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霏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紧紧绑住,丝毫动弹不得,等到张娥缠完了她的双足,只觉得脚如火在烧一般,痛彻心扉。
但她自始至终全紧咬着牙关,不许自己叫喊出声。
易彩冷眼睨着白云霏惨白俏脸、额间不断沁着冷汗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嬷嬷,妳怎么这般没用,光用白绫哪能缠紧呢?」
张娥不解,「要不然呢?」
「得用这个。」易彩弯下身,拿起麻绳,直接套在她的脚上,用力缠紧。
脚上的痛就像万箭穿心,白云霏顿时冷汗直流、痛不欲生、眼前一暗,险些快要晕厥过去。但她以坚强的意志力支撑自己,绝不许自己当着她们的面晕过去。
「哼!我看妳还能撑多久,我们走!」易彩朝她脸上吐了口口水,直接扭着腰转身离开。
白云霏待她们离开后,这才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那股椎心之痛从脚尖逐渐向四肢百骸扩散。
好疼!
而这就是以前斐亦天之所以不让她像时下一般女子缠足的原因……只因为怕她疼。
柴房的门扉再度被人由外打开,走进来的人正是一脸担忧的李玉还有厨娘。
她们两人是等到易彩她们离开后,才敢进来的。却怎么也没料到会见到被人如此折磨,奄奄一息的白云霏。
李玉难过得哭了出来,「呜……云霏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才害得妳变成这样……」
缠足之痛,她以前也听一些人提起过,却怎么也不能体会;没想到……今儿个竟亲眼瞧见何谓缠足。
白云霏双脚硬被折成两半,虽然外头有白绫紧紧缠绕着,但鲜血还是不断自白绫底下流出,白绫就这么成了红绫。
如此残酷折磨,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年岁已大、见识颇多的厨娘,也同样是泪眼汪汪,斥责着一旁的李玉,「蠢丫头,没瞧见她被人给绑着,还不快替她松绑?」
「是……」李玉一面哭一面替她解开脚上所缠绕的麻绳。而厨娘则解开她被绑在柱子上的双手。
白云霏一被解开,全身无力地倒卧在骯脏的地面上,痛苦地喘着气,「妳们别管我……快离开这里……免得被她们瞧见……到时候责罚妳们……」
厨娘难过得直落泪,「都什么时候了,妳竟然还替咱们着想……妳怎么……这么傻啊……」
李玉更早已哭红双眼,「云霏姊……她们除了住进妳的房里……把少爷给妳的所有东西全占了去……更叫咱们所有人都得听她们的命令行事……要咱们日后不许帮妳的忙……也不得给妳饭吃……没想到……她们还在妳身上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存心就是要害死妳啊……」
「够了,妳别在这时候净说这些话,快把眼泪擦干,到药房偷取些药来替她擦上。」厨娘频频拭泪。
少爷前脚才一离开,这里马上就变了天,易彩俨然成了这栋宅第的主人,所有人虽然心里都不服气,却也没办法,只得乖乖听令,谁教他们全是服人家管的下人啊!
李玉立即站起身,拭着泪,转身离开柴房,偷偷前往药房取药来为她涂抹。
白云霏抬起眼,原本还想向厨娘说些什么的,但脚上所传来的痛楚,让她再也忍受不了,就这么晕厥过去。
她……会一直待在这里……等他回来……
第八章
易彩穿着斐亦天以前特地请人为她缝制的绸缎衣衫,头上插着斐亦天所赠与她的各式发钗。
此情此景看在白云霏眼底,只感到阵阵心疼。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充满着她与斐亦天的点滴回忆。
如今却全被她给占据了,彷佛她才是那些东西的正主儿。
而易彩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前来对她又打又骂,更吩咐她去做无数的粗活。
某日,命令她挑水伺候沐浴,只要浴桶内的水凉了,马上就叫她再去烧水替换。
就算浴桶内的水是温热的,易彩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叫她再换过,完全不顾她脚上的伤,就这么命令她来来回回挑着水替换,直到入夜也不肯让她休息。
白云霏只得咬着牙,忍着脚上的疼痛,不停做着易彩永远都不会满意的工作。
从早做到傍晚,她已经不晓得提水、把水烧热再提回去……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趟,这情景看在众人眼里,都为她心疼。
可是也没人敢说什么,因为易彩是未来的斐家夫人,谁敢惹恼她,搞不好就马上被撵出府。
又一日,易彩叫从没拿过斧头的白云霏劈柴。
白云霏好几口没吃没喝,再加上足部所传来的阵阵剧痛,哪有体力做这些粗活?
但也只得咬着牙照她的吩咐去做,硬是举起那沉重的斧头往木头上劈去。可是怎么也劈不下,反而还差点伤了自个儿。
双手不停颤抖着,纤纤小手早已被粗糙的斧头把手给磨破了皮,渗出血来,再也不复以前那细致柔软的模样。
好不容易将事情都做完后,早已入夜,独自一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柴房内。而这里正是易彩特地安排让她休憩的地方。
才回到柴房,就瞧见易彩派张娥端来一些膳食给她吃。只是那木碗内装的,竟是馊掉的剩菜饭渣。
她怎么也吃不下,只得继续饿着肚子,若真是饿得受不了,只得喝井里的水填刨肚子。
又一日,张娥端来的是米糠。
而那是谷子的膜、米上的皮,哪能吃得下?
但她实在是饿得晕头转向,只得将那些米糠放入口中嚼着。
无论她嚼了多久,怎么也难以下咽,好几次还噎在喉头,梗了住,难过得快要呕了出来。
极为勉强地将口中苦涩的米糠咽下,眼泪悄悄滑落颊边。
她被易彩丢在这柴房内已经好几十日,最近几日易彩较少前来虐待她,宅第里不少仆役们,不分男女老幼,就乘着这机会,只要一有空,就会前来探望她。
有人拿水,有人拿着自己特地留着不吃的饭菜,还有人从外头买来药膏给她擦脚伤……她心里的感激难以言喻。
今晚,完成了易彩叫她做的挑水粗活后,她坐于干草堆上,伸手缓缓解开先前厨娘为她缠绕在脚上裹伤的布条,但她的脚面早已在那日被易彩和张娥折成两段后,再也无法回复到以前正常的模样。
脚上先前的伤,就算有涂抹药膏,但经过这几日的不停来回走动后,血肉都已变成脓水,原本白皙纤细的脚变得丑陋不堪。
身心所受到的折磨,是外人怎么也无法体会的。眼眶泛起泪,就这么决了堤而落下一行清泪。
所受到的这些虐待,她一直极力忍耐,就是为了要等候他的归来,只为了再见他一面,对他的思念更是与日俱增。
最后,她忍不住掩面痛哭失声,险些哭哑了嗓子,「少爷……你在哪儿……快回来啊……」
而他,可听得见她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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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彩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轻抚着身上所穿的白狐裘衣。
放眼望去所见的一切,已经不再是白云霏所拥有,全是她的。
「哼,那贱人也想跟我争?门儿都没有。」
「是,夫人说得极是。」一旁的张娥讨好地迎着笑,「不晓得明儿个夫人要吩咐她做什么事?」
易彩唇边浮现一抹残酷笑意,「我已经厌烦叫她在宅第里做那些有的没的工作,该到做个了结的时候。」
张娥压低嗓音,「妳打算怎么做?」
「附耳过来。」易彩朝她勾了勾手。
张娥立即来到她身旁,弯下腰,听着她在耳畔所下的指令,不停点着头,嘴边噙着笑。
「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人来办妥此事。」
易彩看着张娥转身离开,前去办妥她所吩咐的事,这才满意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白云霏啊白云霏,谁教妳要出现在我面前,阻碍我成为斐家夫人,明儿个就是妳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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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杭州
日夜马不停蹄赶着路,斐亦天总算来到这里,李仁立即驾着马车入城,然而他们却怎么也寻不到易家宅第。
李仁只得向路上行人询问,「这位大哥,请问你可知道易家?」
「易家?」那人抬起头看着李仁,「你是打哪儿来的,为什么要问易家的事?」眼底净是不屑。
「实不相瞒,咱们有要紧事得前去找易家主人。」李仁自然也看出那人所表现出来的不屑态度。
「看你们是外地来的人,我好心劝你们,千万别跟易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那家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彷佛十分痛恨易家人。
「怎么说?」坐在马车内的斐亦天掀开门帘,神情严肃地看着那名男子。
「哼,若真要说起易家人所做过的坏事,我们全城的人就算每个人接连着说,说上个十大十夜搞不好还不见得说得完。那易老鬼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骯脏商人,有不少人不知情,前去跟他做买卖,结果全都赔了本。他竟把大伙儿的辛苦钱给暗中私吞,甚至还伙同外地来的恶人,欺负咱们城内的老弱妇孺。扬言城内的人若要命,就得乖乖给他钱,也买通了一些恶官差,强掳民女、强占他人土地、以暴力手段胁迫民众乖乖就范,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比土匪、强盗还霸道,更比畜生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