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可能?她可以学啊!三年够久了,大学学位都快可以拿到了。”
翟昊晖语带讽刺道:“哼,她那么工于心计,什么骗人的话都可以说得流畅自然,学点基本财经常识有何难?我告诉你,这女人就算烧成灰,我都认的出来。”
“嗯——这种事小心求证总是好的,以免祸及无辜。”
寇哲维毕竟是身在局外,他坚持凡事讲求证据,态度上很保守。“我看,先查查方曼骞的背景,她到底是不是小秋,只要几道手续便可分晓——明天吧,明天我就着手!”
“查什么查!就跟你说是她没错!”他气得握紧拳头,青筋显露。“就约她来我办公室做专访,是不是我问她就知道了。你不要老跟我唱反调!”
想到那骗了钱一溜烟不见人影的女魔头,翟昊晖心中忿恨难消。
“冥晖,跟你说不差那一天半天的,漫漫三年都过了,不是吗?”寇哲维不怕死地苦口婆心。“万一搞错了,事情会弄的更糟。况且,你也不缺那五百万吧?”
“哼,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翟昊晖在瞬息万变的股汇市冲惯了,什么事都想到马上做,片刻不等人,深怕好机会稍纵即逝。
这次,老天爷有眼睛,让他不费吹灰之力逮到人,当然不能又放她逃走。
“我不会白白放她好过,我翟昊晖真心当她是朋友,她把我当凯子耍?!哼,她的戏演得倒好,见了我还一副从没认识过的样子?!
呵,要是她说自己曾遭逢什么大事故而丧失记忆,说她不记得认识我,更不记得欠我五百万的事,恐怕还很多人会相信。”
“嗯……你这么说,也有可能。”寇维哲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分析道:“否则,她为啥突然间消失?若存心骗你,以你的身价,才骗五百万划算吗?没道理嘛!况且,今天她看见你居然没有半点惊慌,也没有任何失态,根本不认识你嘛!说不定,她真的发生过什么意外——”
“意外?”翟昊晖不以为然地冷哼道:“哪有什么意外,她就是摆明想耍赖而已——倒是你,我看根本是脑袋烧坏!喂,我说寇先生,这可不是在演连续剧,明明她就是小秋,就是骗走我五百万的女人!你不必再替她找借口,总之,我想见她,愈快愈好!”
“唉……”寇哲维无奈叹气,知道多辩无益。
翟昱晖和他相识已久,从在学校里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两人在各方面表现不分上下,毕业后翟昊晖开创事业,自然延揽寇哲维作为左右手。
共事相处多年,他当然了解翟昊晖的习性,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别人休想推翻。
“既然你那么坚持,我就替你安排,请钱锋杂志派她来专访,不过,你得收敛点,不要把小事搞成大事……”
“喂!你怎么像老太婆似,这么杂念啊!吩咐你做的事照做就对了!”
翟昊晖不耐烦地蹙眉,摆摆手显示他的不满。“看来,我的特别助理该考虑换人做做看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办,大人请息怒——”
☆☆☆
钱锋杂志社
晚间十点多,整栋办公大搂只有“钱锋”所在的楼层仍灯火通明。
接近截稿的紧张时刻,编辑及负责采访的记者都忙着最后的冲刺,初次担任专题报道的方曼骞,自然逃不过加班的恶运。
捧着主编大人一再退回修改的稿子,方曼骞连饿了两餐,耗神过度的疲惫身体几乎要不支倒地。
然而,想起下期新出刊的“钱锋杂志”,就要铺在全国书店报摊,上头将印有她“方曼骞”三个黑铅字,那种满足与成就感,又很快将她的挫折感打退。
她猛灌开水冲开的即溶咖啡,振奋起精神继续与电脑上的方块搏斗,直到完全修缮完毕才松口气……
“这次,暂时先这样好了。下次,一定要表现更好才行!”
她的直属上司,总编大人——甄蓁小姐,在收下她的呕心沥血之作后,以不满意但可接受的口气说:
“我们‘钱锋’所做的东西,一看就有‘钱锋’的味道……你呢,写作的风格还差很远,这个月还有大把空间努力,记得啊,多用心——我们是台湾最权威的杂志社,想打混摸鱼挨过去?那可是门儿都没有!”
“是。”血糖降到最低点的方曼骞,撑着最后的力气应付。“谢谢甄总编,我一定会更努力的。”“努力不是嘴巴说,要做到才行。”甄蓁打量一脸苍白的她。“还有,我们社里规定女记者不能披头散发,啧啧,你的头发太长,看起来很没精神!明天把它盘好了再来上班。”
“我会的。甄总编提过,‘钱锋’的女记者,必定要表现专业的一面,我没忘记,只是太忙没空去弄……”
“没空不是理由。”甄蓁不近人情摇头。“你的外表举止都代表钱锋,再忙也要整顿好仪容。哼,你现在是试用期,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是。我一定改。”方曼骞只能点头称是。
曾经听闻年龄较长的前辈们,提起“发禁”的年代,万万没想到,在发禁解除十几二十年后的今天,竟还让她遇上比教官恐怖的上司连头发长度都要管?!
老天!这是哪门子企业文化?
好不容易,从工作表现检讨到服装仪容,一连番疲劳轰炸后,方曼骞总算可以脱身。
踩着夜色,她沿着车杳人稀的林阴道行走,突然想到家中年迈双亲,不知是否仍在客厅等她的门,非要看她进门才肯去睡?
唉,都快七十岁的老人家了!怎就不肯好好照顾自己?
父母亲始终是她最牵挂的人,害怕他们会担心,方曼骞顿时失掉散步的兴致,赶紧加快回家的脚步
“等一下!”
她埋头往前走,冷不防,一堵人墙倏地立在跟前,只差不到半尺就要撞上了!
“啊!你……你想干什么?干吗突然冲出来?”
黑暗中,方曼骞看不清来者何人,只先闻到一股淡淡烟草味道,不是令人作呕的臭烟味,而是经过阳光曝晒的那种……清新醒脑的薄荷草香味儿。
方曼骞抬眼欲看清来人,却被他一掌揪住。
“你在看什么?哼,我是谁你会不认识?”
“我知道你是……是翟昊晖。”
她惊讶地瞠张美目,认出莫名冲出来的男人,就是位居“昊锴”最高领导,也是令她心荡神驰的男人。
“没错。看起来你的脑子没问题,知道我是谁。”他脸上满覆冰霜,寻仇的挑衅语气。“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哪里来天大的胆子敢耍弄我?”
“我?耍弄?你在说什么?”方曼骞愈来愈迷糊,他先是莫名拦阻她的去路,现在又质问为何耍弄他?
天晓得!她只见过他一面,如何耍弄?
“你是特别等在这儿,有事找我吗?”她吞吞吐吐问道。“可是,我……我应该,好像不认识你吧?”
“少来!你知道我做事爽快,趁早把话说明白,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再装的话,我没把握自己有多少耐性!”
“喔!你……你扭痛我的手了!”方曼骞痛得眼泪快掉下来,她实在害怕他的杀人目光,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惹了他?
“怕痛?那就说实话为什么要骗我?”他灼烧的眸光,直刺向她无辜的瞳心。“哼——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不必再演戏了。”
“什么?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无助沮丧地掉下泪。“翟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啊!记者会上,是我第一次看到您本人。”
“不认识?哼!那真是奇怪!”他完全不听她的辩白。“当初,哭着向我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其实不熟,交情还不够到可以互通金钱的地步?为什么拿了我的现金支票就不见人影?”
“支票?我没有拿过你的什么支票啊!”方曼骞急得猛掉泪。“没有,我真的没有……翟董事长!你相信我啊!”
“哭?!又是这套?”翟昊晖无视她焦虑害怕的眼泪,讥讽道:“不必了,这次我绝对不上你的当。简单一句话,把我的钱还来!”
“钱?什么钱?多少钱?”方曼骞茫然问:“你到底借钱给谁了?我没有拿过钱啊?”
“再装就太不像了。”翟昊晖冷冷挥手打断。“明明就是你,是你拿走我的五百万。哼,当初你拍胸脯保证,承诺若还不出钱,就要以身偿债——你不会连这个也一并忘记了吧?”
“什么?以身偿债?”
仿佛脑后被重重一击,她开始天旋地转,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
谁可以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她认识这男人?还跟他借了五百万?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噩梦!”
一定是太累,才会做这种无厘头的噩梦……她没力瘫坐地上,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