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三个月。”齐舞一时心直口快,竟糊里糊涂地答应。而且还给自己这么短的期限。天啊!花了三个月他几乎没说几句话,现在要用三个月叫他娶我,谈何容易!
“三个月后他来提亲就算你赢,没来,就算输了,以后也不可以再提要搬出去的事。”
“一言为定。”完了,我是白痴,一定会惨败的。齐舞真想撞墙算了,自己怎么会有一个猪脑袋!当初爸妈怎么不把她生得聪明些。
齐翔、齐舞父女俩的殊死战就此展开。
沉浸在苦思对策的齐舞完全没有听见父亲偷偷窃笑的声音,这不就印证了古今名言——“姜是老的辣”。
哈哈……哈哈……
“三个月?”魏蓝瞪大了眼睛,一脸狐疑。
“没错。”齐舞几乎以软体动物姿势瘫在书桌上,在一旁的跳舞兰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无可奈何,花蕊叶瓣都低垂着。
水莲总是以最温柔、最体贴的嗓音缓缓道出。“小舞,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三思而后行啊!”
任舒云则觉得一切的发生都太荒唐了。
“小舞,齐伯伯也太夸张了吧!拿这种事来和你呕气。”
“你没听人家说,其实老人家就像小孩子一样,固执、别扭、又无理取闹。”
齐舞已将自己才过五十的老爸归类为七旬老翁了。
魏蓝在一旁倒是不忘取乐一番。
“哈!父女俩真是像极了。”
齐舞黛眉挑起,向魏蓝投射一道杀人光束,现在她可是缺一个发泄的对象,如果有人自投罗网,她可乐得敞开双臂迎接。
“别闹了。”
水莲银铃般清脆的嗓音适时地隔断即将进出的两团火焰。
“小舞,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方法可以让你爸回心转意?”
水莲忧心仲仲,婚姻不是儿戏啊!
任舒云提出一个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不伤脑筋的办法。
“和齐伯伯撒撒娇,一切就雨过天晴,也就不需要担心这儿,又担心那儿了,这个主意不错吧!”
任舒云正等待大家的裁决。
水莲百分之百赞成地点点头,这个主意好。
只有当事人——齐舞,硬是觉得不妥。
“这不等于我输了吗?”齐舞不愿意低头认输。
水莲试着晓以大义。
“这哪有谁输谁赢,嫁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喜不喜欢的人,你只是在意气用事罢了。”
齐舞嘟高着嘴,想起父亲的刻意挑衅,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何必呢!但细胞里的拗脾气因子却宁死也不肯妥协。
见齐舞不语,水莲继续加强攻势。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也许齐伯伯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故意和你闹的,你都已经二十岁了,还这么不懂事,难怪他说什么也不让你出来住。”
任舒云也加入劝说行列。
“所以喽!如果你撒撒娇,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切干戈化玉帛,谁也不用愁。”
任舒云这招用在自己老爸身上可是屡试不爽,百战百胜哟!
“云开这个人也不错,嫁给他有什么不好?”
魏蓝就是有“不说则矣,一说惊人”的本事。
任舒云赏了魏蓝一脚,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对啊!嫁给他有什么不好?老爸算准了我不会嫁给他,我偏不如他的意。”
齐舞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水莲、任舒云的苦口婆心刹那间化成一江春水向东流去。
齐舞僻哩啪啦像个乌齐冲锋枪一路宣泄到底。
“你们也知道,当初是他硬要我去参加什么相亲,只不过是为了一桩投资案,他竟然要出卖女儿,现在投资案通过了,他却说‘别再往云家跑了’,他一副怕女儿被人家吃掉的样子,要我避之唯恐不及,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就以前所未有的开明态度来试图掩饰自己的内疚。好吧!他既然有心弥补,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开心接受。谁知道他出尔反尔,自己说出来的话又不愿意遵守,要嘛他就别说,说了又不准人家做,简直就是一个……一个大骗子,呜……呜……”
齐舞愈说愈觉得自己委屈。
“而且……而且搬出来和你们住又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有什么好反对的,老爸真是一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能和父母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非搬出来不可,不也像是一个冥顽不灵又不可理喻的小顽固。”
从小就离家北上就读的水莲,很难理解那些拚了命要离开家人享受独立生活的心态。
“现在已不是搬不搬出来的问题了,而是一场真理之战,我争取的绝对是符合人性又有道理的,是老爸理亏在先。”齐舞仿佛要来一场大义灭亲。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计较?”水莲隐约感觉出齐舞眼中异样的光芒。
“放心,我也是有原则的。”
齐舞的原则就是不择手段,必求胜利。
嘿!嘿!
一声春雷划破天际,窗外下起了春雨,齐舞心中似乎已拟好计划。为心爱的跳舞兰淋上甘露,花儿会心地摇曳,必胜的笑靥在齐舞颊上渐渐漾开。
第五章
为了方便完成更伟大的志业,齐舞暂时把私人恩怨放一边,准备和敌人站在同一阵线共同抵抗外侮。
如何能和甲方连成一气共同抵御乙方呢?最快又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采激将法。
齐舞搬出了穷毕生之力所习得的三姑六婆、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加油添醋的工夫,来一场连横政策。
首先她会告诉云开自己的老爸完全是为了个人私欲而促成那场乌龙的相亲记,虽然乌龙的部分自己要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但在政策中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所以不需去理会它。
其次是借用老爸的部分说词,加以数十倍夸张化,如果把云开说得一文不值,嘿嘿!以他自负得无以复加的个性,肯定比车城核能厂爆炸来得更有看头,所谓士可杀之,不可辱之。
如此一来,云开就会成为自己的战友了。
第一步计划成功后,紧接着就需要战友的协助了。
反正云开本来就对自己没有兴趣嘛!只不过和他演一出戏,他绝对是不会反对的,老爸只说三个月后云开来提亲就算她赢,又没说非结婚不可,相信云开他也会十分配合,因为从头到尾他可是一点损失也没有,反而可以报两人之仇,哈——就这么办!
齐舞手中拿着云开研究室的房号,迳自往大楼走去。
叩——叩——叩!
沉重的门板后传来许久不曾晌起的敲门声,云开早就嘱咐所有人,在他闭关苦修熬论文之时绝不容许任何人来干扰他,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冒失鬼!
不悦的神情在启开门扉后更是转而大吃一惊,竟是他最讨厌的不速之客——齐舞。
老妈。一定是老妈透露出他的所在位置。
云开进射出一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束。
一见门打开,齐舞完全无视于眼前那道慑人的冷寒光束,大剌剌地走进云开的研究室。
放下云妈妈托带的点心、水果,齐舞一屁股坐进温暖舒适的旋转皮椅中。
齐舞娇小的身躯完全蜷进皮椅。
云开倚着门,双手环抱胸前,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除了他,还没有人坐进他心爱的皮椅,而这丫头竟然二话不说就以最舒服的姿势滑进皮椅中,难道她没看见那一套专门为“客人”准备的蓝格子布小沙发吗?
研究室的门仍敞开着。
云开伫立门边,干咳两声。“咳……咳……”
这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云开摆明了说,既然任务达成,还不快滚!
云开在心中重新提醒自己,把握“不理不睬”原则,不过这原则似乎已不适用在齐舞身上,遇到齐舞,云开已变成不能开口的无能律师了。不行,云开心想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今天他可要扳回颜面。
这小人,齐舞在心中咒骂,想她今日千里迢迢,不惜千辛万苦带来粮食,这人竟然连一杯水、一句谢谢都吝于施舍,要不是今天她有求于他,包准他一定眼冒金星,非痛扁他一顿不可。
但尽管内心波涛汹涌、熔浆四溢,但齐舞仍是一副笑脸盈盈,装做完全不懂云开的意思。跃下旋转皮椅,齐舞拿出云夫人准备的点心、水果,首先打开话匣子。
扰乱一下研究室里僵得不能再僵的尴尬气氛。
“这是云妈妈为你准备的,你好几天没回去了,她怕你吃不好,就托我带来给你。”齐舞勉强挤出温柔的语调,脑中不断回荡着水莲体贴温柔的模样,希望能习得她十分之一就好。
“……”云开保持原来姿势,心想好几回都败在齐舞手上,今天非扳回劣势不可,他考虑是不是要乘机开口?
他的挣扎,齐舞当然是全无所觉,迳自不悦地瞪着他,难道这木头就不会说一句谢谢吗?而且竟然还摆出一副扑克脸。
“洗手间在哪里?我帮你洗一洗。”齐舞强压心中怒气,暗忖:今天来此的任务绝对要完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