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油门用力一踩,车子骤然加速。
「沈姊,妳到底在做什么?」施雪融大吃一惊。
「妳的手炼被装了监听器,」沉秘书看看了照后镜,「而且,我们被人跟踪了。」
那当然,因为警察在保护她呀,可是,这一切该如何向沉秘书解释?
「施小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妳说,所以不希望被打扰。」
真看不出来沉秘书开车的技术这样好,几句话的工夫就甩掉了尾随她们的警车。
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人保护她了?不过,施雪融并不怀疑沉秘书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的企图,所以并没有挣扎。
「不是去试婚纱吗?」她好奇地问。
「婚纱已经放在我车子的后座了。」沉秘书忽然扬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我们去另一个安静的地方。」
教堂,的确很安静。
正值人们午睡的时分,连神父也不见踪影,惟有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从彩色的窗外传来。
这是施雪融预约的教堂,一个星期后,她的「婚礼」会在这里举行,到时这儿将布满粉色的玫瑰,热闹非凡。可现在,这儿无比空旷冷清。
「贤藏知道我们来这儿吗?」因为四周太静,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沉秘书拿下古板的黑框眼镜,露出一张美丽至极的素颜,虽然已经有些微皱纹,仍无损她的动人。「不过,每次我跟他的新娘们『聊天』,到了最后他总会出现。呵呵,其实他真的很喜欢妳们。」
「沈姊……」施雪融不敢正视她的脸,因为忽然隐隐感到害怕。「妳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有样东西想送给妳。」她从皮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丝绒的外壳,一枚闪亮的戒指展露眼前,戒指上的钻石大大小小璀璨无比,那光泽令人炫目。
「这是……」施雪融杏眼圆睁。
「这是我婆婆送给我的,已经二十七年了,我一直很珍惜它。」她将盒子缓缓递过去,「现在,我把它送给妳。」
「为、为什么送给我?」她诧异得不能再诧异了。
「因为这是西门家的宝贝呀,当然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喽!』
「西门家的宝贝?」
「呵,傻女孩,妳还不明白吗?我是贤藏的亲生母亲呀!」
施雪融震惊地看着她的笑容,良久良久不知所措,直到她举起手中的皮包,猛地击向她的头……
第十章
「天啊,妈妈,妳做了什么?!」
施雪融蒙蒙眬眬地醒转,听见西门贤藏焦急的声音。
「我这都是为了你呀,儿子。」接着是沉秘书刺耳的尖笑声,「你不是很喜欢你的新娘吗?难道你希望她离开你吗?来,快帮妈妈把她吊起来,这样,她就永远走不了了。」
「妈妈,不要……妳放了她吧!」
「儿子,对自己的爱人不能心软,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失去你的父亲……快,趁着她还没有醒过来,替她换上婚纱,绑在十字架上,用这把尖刀割断她的喉咙,这样她就永远是你的了……鲜血一滴一滴,把她身下的白玫瑰染成红色,这座教堂会变得好漂亮,你们将来会很幸福!」
「妈妈,我已经有三个新娘了,还记得吗?有了她们已经够了,妳放了雪融吧!」
「对呀,我已经帮你娶了三个新娘了。」沉秘书露出迷惑的眼神,「可是她们在哪里?儿子,你为什么不带她们回来看我?」
「艾珍、诗曼和茵茵……妈妈妳那样对她们,她们现在怎么可能再出现?」
一个死在桃树上,一个死在钟楼里,还有一个吊死在水晶灯上……都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她们永远不能离开他。
「乖儿子,你在说什么?难道我对她们不好吗?」沉秘书神智不清地瞪着双眸,「暂时不要说这个,先管管你的新妻子吧,快,时辰就要到了,你听,钟声马上就要敲响,快把她吊起来!」
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施雪融最终还是清醒了。
尽管听到的仅是片段,聪明的她还是很快的把意思连接完整。
沈秘书的神智出了一些问题,她似乎相信,只要把一个人杀死,这个人就永远不会离开。
她爱儿子,所以希望儿子能永远留住心爱的新娘。
原来,众人苦苦追寻的凶手是她,一个孤苦的妇人!
施雪融知道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但这一刻她该怎么办?
很庆幸的,她发现皮包就在手边,虽然失去装着监听器的手炼,警察也被沈秘书甩掉了,但她还有手机可以用来求救。
偷偷将手伸进皮包里,摸到手机的按键,由于看不见,她只能胡乱地按了一下。
任意一个键,都代表一个常用的电话号码,她希望自己此刻拨通的,是修澈的手机。
「这丫头想搞鬼!」
沈秘书烬管精神有问题,但目光十分锐利,一下子就发现施雪融暗地里搞的小动作,只见她脚一踢,那个皮包被踢到遥远的墙角。
「我本来想让妳穿上漂亮的婚纱再跟这个世界告别,可惜妳不乖,」沉秘书拿着尖刀朝她逼近,「孩子,既然妳这么心急,我就不帮妳打扮了。」
刀光一闪,刺了下来--
施雪融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但良久良久,她都没感到疼痛,睁开双眸,发现倒在地上的竟是沉秘书,而西门贤藏手上,正举着一尊雕像。
雕像上染着血,沉秘书的血,她的后脑勺一片红色。
「贤藏……」是他救了她?这个她曾经认定是凶手的人?
「对不起,是我害妳受此惊吓。」他将她扶起,「妳还好吗?我们得快叫辆救护车。」
「你妈妈她……」
「放心,她没事,我没有用多大力气。」俊颜毫无血色,「刚才我好担心,害怕从前的惨剧又再次发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脑子是不是有一点问题?」
「刚才妳都听见了吧?」他涩涩地苦笑,「本来我应该让她住到精神病院去的,但她是我惟一的亲人,我舍不得。」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总经理秘书,谁知道竟是你的母亲!」
「妈妈很关心我,硬要进公司『保护』我,而我也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能看到她,怕家里的佣人照顾不好,她会出事,所以……」
「那些女孩子真的都、都是她杀的?」
「难以置信,对吧?」他酸楚地点点头,「自从被我父亲拋弃以后,她的精神就有了问题,不知从哪儿听来一个古怪的说法--杀死一个人,在钟声整点敲响的时候,把他吊起来,他的灵魂就会永远属于你。她爱我,不希望我重蹈她的覆辙,所以就做了这么一连串疯狂的事。」
「你、你也不阻止她吗?」施雪融不由得浑身发颤。
「怎么阻止?每一次我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
「可这一次我并没有……」击昏她以后,他妈妈并没有马上杀她,为什么?
「妳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他伤感地望着她,「知道妳自己哪儿与众不同吗?」
「呃?」她愣怔住。
「妳没有接受她的戒指。」
「你是说……」
「当她决定对我的未婚妻下手的时候,就把她们骗到预定的地方,然后拿出家传的戒指,说要送给她们,她们都很高兴,欣喜地把戒指戴上,但就在绽放笑容的那一刻,被割断了动脉!」
所以,那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伴随着随后的愕然,混合成一种古怪的神情。
比如白茵茵死的时候,就是如此。沉秘书从后门溜进她的卧室,毁坏了屋内的监听器,表露出自己真正的身分,而后,惨剧发生了。
每一个人死时都穿著美丽的婚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些艳丽的尸体,成为凶案现场凄美而透着诡谲的一景。
其实,警方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不难猜出,如此唯美的杀人手法,只有爱美的女子才干得出来!
「母亲说,她喜欢新娘子的这种笑容,彷佛对幸福怀着无限期待,所以,她努力诱出这种笑容,努力把这种笑容保留住。」
「但我当时并没有笑。」她恍然大悟。
「对,所以母亲很失望,暂时没有杀妳,」他幽幽地望着她,「这让我有了时间来救妳,融融,妳不笑,是因为妳不爱我吧?」
惟有喜爱新郎的人,才会对婆婆的祝福如此在乎,而她,当时脑子里满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融融,我求妳一件事。」他抚了抚她凌乱的发。
「你说啊!」她错怪了他,不论替他做什么都应该。
「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请妳不要指控我的母亲,就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这怎么可以?」她愕然地对视他的眼眸。
「我母亲年纪大了,我不想她被人关进精神病院去,而且,我的确有罪,我是帮凶!新娘们的尸体都是我帮母亲悬挂起来的,她没有力气做这件事,既然人已经死了,我只好顺从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