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我却有事。”关廷宇突然直盯着她,那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神让她有点不安。
“啊?是什么事?”
“你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说。”他伸手盖在她眼皮上,低喃着请求:“把眼睛闭上。”
“喔。”她被他的要求弄得不知所措,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吻她,所以面红耳赤又惶惑不安地紧紧闭着眼。
他的手自她的眼皮上栘开,她依然紧闭着眼不敢睁开,静静等待着。她听到物体移动摩擦时的响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原本以为他想吻她,可是他的唇并没有落下……
突然她的手被捉住,接着一个略为冰凉的物体套入她的无名指。她惊讶地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一只亮得让她睁不开眼的钻戒!
“这是……”她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代表什么呢?
“我知道现在问或许还早了些,我不知道你准备好没有,但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苡佳,你愿意嫁给我吗?”关廷宇深情的黑眸转也不转地凝视着她。
其实他很心焦,不过却不是因为急着结婚,而是怕母亲棒打鸳鸯。自从得知苡佳的爷爷引退,并将公司的经营权转手之后,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不但言谈间对何家多有轻蔑,还要他立刻和苡佳断绝交往,说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当然她的要求被他委婉拒绝,他告诉母亲他是真心喜欢苡佳,希望她能够祝福吔们,谁知道母亲居然扬言要再寻找新的联姻对象。
他本以为母亲只是说说,应该不至于这么狠心,当真枉顾儿子的幸福。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深深的!
最近他发现母亲异常忙碌,行踪神秘鬼祟,偶尔遇到她,她眼中兴奋得近乎疯狂的异样光芒,令他产生一抹深深的寒意与不安。
她愈是诡异愈令他怀疑,于是他派人去打听,才得知母亲最近与上流社会知名的沈家往来密切,还经常与沈家二老辟室密谈。
如果他记得没错,沈家有个正值适婚年龄且待字闺中的女儿,名叫沈茵茵。
他很快猜到母亲的企图,于是他急了,好不容易才遇上苡佳这个好女孩,他绝不能让这段感情被母亲恶意破坏。
于是他立刻买了戒指向她求婚,唯恐他们的感情陡然生变,想来个先斩后奏造成事实,让母亲无法反对。
这些事他并没有告诉苡佳,因为不想让她担心,他是真心希望她永远快乐,不想让她纯真灿烂的笑容染上忧愁的颜色。
“你要娶我?”何苡佳略为苍白的面孔呈现呆滞状态。
这句话似乎有点多余,亮晃晃的戒指沉甸甸地套在纤细的无名指上,亲眼所见自然是假不了。
“你不愿意?”关廷宇向来温文镇静的脸庞,不由出现一抹焦急之色。
难道他的付出还不够多,还不足以让她明白他的真心?
“我又没那么说,你干嘛自己乱猜?”何苡佳娇羞地白他一眼。
“可是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还脸色发白。
“那是!你误会了啦!”拜托,她高兴得想疯狂跳舞耶!
刚才只是一时吓到了,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替她戴上戒指,然后就在书房向她求婚。
没有鲜花、没有下跪,没有好听的甜言蜜语,但她还是好高兴、好感动,惊喜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那么苡佳,你愿意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陪我共度一生吗?”他握紧她的手,好想就这么一生握下去。
“我!愿意!”她只考虑了几秒钟,就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虽然你的求婚有点急、有点突兀,但我不在乎,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携手相伴,永不离弃。”
“苡佳!”关廷宇眼眶有点红了,既感动她的深情,又怜惜没能给她时间,让她从容地准备好成为他的新娘,这点让他愧疚万分。
他上前抱紧她,深深地吻住她。“苡佳,我真的很爱你!”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除了她,他相信自己不会再对任何女人动心,他不能失去她!
“无论发生什么事,请记得我爱你,好吗?”他沙哑地低喃。
“为什么这么说?”他沉重的语气令她有点惊慌,难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吗?
“当然没有!你别想太多,等会儿我们先向你爷爷报告我们的婚事,明天就去挑婚纱,嗯?”
“嗯。”虽然何苡佳还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不过到了这时候,也只能信任他、听从他的安排了。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他拥住心爱的女人,在心中对母亲说抱歉。
他可以为了母亲放弃任何事,唯独苡佳!他绝不退让!
关廷宇走进家门,随手将汽车钥匙抛进玄关的描金陶瓷置物盒里。
每次从温馨热闹的何家回来,都有种进到幽暗地狱的感觉。
冰冷的感情不是昂贵的暖气设备所能弥补的,黯淡的亲情,任是千万盏灯火也照不亮。
父亲长年不回家,妻子儿女对他而言已不存在,至于母亲的爱更是镜花水月,摸也摸不着,他对亲情早巳绝望了,但他的爱情才刚开始燃烧。
上苍慈悲,将苡佳送给了他,她是他通往幸福岛屿的浮木,如果放弃她,他一定会死!
他不想溺死在永无止境的恐怖阴影中,他需要她。
“这么晚才回来?”
关廷宇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拐个弯正想上楼,就看到母亲站在楼梯顶端冷冷地俯视他。
“你到哪里去了?行动电话也不开机,你该不会去何家找那女人了吧?”黄璧琴走下楼,一面尖锐质问道。
“她有名字,妈!几个礼拜前你还拉着她的手,亲热地喊她苡佳,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他露出一贯淡漠的浅笑,嘲讽母亲现实势利翻脸不认人。
“我管她叫什么,那根本不重要,反正她和我们关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告诉你——”
“有关系!”关廷宇突然插嘴。
“什么?”黄璧琴拧眉瞪着他,有点不高兴自己的话被打断。
“我们和她的关系永远也斩不断,因为她就要成为关家的媳妇了。妈,我向她求婚了!”他向母亲坦白承认。“我们已经向苡佳的爷爷报告过,也取得他老人家的祝福,下个月就举行婚礼。”
“你说什么?”黄璧琴简直气炸了。“你口口声声说取得何环那老头的同意,你以为他同意就算数吗?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我不必问,因为我知道您一定反对。”关廷宇淡淡回答。
“既然知道,你还擅自作主?”黄璧琴气得抓狂,面孔狰狞扭曲。“听着!我不会允许这桩婚事,何家没了地位就和一般人没两样,而何环似乎也不打算把变卖公司的钱给孙女当嫁妆,所以娶何苡佳一点价值也没有,我们关家不做这种赔本生意!”
关廷宇心痛又失望,却忍不住嘲讽地笑了出来。
把儿子的婚姻大事当成买卖秤斤论两算计的,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她吧!
“我娶她不是为了她的财富,或是想由她爷爷那里得到什么帮助,我娶她,就只是因为我爱她,没有其他原因。”
他该庆幸自己早就看透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会再悲伤失望。
“愚蠢!爱情值多少钱?世上最没价值的东西就是爱!垃圾回收好歹也能赚几毛钱,至少还有一点价值,而爱情能做什么?半毛也不值!”
黄璧琴对儿子口中的爱大加挞伐,压根瞧不起这可笑的玩意儿。
“告诉你,爱情不但毫无价值,而且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瞧瞧我为你爸爸付出半生的岁月,结果他是怎么对我的?先是外遇,后来还嚷着要出家,嫁给他我得到什么好处?生了两个儿子也被他教坏了,全都不听我的话,你弟弟甚至还躲到国外去!”
黄璧琴把一生的不幸全怪罪在婚姻和丈夫头上,却未曾检讨过自己对这个婚姻及家庭付出多少。
儿子跟她不亲不也是她一手造成的?丈夫外遇,她难道不用负一点责任吗?
关廷宇无奈地摇摇头,不想再多费唇舌,同样的话他已经听过太多遍,也耐心劝过很多次,但她根本不想听,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作自己幻想的美梦。
“妈!再讨论这些事也没有意义了,以前我几乎什么事都听你、让你,但这件事我绝不可能让步。我若结婚,新娘只会是苡佳,除了她之外任何人我都不娶!”他冷着脸,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
“你!”黄璧琴倒抽一口气,万万没想到她听话的儿子居然开始反抗她,还语气强硬地拒绝她为他安排婚事?
带坏他的元凶一定就是何苡佳,绝对不会错!那女人八成是妖女,瞧瞧她把她儿子迷得连妈都不认了!
黄璧琴在下一秒倒在地上,开始槌胸顿足,哭天抢地。“你居然说出这种话?哇!我还活着干什么,为什么不死了算了?老天爷为什么不带走我,还让我活着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