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帮主纠着眉心,“可是爹担心……”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小心的。”
华老帮主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八字犯冲,老是成不了亲?”
华书颀拍拍父亲的肩,“孩儿告辞了。”
再度跨上马背,匆匆赶往乌贼山。
传说乌贼山山上住的都是一些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此刻,华书颀可没心情去研究这个问题,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心神担心的,全是他那个美如天仙的可爱未婚妻之安危。
他行色匆匆来到乌贼山下,只见头上忽然乌云密布,把传说中诡异的乌贼山染上一息恐怖阴森的气氛。
“救命啊——强奸啊——救命啊——”
华书颀侧耳倾听,救命声来自西方的树林,于是跳下马,抓起他的打狗棒往树林里钻。
真是侠义心肠,他娘子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居然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眼前,一位年迈、白须长至腰际的老公公,正与一位年纪相当、白发齐眉的老大婆互相拉扯着。
“住手。”华书颀威声大作。
两老同时扭头,互扯的手臂并未松开。
“小兄弟,你是在叫谁住手?”老公公问道。
“废话!当然是叫你。”老太婆替华书颀应道。
“闭嘴,我又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那位小兄弟。”老公公怒道。
老太婆不甘示弱的瞪他,“谁回答不都是一样!”
华书颀愣了一下,觉得老太婆那瞪人的眼神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当然不一样,我要小兄弟亲自回答我。”老公公又道。
华书颀举起手臂指向老公公,“没错,我是叫你住手。”
老公公睁大眼睛看华书颀,惊叫道:“你有没有搞错?是老太婆想强奸我哪!”
华书颀扭眉,“明明是你抓着老婆婆不放。”
老公公回眸看了一眼自己抓着老太婆的手,于是挺直背脊一阵傻笑的抓抓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哦?”
老太婆噘唇白了老公公一眼,“死鬼,叫你进屋去你偏不要,现在让这小兄弟给瞧见了,多不好意思啊!”像十八岁的姑娘似的,羞答答的垂下眼睑,身子一扭一扭的朝林子里走。
华书颀露齿一笑,原来是对老顽童。
看来,那个“乌贼山上多怪人”的传说是真的喽!
“既然是个误会,那晚辈告辞了。”华书颀行礼。
老公公走近,“等等一下啦小兄弟。有道是相聚即是有缘,我想请你至寒舍喝口茶聊两句再走。”
“多谢前辈,但晚辈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没关系啦!喝口茶聊两句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的,好啦!走啦!”半强迫的拉起华书颀的手,缠在自己的肘臂弯里往林子里拖,“告诉你,我自制的冻顶乌龙及茉莉香片可是世间极品,芳香爽口,包你忍不住会一口接一口,还有还有,‘天香矿泉茶’也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茶种,很好喝唷!”
看来,乌贼山的怪人还热情如火呢!
老公公的住处是一风格别具的木屋,屋前有一荷花池,开满了盛开的荷花,池上有一拱连接至屋子的走廊,而屋子的左右及后面,则被一整排的枫树围绕,此景宁静幽美仿如人间仙境,如果能和曼蝶在此共度此生,不知道有多浪漫?
想到曼蝶,华书颀的心又痛了起来。
一老一少就在走廊上的桌边坐下。
“老伴儿,把矿泉茶拿出来招呼客人。”老公公伸长脖子朝屋子里喊。
“来了。”老太婆的人及声音几乎同时到达。
她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抓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小兄弟,这是我老伴儿精心调制的‘天香矿泉茶’,你尝尝!”刻意的含笑看了华书颀一眼。
这声音好熟,还有那对眼儿,华书颀猜不透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多谢!”道了句,低眸,伸出手抓茶杯时,意外地发现那老太婆有一只白皙纤细的绣花手。愣了一下,将茶杯凑至唇边啜了口。
“噗!”华书颀含在嘴里的那口水喷了出来,一张英俊的脸全皱在一块儿,“这……这什么茶?”
“是天香矿泉茶啊!怎么,不好喝?”老公公睁大一对滑稽的眼凑向他。
“怎么那么酸?”华书颀吐吐舌头,双眸迎上老太婆那对谑戏的眼,及轻掀着的唇角。
“不会吧?”老公公移眸向老太婆,“老太婆,你是不是搞错瓶了?”
老太婆瞥了华书颀一眼,很孩子气的扬眉道:“没错啊!是紫色的那瓶嘛!”
老公公轻轻拍案,“哎唷!我看你更是愈老愈胡涂了,紫色的那瓶我昨天不是改装马尿了吗?”
“马尿?”华书颀一惊,朝屋边儿底下猛吐。
只见老太婆笑捂着嘴,急急忙忙的转进屋子里。
华书颀吐完后,屁股又回到椅子上,但那股异味儿仍在胃里不断翻搅。
“小兄弟,你没事吧?”老公公紧张的问。
恶!又吐了一团,整张脸变得铁青。
老公公骂了起来,“都是那个死老太婆,愈老记性愈差,早知道我自己去拿就不会错了。对不起啊!小兄弟。”
华书颀抬了抬手,脸色难看极了,嘴角勉强挤出的那抹笑简直比僵尸还要僵,“没关系。”
“我看我们别喝茶来了,吃点小品吧。”老公公提议,又往屋里喊:
“老太婆,把我的冻顶乌龙及茉莉香片拿出来。”
老太婆又端着托盘走出来,放下两碟黑白两色,看似饼干之类的东西。
老公公指着那碟黑如墨汁的东西兴奋地道:“这是冻顶乌龙。”再指向那碟白得像纸的东西介绍说:“这是茉莉香片,你尝尝!”
华书颀诧异的怔了怔眼,“冻顶乌龙和茉莉香片不是茶吗?”
老公公眨眼,“我说过是茶吗?”
“是……是没有。”看来,他只有见怪不怪了!
“来,你尝尝。”
华书颀瞪着那宛如“胃出血的人拉出来”及像“死人脸”的东西,他可不敢冒险去试,于是急忙起身告退:
“我想我待得太久了。多谢二位盛情款待,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刻意的又瞧那老太婆一眼,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神情,心想,大概是他没吃饼干的缘故吧!
“那就不送了,有空常来玩啊!”老公公起身相辞。
“告辞!”
有空常来玩?他但愿这辈子都别再来到这个鬼地方!
马尿!恶!
华书颀一走出树林便发现他的马不见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曼蝶被绑架,现在连马也丢了,华书颀到底在走什么狗屎运?这么衰!
他“噢!”了声,很无奈的一步一步朝山上走,才走上半山腰,哗……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落汤鸡。
“妈的!”他握拳往空中挥了一下,忍不住咒骂。
赫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凉亭,于是拔腿跑过去。
他讨厌极了那仿如小石子般的雨点,砸在皮肤上可是如假包换的刺痛。
还歇不到三分钟,却见刚才在林子里请他喝“马尿”的老太婆,正在雨中缓缓前进,朝凉亭这方向走来。
不会吧?就算那老太婆与他同时出发,凭她那几乎可以打鼓了的老骨头,根本不可能追上一身好轻功的他,除非……她是那种深藏不露的高人!
老太婆吁喘不止的走了过来,上气难接下气地拍着胸脯道:
“小兄弟,怎么……又是你?”
长长的喘了口气。
华书颀伸手扶她,却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手臂仿似抗拒的颤了一下。他愣了一下!
她一边坐下一边槌腿,缓声道:“人老了真是不中用,才走几步路便喘得跟条牛似的,不像你们年轻人,箭步如飞,走起山路面不红、气不喘的!”
华书颀乘机端详她。
瞧她一点儿也不像习武之人,怎么追得上他?
好奇的想着,缓缓在她身边坐下,乍见老太婆穿着一只十八岁姑娘才可能会穿的红色绣花鞋,于是挑了下眉,那种古怪的感觉加深了他心中的疑虑。
他笑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也上山来了?”
老太婆机灵的转了下眼,轻轻掀了下唇角,唇边那团皱巴巴的肌肉很僵硬的动了一下。
“还不是我那老伴儿,说什么要研究一种可以治绝症的处方,所以让我上山帮他采药草去,谁知道这好巧不巧,一出门便遇上这场雨,结果又碰上你。”
“前辈也懂得医理?”华书颀挑眉瞧她那对眼,就是说不出那种古怪。
老太婆似乎在刻意回避的垂下眼睑,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道:“会一点点啦!不过他是兽医。”
“兽医?怪不得你们家中会收藏……”吞了口口水,“马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那匹……该不会是……得了绝症的马?”
“你怎么知道?”停下来眨了下眼,“就是那匹马得了尿道绝症,所以……”
尿道绝症?
老太婆话都还没说完,华书颀早已又倾腹大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