居然会是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脸的欧阳浩天的兄弟。
说来,她看过三个欧阳家人后,惟一的感想,就是他们兄弟长得还真不像。
她曾听阿聿学长说过,欧阳家的五个儿子,母亲却个个皆不相同。
或许,像美得像女人的欧阳金恩,和俊美非常的欧阳时雨,会与相貌较偏阳刚的欧阳浩天感觉不相似,是因为他们比较像母亲吧?
“采风、阿烈,你们也来啦!”欧阳金恩见兄弟们都到齐了,便一一向区蝶衣介绍。
在见过欧阳采风,以及欧阳烈之后,区蝶衣发现,自己先前的推测,似乎也不大正确,因为这五个男人,光看相貌根本没一处相似嘛!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区蝶衣有些疑惑,可眼前这四个男人,却绝对有一个共同的特质——
他们都是天生的发光体,即使只是静静站在一旁,那种优于常人的气势,便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
他们所站的那一小块地面,仿佛被他们的气势隔成另一个时空。
“欧阳浩天的家人在吗?”护土小姐走了出来,口中问着话,眼神则梭巡着在场的患者家属,是否有人应了声。
“我、我们就是。”
区蝶衣紧张地上前,另外四个大男人也立刻,把注意力放到护士身上。
“他现在怎样了?”区蝶衣问道。
“患者已送到恢复室,可以让一个人进去陪他。如果有什么问题,按那个铃就会有人为你们服务。”
指示过按铃在哪儿后,护士便迅速离开了,原本想多看两眼帅哥的念头,马上就打消了,因为站在他们的目光下,压力实在好大啊!
“那个……”区蝶衣看向他们,直觉想进恢复室陪欧阳浩天,但一想到他们才是浩天的家人,她不由得踌躇了。
“蝶衣,你去陪浩天吧!我相信,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你。”欧阳金恩好心地为她解围。“我们几个兄弟还有一些事情要谈,你就放心去陪浩天。”
“谢谢。”区蝶衣感激地朝欧阳金恩点头致意后,迅速地走向恢复室,而她的心,早已飞奔到欧阳浩天身边了。
直到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恢复室的门后,原本挂在欧阳金恩脸上的浅笑,也跟着消失无踪,他转头看向另外三个养兄弟,眼中有着算计的光芒。
“浩天受伤的事,我还没让老爸知道,程叔虽然已经晓得了,但他答应我先不跟老爸提。所以……你们说,我们该怎么还对方这么一份大礼?”
老爸指的正是他们五人的养父欧阳霸天;程叔则是跟随欧阳霸天多年的老仆,对他们五人而言,程叔的地位,等于是另一个父亲。
没有任何迟疑,三个人同声说道: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四人相视微笑,谁说他们不是兄弟?!
换上无菌衣后,区蝶衣在护土的引领之下,来到欧阳浩天的病床前。
欧阳浩天正闭眼假寐,而插在手背上的点滴,输送给他恢复健康的体力。他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但相较于之前的惨白,这已经好太多了。
区蝶衣有种哽咽的感觉,她连忙抚住唇,深怕打扰到他的休息。
她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少仔细地瞧瞧他。
杏眸打量着他的脸,奇异地发现,欧阳浩天的轮廓其实非常刚毅,再加上一对粗浓的墨眉、挺直的鼻,以及此刻正紧抿的薄唇。
这样的五官组合起来的脸庞,绝对是坚毅的、不可侵犯的,但欧阳浩天时常挂在唇边的笑痕,却柔化了这个组合。
在区蝶衣的印象中,她从没看过他生气,或是烦躁的表情,他总是笑笑地,冷静又悠哉地,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他既显道又固执,对于认定了的东西,就绝不会放手,例如她。
想起两人初识时的种种情况,区蝶衣实在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从不放弃?
“你是笨蛋吗?我对你那么不好,为什么你还要喜欢我?还要保护我?”
越说,区蝶衣越觉得他很笨,要不是看在他受了伤的份上,她一定会忍不住敲敲他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没想到她的话才刚说完,他在下一秒就睁开了眼。
“……谁教我喜欢你……”
他很勉强地开口说道,也不知是因为先前流失了太多水分,教他口干舌燥,还是因为麻醉剂的影响,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粗哑。
“我吵醒你了吗?”还以为自己打扰了他的休息,区蝶衣变得有些慌张。“对了,你那四个兄弟都守在外头,你要见他们吗?”
“不用了……他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他哪有空管那票兄弟人在哪里。
“……你还好吗……被吓坏了吧?”欧阳浩天努力集中视线,想看清楚她的面孔,但麻醉剂却教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注意到他紧皱着眉头,仿佛失去眼镜的近视者,努力眯着眼,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区蝶衣连忙蹲下,与他的视线齐高,让他不必那么辛苦。
“我很好,现在是你不好,你关心我做什么?!”区蝶衣有些生气,他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宝贝……我不希望你受伤……男人皮厚……肉也粗……受点小伤……没什么……”欧阳浩天微笑,总算看能清楚她了。
“你这个笨蛋!这哪里是一点小伤?!你的身体被子弹射穿了耶!难道你都不觉得痛吗?!”
被他的话给感动得乱七八糟,杏眼一眨,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别哭……我会心疼的……”
“我没有哭,只是下雨了,我脸上沾了雨水。”区蝶衣倔强地说道,不想让他担心。
“好,你没有哭……只是下雨了……”
欧阳浩天顺着她的话说,但那滚滚泪珠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也不管身体的疲累,抬起那只没插上点滴的手,想为她拭去泪珠,没想到他吃力地试了几次,就是没有办法把那滴泪拭去。
他明明确定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她,却总是落空。
直到区蝶衣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粉嫩的脸儿一搁,欧阳浩天这才完成了这场不可能的任务。
“……这样……就没有雨了……”欧阳浩天微笑地看着她,她的脸果然不适合眼泪。
“笨蛋、笨蛋、笨蛋——你这么勉强自己做什么,你现在是伤患耶!给我好好休息,要不然,我就叫护士小姐每天给你打针,打个十几、二十针,把你流掉的血全都补回来——”
区蝶衣威胁他,但欧阳浩天只是笑了笑,说:
“我的确是个笨蛋,一个中了爱情病毒的笨蛋,而你,就是害我中毒的人。”
“这个时候还嬉皮笑脸……”区蝶衣啐道,但薄脸皮的脸儿,却不受控制地红了一片。
虽然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但区蝶衣却觉得,在这刺鼻的药水味里,似乎多了一抹属于恋爱的甜甜气息。
她想,她应该是爱上了,这个敢为她舍命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