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海尘看向谌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拿琴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吧?整个人挺拔得不容人忽视。若海尘怔愣了一下,随即甩头抛却杂思,她是怎么了?只要有谌青在的场合,他便没法子自在起来,她的心跳呼吸被谌青的一举一动牵引着,完全没了自己的定见,她知道谌青讨厌这样的女孩子,但越是力求镇定,越是弄巧成拙。
平地一声雷,验证了若海尘的想法。
耳边传来谌青森冷的声音:“不想认真的人就给我立刻收拾包袱滚出团去,不要玷污了我的场地与演出。
说完,他眯起锐利的鹰眼,扫视全场,最后眼神定著在若海尘的身上。意识到他不屑的眼神,若海尘顿时从耳根开始发热,红晕迅即染红双颊,她赶紧垂下头,再不敢看那男人的眼睛。
谌青将手中的指挥棒指向若海尘,声音平板,听不出喜怒。
若海尘的心跳漏了半拍,眼眸倏地抬起,想将问号传递给他,无奈他已转离视线,恍若一切都未发生。众人骇异地看向若海尘,不知她能得此青睐是幸还是不幸?
一路忐忑到终场,若海尘始终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练习上头,失神到曲终人散仍浑然不觉。
偌大的场地只剩失神的她与冷漠的他。一切都呈静止状态,知道心跳与呼吸都清晰可闻时,若海尘才睁大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谌青的嘴角扬起浓浓的讥诮,他看着眼前这个柔弱无能的女人眼中跃动着光芒,这光芒是他在熟悉不过的,属于爱恋的色彩。
他扬起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白皙的脸颊,像是在拨弄琴弦,奏出发自若海尘体内的乐章,引发她全身的体温与战栗,他的手指从她的脸颊一路滑下,最后落在她的锁骨,进入乐曲中最激昂的旋律,若海尘的心脏鼓动着,如万马奔腾。他倏地收回手,演奏戛然而止,空气中回荡着震撼的余音。
谌青匀平了呼吸,沉沉地开口。”高明的演奏者是操纵情绪而不是被情绪操纵,看你是要收起你的情绪还是要收起你的包袱?”
无情的话语揪得若海尘心中一酸,眼中霎时蓄了水雾,谌青刻意地忽视,面无表情地背转过身。
看着谌青宽阔的背影,若海尘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怕他这一转身便是咫尺天涯,再也没法接近。忘了是谁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
“我喜欢你!”在她还来不及思索时,这话便已冲口而出,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谌青略微震了一下,随即便恢复自若,他牵动了一下嘴角,饶富兴味地旋转过身,好整以暇地将双手支在胸前,眼中充满讥讽。”喔?你如何证明?”
若海尘愣了一下,没料到会有这样的问话,她睁大无辜的双眼,红唇微启,有些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
谌青挑高了眉。”怎么?没法子证明?”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需要证明?”若海尘不解地看向他。
“没办法证明就不要轻易说喜欢。”谌青冷冷哼道。
若海尘双颊胀成红色,不甘心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质疑,她抬起润红的俏脸,讷讷地开口:“要怎样你才会相信?”
谌青的心里想过一句恶念,话里戏弄的成分大于真实。
若海尘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一时之间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现了问题?
谌青将脸垮下,有些得意道:“怎么?不敢吧?”
若海尘很快回过了神,她将眼睛勇敢地迎向他,坚毅地下了个决定。”这样你就愿意相信吗?”
她用眼神询问他,他可以不接受她的真心,但她的真心不容他怀疑。
谌青斜睨着她,不置可否。
若海尘轻咬着下唇,迅即扯开了衣襟,粉嫩的酥胸半露在谌青眼前。
谌青略微愣愣住,但表情仍力持镇定,他没料到她来真的。
直到她姣好的身躯完全呈现在他眼前,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匀称的身形,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益发柔和。
像是在审视一件上品,他不否认这是件上品。喉头不由得紧了紧,智商与人的本能欲望无涉,智商再高,人的本能欲望还是存在,但他不喜欢被感官主导。
“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他倏地背转过身,无情地离去。
勇气迅速抽离若海尘的身体,勇气一旦被抽离,身体再也没有支撑的力量,她瘫痪在散落一地的衣服堆中,光洁的地板,反射出梨花带泪的狼狈面容,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地上的衣服,宛若她的真心被践踏在脚底。
她不禁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是不是该放弃了呢?
第三章
“新世纪交响乐团”过去一度没落,是谌青毅然挑起一切,不过一年的光景,像“化腐朽为神奇”一样,谌青所带领的“新世纪交响乐团”已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交响乐团,更可媲美国际间的顶尖乐团,国内外许多音乐大师都以能否受到谌青的肯定做出评断高下的准则。
新一季的巡回演奏又将开始,谌青打算邀聘一位竖琴手为乐团注入一些空灵和神性。为此谌青特别远从意大利聘请到乐界的维纳斯——谈素回国,其实谌青与谈素早在留学时期便已相识,由于同为音乐系的同学,也因为都是天才,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两人之间因此有着一份惺惺相惜的情悻,这份友情便是建立在这种天才相惜的情分上。
“竖琴,是交响团争相邀聘的宠儿。
谌青试着对“新世纪交响乐团”的成员说明他的计划。
“指挥,你打算邀聘谁呢?”中提琴手感到好奇。
谁不知道,谁要能被谌青亲自拔攫,那往后的日子真可说是“平步青云”,要说“麻雀变凤凰”也不为过!
“谈素——竖琴维纳斯。”谌青语毕,现场一片哗然。
说起谈素,她可是竖琴界的翘楚,不但貌美,而且弹得一手好琴。所有听过她弹奏的人,莫不为她疯狂。她的琴艺、她的外貌都像极了仙女般,不食人间烟火;加上她几近完美空灵的气质,在乐界,谈素因此有着“竖琴维纳斯”的雅号,而她所演奏的乐音则更是被喻为仙音。
“真有你的,指挥!连维纳斯也请得动!”笛姐忍不住也要赞叹起谌青。
“所以——我们要来一个演奏会,欢迎谈素的加入。
“没问题!”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事实上,除了给谈素一个盛大的欢迎礼,谌青还有别的意图,这场表演,一方面为了谈素,在方面也让谈素对乐团有个基本了解,当然最重要的是,谌青要让谈素了解国内的乐团在他的领导之下,已然不同凡响。
“那——“莫非情况变糟了?!
不只如此,还可探探若海尘的小提琴实力。说实在的,那个女孩拉小提琴时的神情,令谌青印象深刻。
为了欢迎谈素的到来,乐团里的成员无不卯足了劲。
谈素的飞机预计在下午三时抵达中正国际机场,上午十时,“新世纪交响乐团”特别集合做最后的预演。
“不对,不对,中提琴的情感没有投入,你们是怎么了,再给我打混下去,统统给我滚回去!”
“啊——你不就是报上那位小姐吗?果然——果然漂亮!”唐倩儿像发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只见中提琴手像着魔般,闭起眼,神情肃穆得像庙中的大佛般——忽地撼动人心的乐章便自中提琴流泻而出。
“可以,现在换小提琴手!首席先示范。”谌青将眼光移向首席小提琴手。
“给我悸动的声音——嗯,很好!”闭起双眼,谌青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陶醉神情。
展挚,国内首屈一指的小提琴手,他与谌青结识与中学时代的一场小提琴竞赛,由于倾慕谌青的才华,展挚于是一路追随着谌青的每一个脚步,一直到成为“新世纪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
在这个乐团之中,展挚有着仅次于谌青的地位。
谌青总能用他那与生俱来的音感导出别人所不及的悸动的声音;而展挚总能用他那双灵巧的手弹出最忧郁的声音,因此,在乐界,展挚素有“蓝色提琴手”的称号。
“现在——小提琴手全部加入!”
张开眼,谌青严峻的眼光直勾勾地停驻在若海尘的身上。”把最赤裸的自己呈现出来!”
又羞又愧,海尘的脑袋瓜像被人用霰弹枪轰过一样,炸得她七荤八素。在与谌青目光交错的刹那,海尘总是难掩她的爱慕之情,那握着琴弦的左手旧疾亦随之复发。
众人见海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冷汗更肆无忌惮地四处窜流。
所有人都看出她的不适,唯有谌青还自呜得意地享受这份嘲弄海尘的快感。
咬牙和血吞,海尘拼命地撑着。”左手啊,你要争气点,可别出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