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的父亲是岑敬,毫无疑问她就是钱碧嘉的继女……呵,看不出来那糟老头,居然也生得出那么标致的女儿?
哼!什么钢琴家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只有单纯的大嫂才会信她那套,明明疏远了好几年的朋友,突然间热络起来,没有其他目的才有鬼?!
说也奇怪,大家传闻说她和继女两个感情不睦,几乎到水火不容地步,显然为了挽救威迅,这两个女人卯起来拼了……
从钱碧嘉悲情的来访,到娇滴矜贵的富家女岑晶,竟愿为五斗薄米折腰,成为五岁小女孩的钢琴家教——
翟昊晟的脑海浮现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他不间断地思考、重组、推测各种可能,同时,也不间断地在湛蓝的池内来来回回。
难得他已疲累的身体,还能保持如深海腾跃的蛟龙一般活力有劲,或许就因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思考岑家的两个女人,所以,当他耗尽体力而必须靠在池畔喘息时,竟丝毫没有觉查眼前有个人影,已悄悄站立多时——
“真佩服你,永远这么活力充沛,像尊铁打的金刚,永远用不坏似的……”
女人倩笑蹲下身,呼之欲出的丰柔雪白胸脯,最先闯入他眼帘。
“……你来做什么?”
越过女人伟傲双峰,翟昊晟看清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悦地聚拢俊眉——没想到,逃到自己的地方,在完全属于自己的午夜时分,还碰上最不想见的人!
“别这样,我也是缴了钱的会员,算是你的客户,摆扑克脸给客人看——这可不是正确的服务态度喔!”钱碧嘉含情的眼眸望入他眼中的冷漠。
“哎……我很不想跟你说话。”
他深深叹息,双臂一撑跃坐池畔,静默地敛眉抿唇再不发一语。
“干什么啊?我只是来游泳运动,恰好碰上你罢了,又没要你怎样——拜托,你的表情好凶,一副想杀人的样子……”她努力想缓和气氛。
即使表面上装得轻松自在,钱碧嘉内心的沉重焦急在灰黯眼神中表露无遗
威迅的状况愈来愈危急,几个持股较多的大股东耐不住亏蚀而急于抛售股票,一旦那些股票抛进市场,必然造成威迅股价重挫,届时所有积弊一并浮上台面,威迅的崩溃瓦解可预见将无力回天。
“——是你出的馊主意对不对?”他冷峻的侧脸透出不友善讯息。
“什么意思?什么馊主意?”钱碧嘉不解地望住他,微笑撩拨及肩的卷发,风情万种道:“昊晟,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哼,够了你那样子让我看了作呕。”他的眸中发散危险的光芒。
“你说话好伤人……”她忧伤况下脸,语气充满沮丧。
“钱碧嘉,以为我不懂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吗?告诉你,没用的……你绝不会得逞!绝不!”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清楚啊——”钱碧嘉伸手搭上他的肩,焦急地道:“昊晟……你说……”
“对不起,我该走了。”
翟昊晟不屑地一甩头,起身往三温暖浴室方向,就是不愿再跟她多说话。
“等等……”一个箭步追上前,钱碧嘉顾不得背负“岑夫人”的尊贵身份,双手抱揽他的雄臂。“你说我真的想知道,在你心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蛇蝎女人?为什么你的言语态度,无一不充满轻蔑?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得不轻蔑。”他若有所指地冷眼凝睇。“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呵,这我可早就领教过——你自己说吧,安排岑晶到我家教钢琴是你策画的,这你敢否认吗?”
“昊晟,你——”沉下脸,钱碧嘉没料到他竟一眼看出她的局。
“没话说了?哼……你也是天真过了头,光收买小孩有啥用?你该教教岑晶,叫她学学你,想办法嫁个有钱佬才有用!”
“求求你,昊晟!别再讽刺我了!当初我也是不得已啊……”
钱碧嘉激动地握紧双手,眼眶充盈泪水。“如果不是家里一再求我,我也希望跟你——”
“好了。”翟昊晟无情甩脱她的纠缠。“时间已经很晚,你也该回家休息。”
“不!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一面。求求你!别急着赶我——”
或许是强抑思念太久,在肢体碰触的瞬间无形壮大了胆量,钱碧嘉跟着他进入热气蒸腾的三温暖中,婆娑着泪眼扑进他结实胸臆。“我好后悔!昊晟……”
“你你别这样,给外人见到了很不好。”
翟昊晟不安地想推开她,同时也感受到她的柔情款款,尤其当泛着淡香的发丝轻搔他的鼻息,昔日共处的美好记忆慢慢由沉睡中苏醒……
“是真的!我好后悔,好后悔……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一定不放弃你。”
她厚颜不顾翟昊晟的推拒,一径紧贴他熨烫而起伏激烈的胸肌。
“昊晟,你知道吗?跟一个足以当爸爸的男人在一起确实不好过啊!即使再多财富、再丰足的物质,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幸福,一点儿也不!我想念你……一直都是!”
不再坚决反抗她悲哀的倾诉,翟昊晟在烟雾里稍稍地放纵自己。
他深吸口气,再缓缓释出,放下这些年硬撑苦熬的孤绝,暂先陪伴失意的她回首旧情。
“别这样!你终究做了抉择是你自己决定嫁给岑敬的,对吗?”
“呜……我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可是,钱没办法给我快乐。”
摩挲他坚壮的胸膛,钱碧嘉细细嗅闻,爱恋久久不忍离放,那是她贪图了好久好久的、他的气味。
“哎!碧嘉,现实点吧,后悔没有用啊,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呜……我不要……不要过这种孤寂、无助的日子……威迅不行了!它真的不行了……我没办法撑住它,又没人可以帮我……”
放出潜蕴多时的压力苦闷,钱碧嘉尽情在他的胸怀哭个过瘾,年轻新寡的柔弱女子,正需要像他这块坚固牢靠的肩膀。
“碧嘉出去吧,我们不能在这里……”他轻搂着她,无奈喟叹。
“让我多抱一会儿……再一下下就好。”她整个人几乎黏上他,紧贴不放。
她的贴近、她的气息、她的温言软语,身为壮年男子的他,又在午夜独处的斗室中,无疑激发他体内蕴藏的原始欲望。
“其实,你也是想我的。”她感觉他身体的变化,烫灼的温度,足以融化她荒芜许久的身心,忍不住抚摩他。“是吗?口口声声骂我、不想理我,可事实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我……是吗?”
强悍的理智正不断撞击消灭他的生理冲动,翟昊晟大梦初醒般低吼,用力推开她放肆的挑逗。“你误会了。我们之间,最多也只是普通朋友。”
“昊晟?我们明明可以的……难道没有半点机会?”她失望问道。
☆☆☆
“你走吧!”翟昊晟拿起浴袍穿上。“墙上挂着女宾止步,你不该在这里。”
岑晶下了钢琴课后,又在翟语冰的热情邀请下,用过一顿丰盛晚餐才走。
才回到家,芳婶面带担忧对她说,钱碧嘉一个人跑出去大半天,不知上哪去,也没交代什么时候回来,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不会吧?她也不是小孩子啦,自己应该懂得保护自己吧!”
岑晶不很在意回话,毕竟她们“母女”之间,实在没有太深刻的情谊。
“话不是这么说,她比你大不了多少,社会历练不够多,根本不知人心险恶,万一歹徒觊觎她是大老板的遗孀,发狠绑了去,到时倒霉的还不是你?”
“哎……”岑晶想想也有道理,不太甘愿问芳婶:台北那么大,我上哪儿找啊?她都没说要去哪里吗?”
“说是没说,不过,我知道她很喜欢去健身俱乐部,不然你先去找找看?”
就这样,岑晶无奈地摸黑出门,一路直杀名人尊爵会馆。
“阿姨?你……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目睹钱碧嘉泪眼迷 地、从男用三温暖浴室走出来,岑晶惊讶张大嘴。“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呃?我——没有啦!”她也没想到岑晶会出现,胡乱撒谎道:“可能是被蒸气薰到的。”
“蒸气?你是不是走错到男生的三温暖去了?”岑晶试探问。
“这位小姐没看清楚标示,所以才走错地方。幸好,这时段里面没人”
翟昊晟跟着从里面出来,脸不红气不喘替她解围道:“有人也没关系,就当是免费看一段猛男秀好了。呵……”
“是吗?”岑晶瞠大双眸,瞪着这个缺乏“笑神经”的男人。“让客人走错位置,表示你们标示不够清楚,做老板的是不是该检讨?”
她故意盯着他,一瞬也不瞬地。“还有啊,你们的蒸气太强,居然把客人啥的满脸是泪?这太说不过去唷!”
“嗯——我会告诉管理部门改进。”翟昊晟不怒不愠的回答,随即离开她们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