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丝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地坐起身子,但是头还是低低的。「有没有面纸?」
她不好意思地伸出手,觉得困窘了起来。她没想到要哭的,结果那眼泪不知道怎么就这样掉下来了。
蒲邵易起身拿起面纸盒,先是抽了一张塞进她手里,这才把整盒面纸放到她腿上。唉,第一次因为遇到女人的眼泪而投降,至少眼前他是提不起怒气跟她大吼大叫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擦干了眼泪,终于抬起头来了。
要命!
他一见到她的脸脑中就响起了这两个字。
她原本白皙的脸蛋因为哭泣而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真的是好看极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被水洗过,呈现一片水汪汪的模样,看起来该死的惹人怜爱。虽然鼻头红红的,看来有些孩子气,但是那饱满而红润的唇却让人产生了一种跟孩子一点都无关的欲望。
他真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也是这种颜色。
天哪,该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妳上一个工作怎么丢的?难道因为我买了那些衣服,店长多打了折扣给我,就把妳Fire了?」他吞了口口水,努力的把心思拉回到刚雕的谈话上。
奇怪,为什么这女人哭过了还这么好看?明明就是眼泪鼻涕流了一堆,为何还是这么该死的漂亮?
面对这样一张脸,让他原本惯有的残酷言语跟作风都派不上用场,而他现在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回复那个正常的他。
「才不是呢,如果这样还好一点,至少我可以领到完整的薪水。」羿丝吸了吸鼻子说。「她把我骂了一顿,明明就是她坚持把海报写成那样,结果都把责任推给我。我不得不承认那天我也有错,海报那样写确实会误导消费者,可是我劝过店长,她又不肯听。」
「妳是说那是她的主意?」他紧盯着她的脸,想要看看她有没有说谎。
「嗯。找本来还想忍耐的,但是当她那样骂我,我真的受不了地回嘴了,然后我就说我不干了,结果她说她多打给你的那个折扣要我负责,所以我最后一个月薪水就少了七千八百五十块。」
这个数字她永远记得,恐怕还会记着很久。
「为什么要由妳支付?同意打折的人是店长,就算不是公司承担,也该是她自己承担啊!」蒲邵易皱起眉头,他不知道他离开那家店之后,居然还发生了这些事情。难怪昨天她看到他时会是那种表情,火药味十足啊!
「对啊,连你也这么觉得对吧?」她好象终于找到同伴般的快乐,气愤地说:「你不知道那个老巫婆有多过分,每次都要我们帮她代班,月医算薪水的时候却都不小心算错,除非去跟她要,否则她根本不会自动给。」
「既然如此,妳为什么要在那边工作?」他这是真的不解。
「因为我喜欢那个工作本身啊!我觉得把衣服整理得很整齐,让想买衣服的人找到属于她的快乐,那种满足很特别。很简单,却也很特别。」她笑着说。
此时他又觉得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很动人,而在雨后绽开的笑靥也如花朵般美丽,让他一时间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了。
「你不觉得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吗?我都已经有惨烈的恋爱经验,交过的男人都那么烂,我都已经投降不谈恋爱了,为什么我连工作都保不住?伟大的董事长,你倒是告诉我啊!』羿丝已经因为哭泣松懈了不少心防,平时她是绝对不可能对个不熟的人谈起她那些可怕的恋爱经验。
「妳的恋爱经验不好吗?」他刚刚才在怀疑,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虽然做事情冲动了点,怎么可能身边没人呢!结果她就自动招认起恋爱史了。
「不好,惨烈无比。最长的关系大约是……」她伸出一只手,把手指张得开开的。
「五年?」
她摇头。
「五个月?」
她悲惨地叹了口气。「是五次约会。」
「才五次约会?为什么?」他诧异地问,从来不爱探问人家隐私的人,难得这样憋不住好奇心。
因为她有可怕的噩运缠身,每次约会都下雨,把她精心打扮的模样弄得凄惨无比,也把对方的耐性磨得零零落落,最后她也很毛躁,通常就是不欢而散,然后没有了下次约会。
这些事情她才不想让他知道呢!她恨不得自己也忘记这回事,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呀!
「你不用知道,反正我现在已经不谈恋爱了,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她深吸了口气。「让我们来谈谈你要怎么帮我吧。」
「帮妳?帮妳什么?」为什么他有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难道他刚刚漏了什么?还是昏头问答应了什么?没有吧?
「帮我讨回那七千八百五十块啊!」她回答。
「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妳这种事了?」他瞪着她,彷佛她头上长角。
「你不也觉得店长扣我那笔钱不合理吗?」她抓住他问。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但都是妳的事情,关我啥事?要讨也要妳自己去。」
「当然关你的事,这件事情是你造成的。既然你害我失业两次,还流落街头,你至少也该补偿一下,这就是你补偿的机会了。更何况你那么会吵架,拿出你那可怕的眼神去瞪那个老巫婆店长,叫她乖乖把钱吐出来。我想,你会成功的。」她对他信心满满。
问题是他并不希罕她的信心。
「我不干。」
「那行,在你公司安排一个工作给我,让我得以有钱赚,好补偿我之前的可怜遭遇,」她又提出另外一个建议。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把妳弄进公司?」她才出现多久,已经把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让她待在公司,那可能还要引发出一堆事情来。这一点都不可行,否决!
「好吧,既然你都有了选择,那结论就出来啦!」她伸伸懒腰。「我好饿喔,你家有没有吃的?」
「等等,妳说那该死的结论是什么?」他凶很地瞪着她,彷佛是警告她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
可惜刚认识就大吵过两次的她,已经一点都不怕他了。
「既然你不同意让我进你的公司,那当然就回到第一个选项,你要去帮我讨债啊!我知道你很忙,我可以配合你下班时间,我看就明天好了,服装店开到晚上十点,看你几点下班,我去找你会合。」她安排好了一些细节。
「我没空。」他低声说,不敢相信自己似乎陷进了某种阴谋中。而现在再来大声宣示他不会替她去讨债,实在错过了时机。他刚刚不该和颜悦色地跟她谈,不该被她的眼泪给影响,不该在恍惚间错过了坚决否认的时机。
「那就等你有空的那一天吧!反正我现在住你家、吃你的,一时间不怕饿死。」她无所谓地说。
「吃我的、住我家?!谁答应妳了?」他一个单身汉自己一个人住,除了钟点佣人会定时来打扫外,根本只有他一个人会在,她一个弱女子住进来也未免太好胆。再说,他为什么要让她住进来?
「这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她边说边提着行李打开其中一间客房的房门。
「什么教训?」他倒是想听听她能掰出什么道理。
「就是不要随便招惹女人,男人虽然是祸水,但最好还是要自我节制一下。」她说完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接着落锁。
「等等,妳不准睡我家,妳给我出去!」他猛拍着门,可是又何奈,一切真的已经错过适当的时机了。他一开始就不该松手,该一把将地扔出家门的。
唉,为时已晚。
可那女人说那什么鬼话?男人是祸水?真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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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邵易带着他的特助萧潜从东区一栋大楼出来,他抬头看了下午后的阳光,回想到那个奇怪的下午,他在东区的商店中认识了那个女人。
乔羿丝简直是纠缠功夫到家的女人,昨天他一时不察被她给住了下来,结果今天早上要把她赶走,她居然坐在餐桌前打呵欠,跟他讨早餐吃。该死的,早餐?她讨打吧她!
可惜早上没太多时间跟她纠缠,只得不甘不愿地交出备用钥匙,并言明他帮她处理过「劳资纠纷」后她就得归还。
可是这女人还不给他安宁,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打了三通电话,每次都问他有没有空帮她去讨债。唉,再不快点解决这件事,恐怕他会精神耗弱。
「董事长,车子在这边。」萧潜看到老板的车子来了,赶紧拉开车门要请他先进去。
蒲邵易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去搞定乔羿丝的事情,手机就响了。
「喂,蒲董事长,你现在有空了吗?」当然又是乔羿丝,他简直见识够了她的顽固。反正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