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事呀?」她战战兢兢地问。
「白茵茵死了。」他抬起头,眼神像要杀了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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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茵茵的死十分离奇,可以用「悄无声息」来形容。
据说那天她回家后,看起来并不疲倦,却说自己想回卧室躺一会儿,吩咐下人不要打扰。
一个小时后,管家敲门请她下楼吃晚餐,却听不到她的回答。
守在宅子附近的警察得知后撞门而入,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女仆偶然抬眸,撕心裂肺地惊叫起来--白茵茵的尸体,悬挂在水晶灯上!
跟前两位不幸的新娘一样,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双脚晃动着,一袭绣着银叶红荷的纱质睡衣在风中飘呀飘,衬映着水晶灯亮眼的光芒,死亡的姿态极其妖娆美丽。
警方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明明在她屋里装了监听器,案发的一个小时里,却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即使是悬梁自尽,也应该有她临死前不由自主挣扎的响动才对,但整座宅子安静得出奇,彷佛魔鬼悄悄潜入,夺走了她的魂魄。
比起她的亲人,关慕显得更加悲痛欲绝。
当他接到修澈的电话赶到白家时,发现他们报社的另一个同事早已在那儿了。
而且,该拍的照片、该做的访问,那位同事都已经做好了。
明明这条重大新闻是属于他的,明明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最惊心动魄的画面,可是,就因为施雪融那个笨蛋的谎话,他失去了大好机会。
「阿慕,你来迟了,」同事笑咪咪地拍着他的肩,用一种得意的口吻说:「收工喽!」
而后,不忘向他炫耀今天的收获。
面对此情此景,关慕怎能不激动?这些日子,为了追这条新闻,他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金钱呀,到头来,却被别人轻轻松松占了先机,他几乎想立刻冲回家掐死那个碍事的小笨蛋!
然而,到家的时候,由于今日的打击过重,他已经瘫软无力,连话都懒得说。
多日的精神支柱忽然倒塌,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变得极其颓废。
他垂头丧气地打开门,发现那对只顾享受两人世界的父母破天荒地端坐在客厅里,深夜未睡,似乎特意在等他。
而施雪融则哭哭啼啼地坐在他们中间。
不用猜,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小魔鬼恶人先告状!
「阿慕,那件事……我跟你妈妈都已经听说了。」关先生率先开口,「你妹妹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不要怪她。」
「一片好意?」本已懒得说话的关慕顿时被激怒,「她害死了一条人命,你们还护着她?」
「怎么会是她害的?」关先生眼睛一瞪,「人又不是她杀的。」
「如果不是她出来捣乱,我就会时时刻刻盯着白小姐,凶手就没有机会下手!」关慕狠狠地瞪向那个流泪的小魔鬼。
「哼,连警察都救不了她,难道你比警察还厉害?」关先生一挑眉。
「至少她不会这么快死!」
「只要没查出凶手是谁,她迟早会死的。」
「至少她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死!」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你『不在』的时候?」一旁的施雪融小心翼翼开口,「这么说,哥哥你这么难过并不是因为她死了,而是因为你没有抢到独家新闻?」
「妳说什么?」被说中心事的关慕恼羞成怒。
「我……」她垂下小脑袋,不敢再吭声。
茵茵姊死了,她好难过;先前骗了人,她也好内疚,但哥哥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她身上,还对她这么凶,她有一点不服气。
「妳再说一句试试看!」关慕扬起拳头。
「小慕,你想干什么?」关先生连忙阻止儿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对妹妹这么粗暴。」
「她是我妹妹吗?」气得眼睛发红的关慕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不过是个拖油瓶而已!」
此言一出,关太太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施雪融则睁大眼睛,忘了哭泣。
「放肆!」关先生喝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母亲也在这里!」
「我母亲早就死了!」倔强的他别过脸去。
话语一落,愤怒的关先生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从小你就为了这对母女打我!」这一回,关慕没有忍气吞声,而是把多年来埋在心里的怨恨全然吐露,「你以为我还会真心真意把她们当成亲人吗?」
「畜生!你、你说什么?」关先生双手颤抖,还想再打一巴掌,却不由得身体摇晃,倒在妻子的搀扶中。
「哥哥、哥哥……」眼看家人爆发激烈冲突,施雪融连忙上前拉住关慕的胳膊,小小声的劝着,「都、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说了。」
「妳给我滚开!」关慕厌恶的将她一推,「少多嘴!」
「哥哥……」她摔倒在地上,愣愣的抬起头。
一直以来,她都下相信哥哥会真心讨厌她,虽然有时候他会对着她怒吼,但她都把这看成是种大男孩的任性,一笑而过。
因为她觉得,只有面对自己至亲的人,他才会这样恣意放纵自己的情绪。当着其它女孩子的面,他向来都是彬彬有礼的。
所以,她不介意他骂自己,甚至认为,打是情,骂是爱。
可是今天好象有点不太一样,哥哥似乎失去了理智,怒气如同烈酒,把他浇醉了,以至于口无遮拦。
如果酒后吐真言,那么,人在狂乱中说出的话,也应该是真心的吧?
他真的这么恨她这个拖油瓶吗?
「我不知道你讨厌我,」她的眸子黯淡了,「你一直那么宠我,无论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有老爹护着妳,我敢不答应吗?」正与父亲对峙的关慕,看到她黯然的表情,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但正在气头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顺口说出伤人的话语。
「可你有时候对我很好啊。」有好多次,他那样温柔地看着她,听她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眼睛里有一种她误以为叫做「宠溺」的东西。
他还会摸她的长发、刮她的鼻子,捏她的苹果脸……她一直以为这种种举动是亲昵的表征。
「有时候我对小狗也很好,不过总体来说,我觉得牠们很烦!」关慕挑挑眉。
该死!他的怒气好象渐渐消失了,刚才真的好想把这小恶魔痛打一顿,但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反而开始觉得自己好象有点过分。
「你……你一直把我当成小狗?」施雪融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不过,眼泪却被她强行止住了。
「妳连小狗都不如,小狗还可以逗主人开心,妳有什么用?」既然话已至此,就不得不顺着愤怒的语气说下去,否则,他中途投降,以后这小恶魔又可以继续欺负他。
虽然,他已经有点于心不忍了。
「我没有用?」施雪融一怔。
「整天吃了就玩,玩了就睡,连一杯水也不肯自己倒,世界上有妳这种人真是多余!」这句话够狠了吧?可以完完全全把她降服吗?
他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会感到心软,差一点就要把话咽回去?
「够了,阿慕,你给我闭嘴!」瘫在一旁的关先生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
而施雪融再也支撑不住,坐到地毯上哇哇大哭。
她在他眼里,真的是多余的人吗?从小到大,一直绕着他转,牢牢地抓住他,不过是因为喜欢他罢了,为什么她的一片痴心,他不能领会?
她对男人从来没有多大好感,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男人--她的亲生父亲,是个冷漠的人。所以,她以为雄性动物都很冷漠。
直到八岁那年遇到他。
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哥哥,笑容像是暖暖的泉水,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坐在膝上,彷佛抱着一个易碎的宝物,眼里满是温柔。
她喜欢他的怀抱,像菟丝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大树,决定从此赖着下走。
如果他不喜欢她对待他的方式,可以好好商量呀,干么]这么凶?这是她第一次爱一个男人,如果哪里做得不对可以改,真的,她只是不懂得如何建筑自己的爱情而已。
不过,现在好象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如果,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缠上对方,投入自己所有的感情之前,她应该先弄清楚--他是否愿意做她的大树。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哭了好久,心也痛了好久,她作出一个令人惊愕的决定,「那我搬出去好了。」
既然爱情不属于她,至少,她应该保留自己的自尊。
况且,她走了,他就不会再挨打了。
「什么?」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关太太。「雪融,不可以呀!妳什么都不会,搬出去怎么生活呀?」
「有人说我是拖油瓶,是世界上多余的人。」她抹了下眼泪,「我就让他看看,我到底是不是!」
找不到可以依赖的人,就必须独立,否则会沦落到悲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