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妈妈说你是因为恨她,所以想借着伤害我来报复她。你一直都在骗我,没有真感情,是真的吗?”
宋子扬的语调很轻柔,却充满寒意。
“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的感情都是假的?”为灵气他竟然没有一丝挣扎或怀疑,便全盘相信他母亲的话。她不用想也知道,宋平萱会用多么难听的话来形容她!
枉费她对他还有一丝不舍……
宋子扬尽可能冷静地看着她,“妈妈没必要说谎,倒是你,你到底说了多少谎?”
谷为灵凄惨一笑,“她当然没必要骗你,只不过,她大概忘了告诉你,她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夺人家产、害人性命吧?你的一切都是你母亲用肮脏的手段得来的,你用得可安心了,但我却不甘心!我这么做,只是夺回原本属于我们谷家的一切!
宋子扬的呼吸紊乱,心愈趋沉重,妈妈说的果然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谷为灵利用了。他对她是那么全心全意,掏心掏肺的啊!
“你听听,子扬,她居然这样污蔑我。你应该相信妈妈的为人吧?”宋平萱泣诉道,哀怨的神情,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宋平萱,别做贼的喊抓贼。哼!原来你连对儿子也不忘演戏呀!”对她的行为,谷为灵只觉齿冷。
“我对你的意义就只是宋平萱的儿子,只是你要复仇的对象而已吗?”宋子扬不理会她对母亲的嘲讽,执意要问出真相。
谷为灵的心痛极了,她多想告诉宋子扬,其实她付出的爱一点儿也不比他少。只是,宋平萱怨毒的眼光一望向她,她就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血淋淋的伤口是那么的痛,痛得让她无法思考;父亲的影子在她脑中,仿佛不甘般地呐喊着,让她顾不得一切地说着违心之论——“是,那是我惟一的目的,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在夺走你的一切之后,在婚礼上缺席,让宋平萱也尝尝什么叫做难堪与失去!”
“你接近我只是要让我尝到难堪与失去的滋味?”宋子扬满心满脑都填满了被人背叛的痛楚,连呼吸也感到疼痛。
若不是真的爱过,或许他不会有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然而现在,他只想宰了谷为灵!
宋子扬欲置人于死地的眸光逼视着谷为灵,她迎视他的目光,发白的唇与同样雪白的脸色,透露出她内心的悲伤。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造化弄人,他们注定只能是仇人。
宋平萱欺上前去,甩了她一巴掌,“现在你的诡计被拆穿了,还不把一切都吐出来?哼!人算不如天算,你怎么样也没想到我会提早出现,破坏了你所有的计划吧?这是天意啊!把子扬的存折交出来!你一毛钱也别想拿走!
谷为灵看着宋子扬,他的眼神冷漠无比,有一瞬间,她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谷为灵激愤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她大吼道:“我有权利拿回属于我爸爸的一切!你这个吸血鬼,就为了这些钱逼死了我爸,如果你不得到教训下地狱,我一辈子也不会甘心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
谷为灵抚着热辣的脸颊,她不敢置信,甚至有点儿恍惚。
“不准你这样恶毒地诅咒我妈!”宋子扬护卫着他的妈妈,吐出了无情的言语。
“你……打我?”她的声音暗哑,夹杂着几分不敢相信。
谷为灵被这一巴掌打醒,她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深深地看了宋子扬一眼,她在既愤怒且悲哀到了极点后,反而笑了,笑得凄厉,笑得张狂。
“我还是失败了,在处心积虑,甚至赔上我自己之后,还是无法扳倒你这个妖精!我累了,我认输。多行不义必自毙,宋平萱,我等着看你的报应!”
谷为灵打开背包,把存折和支票丢向宋子扬,“宋子扬,我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因为在这整个过程中,我付出的跟你一样多。不过,现在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了,该你的,我全部还给你!
原以为自己可以满不在乎地离去,事实上却不然。她忍着泪水,昂首迈出大门,自此之后,她和这个男人一刀两断。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谷为灵毫不留恋地走了,宋子扬却无法平息心中的狂风巨浪。
“还好你没有跟她结婚,她真是个恶魔……”宋平萱仍忿忿不平地数落着谷为灵的罪状。
“妈,你别说了!
宋平萱却毫无停下来的意思:“想跟我斗,哼,她的道行还浅得很……”
“我说别说了!”宋子扬暴怒的情绪顿时溃堤,一拳打在落地窗上,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伴随宋平萱的尖叫声,在屋内响起。
“子扬,你……”宋平萱几乎要吓傻了。
“妈,你让我安静、安静,可不可以?”
“子扬,你该不会还爱着她吧?她不是什么好女人——”
宋子扬毫无预警地起身,冲出门外,只有休旅车轰然的引擎声,响在静谧的夜里……
他车开得极快,心极乱,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人碎不及防。短短几个小时里,他观赏了一出人生最荒谬的戏,而这现实的剧情,残酷得让人无法面对。
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世界依然美好,没有这些丑陋与不堪。
他将油门踩至最底,此刻他只能用高速来让他暂时遗忘那几欲令他窒息的一切。
然而,谷为灵的影像仍紧紧地揪着他的胸口不放。从初见面的清纯;再见面的冷艳神秘;与之接触时的楚楚可怜;到最后相爱时的柔情万千……这一切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他如何能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只是她处心积虑的报复?
但最令他害怕的还不是面对她戏弄他的事实,最令他害怕的不是自己的心受了伤,而是—失去她!
光想到这三个字,他便全身发颤。想到她将自此从他的生命中抽离,他的眼前只剩一片漆黑,胸口恍若巨石重压,周身正被黑暗与无声,一点一滴地吞噬。
“砰!
轰然巨响,在静谧的暗夜里,形成最凄厉的哀鸣。
宋子扬的车撞上了消防栓,太猛烈的撞击,使得他的车在弹回之后,还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终至翻覆。
这一刻,他终于获得了短暂的祥和。谷为灵巧笑情兮的面容,仍清晰地留存在脑海……
旧金山市立医院,一如世界各地的医院般,白色森冷的墙壁,令人感到不自觉的冰冷。
在手术房外的宋平萱,始终无法镇定下来,她的双手紧紧交握,颤抖的双唇,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上苍。
她好无助,像沉沦在绝望的海底,攀附不到任何一根浮木。
终于,“手术中”的红灯暗下,宋平萱两眼直视手术门,既焦急又恐惧。她急着想知道子扬的最新状况,却又害怕知道结果。
一名黄皮肤的医生走至宋平萱的跟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丝毫不生涩,“请问是宋女士吗?”
宋平萱赶紧用力点头,她不禁松了口气,原来医生是华人,如此可以较仔细地询问病情。
“请问我儿子现在的状况如何?”宋平萱急着切人主题,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
“很遗憾,我们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华人医生以平板的表情陈述着,声调并无任何起伏。想来是看多了人世悲欢,很难有深刻悲伤的情绪了。
这句话有如五雷轰顶似的,劈得她心神俱裂!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平萱无法置信地发出颤抖的声音。戏里常如此上演,当病人回天乏术,医生要宣告不治之前,总会先表达遗憾。
她脚步一晃,几乎站不稳,眼看就要昏厥。
“宋女士,请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已经做了最完善的处理措施,接下来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了。以往发生过许多昏迷的病人靠自己的求生意志苏醒的奇迹,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希望。”
宋平萱空洞的双眼,在听见医师的话语后,出现了一丝丝光彩。子扬是她的一切,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绝对不放弃。
“那请问他现在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吗?”宋平萱忧心地问道。
“这是最伤脑筋的部分。很抱歉,我们现在还看不出他展现出什么求生意志,或者可以说,他的求生意志极为薄弱。到目前为止,我们做了多方测试,测试他对外界刺激的反应,都是徒劳无功,惟独……”
“惟独什么?”宋平萱着急地问。
“惟独‘为灵’这两个字。”
为灵!
“你们怎么会知道要说这两个字?”宋平萱不可思议地问。
“那是你儿子在昏迷前惟一喊着的名字,送他到医院的好心人听到后,把它记了下来。”
宋平萱的心狠狠地一抽,“难道叫妈也没用吗?”
“很抱歉,我们试过了,但没有用。”
“我不信,我要自己进去看他。他跟我感情深厚,只要我握住他的手,他一定可以感应到的!”宋平萱急着要往手术室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