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真的是太累了,才会睡得像死猪一样,以至于醒过来以后才猛地发觉--自己居然被捆得像粽子!
这是怎么回事?哲森拧起眉,很不悦。
「烧了他,邪恶要用火来清除。」耳边听到有人狰狞的低喊,声音从穹庐外传来。
烧了谁?莫名其妙!哲森转头四顾。穹庐里只有他一人,霜珠在哪里?他就怕她受到伤害。
哲森正要运气挣脱粗绳,帷幕一动,一男一女并肩走了进来。
是霜珠!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看他们熟悉的样子,哲森心一沉,停止了动作。
「霜珠,不能饶恕他。」那男子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他是谁?」哲森阴沉着脸。
「他……」霜珠看看身边的忽罕。
「我是霜珠的夫君。」忽罕抢着开口。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是、霜、珠、的、夫、君。」忽罕一字一句的说。
啊?!「有没有搞错?」霜珠的夫君是他--哲森。哲森愤怒的看向霜珠,她也正看向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说得对。」她不否认也罢了,居然还附和。
「妳疯了!」哲森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我没瘟。」霜珠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丝毫无欢愉的笑。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疯子、傻子。
看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那个男人,手已经搭上她的腰,像在对他示威,更像是宣告所有权。
哲森看得怒气冲天,脸色一黑,一时口不择言,「我不过离开几天,妳就勾搭上野男人了?」
野男人?他不思悔改就罢了,还一开口就污蔑她!
「你不认得他了?」霜珠怒极反笑。
「我是忽罕,这是否可以恢复你的记忆?」那男人冲着哲森微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见鬼,什么记忆不记忆?」他干嘛非要认得这野男人?
等等……电光石光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忽罕?这个名字……他不是死了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哲森想问个清楚。
「你不知道?」霜珠鄙夷的扫他一眼。一切都是他搞的鬼,现在居然还反问她?莫非他想不承认。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吗?」他快被她气疯了。
「哼!」她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惺惺作态?
「简而言之,我还活着,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忽罕从容道。
「闭嘴!」忽罕的话让他很不爽。「你不是早死了吗?」他还阴错阳差的将他的尸体带回来,为此才结识了霜珠。
「可惜,我没死。」忽罕假装抱歉的说。「我知道你不会愿意看到我,可偏偏看到了我。」
见鬼,他想和他抢霜珠?哲森赶忙申明所有权,「无论你是谁,霜珠都是我的。」
「是吗?」忽罕嘴角上扬,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哲森心底升起不妙的感觉,又想起一事,转而间霜珠,「我身上的绳子是妳捆的?」
「是……是的。」她微一犹豫,点头承认了。她的确参与了。
「妳、背,叛、我!」哲森倒吸一口凉气,好半晌,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霜珠不作声。是的,对他而言,她的确是背叛了。
「为什么不解释?」哲森紧紧盯着霜珠的眼睛,心底期望着她可以反驳他,告诉他,她没有背叛他。可……
她没有。
霜珠转脸避开他的目光,心中凄楚。
她心虚,所以才避开他的目光?愤怒和失望冲昏了哲森的头脑。
「是妳不忘旧情,抑或是水性杨花,所以伙同其他男人来对付我?还是在怀着我的孩子的时候--哈!也许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搞不好我早带了绿帽了……」他忿忿地道。
「你……」霜珠气结,不假思索的快步上前。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和她都一愣。
掌心热辣辣的烧灼感让霜珠回过神来,看他脸上浮起的掌印,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无措,继而心莫名的一痛。
右脸传来热辣的感觉,眼里又看到那男人体贴的上前,护在她身边,还安抚她不要气坏身子。
哲森心中百味杂陈。
「尽快处置这个外族人吧!」那男人又对霜珠道。
「嗯!」霜珠不得不应声。
她答应了?好爽快!哲森忽然失笑。
也许在她承认是她捆了他的时候,他就不该对她存有幻想,毕竟哪有人会这样算计心爱的人?没有查证、不听他解释,就直接对付他,理由只有一个--她对他没有信任,没有……爱!
「你们想怎么处置我?你们能怎样处置我?」哲森猛地站起,语带嘲讽。这点小把戏哪能困住他?要不是刚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早就挣脱了。
看到地上碎成一段段的绳子,忽罕暗暗心惊,立刻拔出刀。
哲森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就向忽罕袭去,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到霜珠急喊,「不要伤他。」
袭向忽罕心脏的手一翻,转而下移揪住忽罕的腰带,一推一提就把忽罕重重丢出帐外。
「你把忽罕怎么了?」霜珠大惊,想要跑出去看个究竟。
哲森铁青着脸,一把抓起她的衣襟,不许她去关心另一个男人。
他拎起她的身子,逼迫她与他眼对眼、鼻对鼻,咬牙切齿的道:「妳说,我对妳如何?」
「霜珠……」原本待在穹庐外的族人觉得不对劲,涌了进来,看到哲森像凶神手煞以约。当下纷纷喊出声,「不准伤害霜珠。」
「异族人就是异族人,这下可露出真面目了。」
哲森冷笑,懒得与他们搭话,一提气,就带着霜珠跃出人群,在穹庐顶上坐定。
这一下子,族人又跑出去围着穹庐。
「天哪!忽地就飞上去了。」
「这就是巫术。」
穹庐下围满了人,却都不敢太接近,霜珠还被他劫持着呢!
「妳说呀!妳摸着良心说,我对妳如何?」哲森死死盯着霜珠。
「我不希罕。」她昂起头迎视他。在她知道他的阴谋设计之后,她就一再告诉自己,他对她的好没什么好希罕!
哈!好个不希罕!
「好、好、好。」他赤红了眼,咬牙连说了三个好字。如今他才明白,他的真心在她眼里轻如草芥,
抓住她衣襟的大手一鬈,随又一紧,大手转而掐到她的脖子上。就算他得不到,他也不要别人得到她!
她也不挣扎,只轻笑。
「妳的心硬如石。」他的声音里满是伤痛,手上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捏碎她脖子。
是吗?她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气绝的时候,颈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她一时跌坐在穹庐顶上,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终归还是下不了手,他懊恼的长叹一声,右脚踩着她的裙角,不让她摔下去。
「哲森,如果你伤了霜珠,那你的人就完了!」有人架了小扣子出来,远远的对他喊。
「爷,救我啊……」呜!这帮不可理喻的特鲁厄人。小扣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哲森恍若未闻,眼神如一潭深水,让人望不到底,也见不到涟漪,却丝丝都纠缠在她身上。
「妳想如何解决妳我之间?」
「你走,从此以后两不相干。」她大口喘着气回答。
「两不相干……」哲森喃喃道,抬头仰天而望。
天地间,举目净是灰灰的蓝。
「我数一二三,到时候你再不放开霜珠,我、我就要杀人了!」押着小扣子的人,拿刀架在小扣子脖子上。奇怪?哲森怎么理也不理他呢?他问小扣子,「喂,是不是你这小子在他心里根本没分量?」
「是呀!我不过是个奴才,一文钱一打,多的是。」小扣子苦口婆心的劝他省省力气。
啊!听到此言,小扣子周围的特鲁厄人都很失望。
「死马也得当活马昏,」可那人还是不甘心,大声的开始敷数,「一……」
「哲森,这是最好的办法。」霜珠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嘴里的苦涩越来越浓。
她的族人已经被狂躁的情绪所控制,她无力扭转。在有人低吼烧了哲森的时候,她就知道族人们再也容不下他,他即使武功高强,也是寡不敌众。她不想眼睁睁的看他被活活烧死,她也怕他和族人的冲突中,有人流血受伤……她只能逼他走,她知道一根绳子根本困不住他。
「只有你离开,才能让一切回到原点。」她鼓起勇气直视他。
回到原点?包括她和那个叫忽罕的家伙?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二……」架刀人的声音又响起。
「孩子呢?」哲森收回目光,尖锐的道。她难道就没有为未出世的孩子想过?
孩子?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不是你的。」她垂下眼睑,声音极低极虚,却足够让他听见。
哲森的身躯敏微一晃,定一定神,直觉她在说谎,「不可能!」
「当初我以为忽罕不在了,才另嫁了你,可现在……忽罕回来了,他就是孩子的父亲,我与你的婚姻是一个错误,不应该存在,所以只能结束。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孩子,你都是多余的人。」她艰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