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弄弄?这几道菜肴看起来这么精致,他竟然说是“随便弄弄”?
“别净在一旁流口水,很恶心,破坏我的食欲。如果不想吃,就到一旁凉快去,别留在这里。”
说完,他即开始动筷。
见他开始吃,她肚子更饿了,本能地举起筷子夹菜,全然忘了要回赠卓尚培几句毒语,以示回礼。
哇!好好吃!吃了一口,欧阳如琳立即在心里大叫。
“这道菜叫什么?”她指著盘子问道。
虽然直觉告诉她菜是他做的,她还是想确认看看。
“这叫冻顶茶豆腐。”接连损了欧阳如琳好几次,卓尚培这次倒是直接回答,没再毒舌。
“用什么材料做的?”
“材料吗?我想想。”卓尚培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香菇几朵、萝卜干少许、黑胡椒少许、绞肉四两、嫩豆腐一盒、冻顶茶及冻顶茶粉十公克。作法是先将冻顶茶泡开,再捞起剁碎。然后把绞肉、香菇、黑胡椒、萝卜干及碎茶叶一起下锅炒香。接下来,把锅里的东西均匀洒在嫩豆腐上,最后再撒上冻顶茶粉就可以了。”
哇!他真的会做耶!她其实也会做菜,所以听了他的解说,马上就知道他有真功夫。
直勾勾地看著他,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卓尚培说完一连串的作法后,也回看著她。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他?
“你好厉害!”她毫不掩饰脸上的钦佩。
没想到这家伙的厨艺竟然这么棒!
“当然。”意外得到称赞,卓尚培的心头掠过一道陌生的温暖与甜味。
“那这道菜又叫什么?用什么材料做的?”欧阳如琳指向另一盘菜。这道菜很好吃,她也要学起来。
虽然她总是嫌做菜麻烦,不爱下厨,但为了钓金龟婿,厨艺是不可偏废的,总要学几招来骗骗人。
向来冷漠的他,这回竟一反常态,耐心地为她解释作法。
就这样,一顿饭在两人一问一答间度过。
吃饱后,饭厅霎时静默了下来,欧阳如琳这才意识到,两人正处于一种怪异的状态中。
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在敌人的家中吃得津津有味、和乐融融!
还有,在这之前,她还帮敌人把整间房子清理了一遍!
清洁完后,她还借用了敌人的浴室与衣物!
天——啊——
谁来告诉她,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她欧阳如琳做的!?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你……你不会觉得我们现在很奇怪吗?”
首先,他反常地帮她粉刷了大门,然后她像是感染了他的反常,努力地帮他清理房子,然后……
啊——她不愿再回想了!
“奇怪?”卓尚培反问,“哪里奇怪?”
“我和你可是死对头耶!但现在……”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共进晚餐!?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啊。”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异的。
“你……”
欧阳如琳无言了,她觉得现在的情况的确奇怪,但却远远不及卓尚培的思考模式奇怪。
“如果要说奇怪,那我搬来这里的第二天,就有一个疯婆子跑上门,大声说我的琴声扰她清梦,我不理她,她就疯了似的猛踢我家大门,你说,这事不是更奇怪吗?”
她立刻狠狠瞪著他。“你是存心要跟我翻旧帐了,是不是?”
“我只是举一个真正奇怪的例子罢了。”卓尚培耸耸肩。
“有些事情会顺著当时的形势发展下去,和奇不奇怪根本扯不上关系。我帮你粉刷大门,只是因为我家还有多余的白漆;而你帮我清理房子,是因为有洁癖的你,对我的房子看不顺眼;你借用我的浴室,是因为你的身体在清理房子时弄脏了;而我和你同桌吃饭,是因为我和你都肚子饿。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听完卓尚培这番论调,欧阳如琳霎时有一种错觉——现在他们的情况,其实不是那么奇怪的。
“那你是说,我坐在这里听你胡说,也是顺着形势发展而来的啰?”
“没错。除了你说我胡说这一点之外。”
“那请问,接下来的形势该怎么发展呢?”
依她那种爱恨分明的个性,以及她和卓尚培之间的种种恩怨,她是不是该拍桌而起,大声骂他几句,然后气势十足地踏出他的家?
“接下来……”卓尚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你应该去洗碗。”
“耶?”
意外的答案让欧阳如琳瞪大眼眸。
“我煮菜,你洗碗,很公平吧?”
觉得他没说错,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收拾碗盘。
可恶!又被他吃得死死的!
欧阳如琳一边洗碗,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个没完。
虽然她不是不喜欢洗碗,但就是不喜欢被他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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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了!”碗盘洗完后,她对著坐在客厅悠哉看报的卓尚培大声道。
“你不是有话想问我?”
他没放下报纸,目光还停留在报纸上。
“什么?”
话?什么话?欧阳如琳一脸的不解。
“方才在楼下大厅,你不是对我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这表示你在等我回来,有话要问我。”
这次他放下报纸,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她身上。
这家伙的记忆怎么这么好?那么久之前的事还记得啊!
“这……”欧阳如琳不自觉又开始结巴,说了老半天,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浆糊,浑然不记得要问他,为什么要和John Lee说那句足以决定谁当座舱长的话。
“其实……”其实那句话她只是冲口而出的啦!他失去踪影一个星期,骤然出现了,她才会冒失地冲出那句话来。
“你是想问我,我载你去机场的那个人情,应该怎么还吗?”
见欧阳如琳越来越尴尬,卓尚培便大发善心,替她找个台阶下。
“对!没错!”欧阳如琳连忙点头
她真笨!怎么没想到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个我想过了,你只需帮我做一件事,那个人情债就可一笔勾销了。”
“做什么?”
“照顾我的奥尔两个星期。”
“奥尔?”
谁啊?该不会是这家伙的情人吧!思及此,欧阳如琳心头隐隐泛起一阵很酸的感觉。
“奥尔”这名字挺中性的,说不定是修女的。难不成,这家伙男女通吃?
“奥尔是男的还是女的?”
欧阳如琳想确定奥尔的性别,从而确认卓尚培是单纯的同性恋者,还是较复杂的双性恋者。
如果他也喜欢女的,那不就是说……
“男的。”
希望被彻底粉碎的声音无情地传来。
他果然是个同性恋!
为什么他不是双性恋呢?那么她就可以……
可以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奇怪,她连忙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你只需要帮我照顾奥尔两个星期就行了,奥尔不难照顾,我会写下—切注意事项,供你参考。”
她和卓尚培也认识半年了,对他也有点认识,虽然他此刻的语调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可以听出,他对奥尔是很重视的。
刚才的那股酸味猛地冲出,酸得她心浮气躁,想也不想便问——
“奥尔是你男朋友?”
话才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她这个大猪头,在说些什么啊!?
卓尚培则很难得地瞠大眼睛。“男朋友?”
“难道不是?”既然问了,她干脆就问到底吧� �
看欧阳如琳一脸认真,卓尚培实在忍不住了,他低下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他用手掩著嘴,但她还是可以看到他在笑的奇景。“你……居然在笑?”
认识卓尚培半年以来,欧阳如琳从没见他笑过。
其实,别说是她,其他人也不见得看过,因为卓尚培真的很少笑。
卓尚培笑到后来,干脆把手移开,开怀地笑出来。
那张罕见的笑脸,让欧阳如琳看得出神。
他笑起来很好看嘛!
卓尚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回复到他一贯的冰然神情,问: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你叫我照顾他,而你又—副……”接下来的话,欧阳如琳基于嫉妒,没继续说。因为一向冰到极点的他,露出一副很重视奥尔的模样来,是谁都会猜他跟那个什么鬼奥尔关系暧昧嘛!
“奥尔是我养的猫。”卓尚培闲闲地道。
“耶?”猫?欧阳如琳的眼睛毫不留情地张大,再张大……
“你说,奥……奥尔是你养的猫?”
“不错,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很想再大笑出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她口拙了。
“你以为奥尔是我男友?”他坏心地替满脸通红的欧阳如琳接下去。“虽然我的词锋是锐利了点,别人是难接近我了点,但我想,以我的外在条件,不用可怜到要找一只雄猫交往吧!”
说到后来,卓尚培那万年不变的平板语调,居然有变调的趋势,原因是他真的太想大笑出来。
在欧阳如琳面前,卓尚培常会不自觉地显露出别人从没看过的其他神情,可他总还会维持那没有一点抑扬顿挫的语调,但现在,他连这道“最后防线”,都让欧阳如琳给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