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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凭她肩上的芙蓉刺青?”

  此语一出,古默竹的脸色微变。芙蓉宫的宫规刺青除了宫中之人,武林中应无人晓得,他是从何处得知?

  “身上有芙蓉刺青又如何?”她掩去惊讶,淡淡地问:“这同样任是谁都能去刺一朵来,谁能证明与芙蓉宫有关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方冷冷响起——

  “我能证明。”

  听见这个声音,她迅速回头,当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时,不禁一惊,脱口道:“是你?!”

  常君惠慢慢走进大厅,眼神始终冷冷地看着她。

  “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是没想到。”她议诮地扬唇。“不过,你实在不应该再出现,让我知道你还活着。背叛芙蓉宫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你也不能例外。”

  他握剑的手瞬间紧缩,又缓缓放开。

  “我也不打算当个例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很好。”她抬头看向白玉寒。“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开门见山的说吧!白庄主费了这么大一番工夫,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玉寒缓缓地回答:“只是想请古宫主不再追究妙手神伦的事,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说到底,还是想叫她放过那丫头。

  “白庄主这般霸道,只怕在武林中站不住脚。”她淡淡地说,提醒他别忘了武林舆论的压力。

  “笑话!”骆巧铃此时终于忍不住上来插个嘴。“你派杀手擅闯人家山庄,这又站得住脚了吗?”

  白玉寒招手要靳蝶儿过去,她乖乖地走到他身边,任他搂着自己的腰。

  “古宫主便当是卖个面子给冷月山庄,一个月后山庄有场婚筵,还请您赏脸参加。”

  情势至此,终于完全明朗,妙手神偷居然摇身一变成为冷月山庄的女主人,她还能说不吗?

  “原来如此。”古默竹冷冷地笑了。“芙蓉宫倒也不是这么不识相,就先恭喜白庄主了!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这么算了,妙手神偷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芙蓉宫的人必须交由芙蓉宫来处置。”

  白玉寒的眼神在常君惠和关映日两人之间来去,许久之后,才道:“于情于理,古宫主的要求都不算过分,不过现下这两人都算是山庄的客人,冷月山庄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还请古宫主担待。”

  “这么说来,冷月山庄是摆明袒护他们了?”

  他闻言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袒护是言过其实了,白某不过是尽一点道义责任而已。”

  “好!”古默竹脸色未变,但这一声好字语气很重。“冷月山庄若能保他们两人一辈子便罢,若是不能,别怪芙蓉宫不客气!”语毕,旋身喝道:“走!”

  片刻之间,芙蓉宫的人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眼看事情圆满落幕,骆巧铃马上上前牵起了徒儿的手,大声说道:“好啦!事情解决了,我们师徒两人也该告辞了。”

  她闻言瞪大眼,有些错愕。

  “师父,您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怎么,舍不得走?我虽然已经答应了你们的婚事,可没说让你住下来。”他转过头,对着白玉寒道:“想娶我的徒弟啊,一切还是得给我照礼俗来,我会在望雪峰下等你来迎亲。”

  她嘟起小嘴。“要一个月耶,师父!”

  骆巧铃举起右手,正想往她头上敲上一记,突然记起眼前这个丫头已经快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这才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下手。

  “等你们成亲之后,到时有得你腻的,就怕你不想见到他也没办法。”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往外拖。“走啦!”

  白玉寒这时才出声:“前辈请留步。”他也真听话,脚步立停。“可否让晚辈与蝶儿说几句话?”

  骆巧铃低头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靳蝶儿,无奈地放开她的手。

  “好啦好啦,去!去!”他一边慢慢地踱到外头,口中一边不停地犯嘀咕。“都快是夫妻的人了,还怕将来没时间吗?”

  “你真的要让我回望雪峰?”她拉起白玉寒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促狭地笑了。

  “这不是你最希望的吗?”

  “这……”她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好吧!那我走了。”

  她把手放开,缓缓转过身子,眼看着都快走到门口了,还是不见他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她只好愈走愈慢、愈走愈慢……

  就在她的脚已经要跨出大门的时侯,他才终于开口:“等一下!”

  她马上开心地转身。

  “我可以留下来了?”

  他摇头,看着她的脸色由雀跃转为失望,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地说:“因为我要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一个月后我一定会到望雪峰去迎娶你。”

  她闻言脸上微红,甜甜的滋味在心里漾开来。

  “好,这是你说的!”她推开他的怀抱,跑到师父身边,对他挥手。“我等你喔!”

  常君惠在一旁看得不停摇头。

  他真是愈来愈受不了白玉寒了,好像把大厅上一群人全当成瞎子聋子一样,旁若无人。

  靳蝶儿走后,白玉寒吩咐手下将关映日安置在房间之中,遣退了厅上众人,独留常君惠。

  “我终究知道了你的来历。”他笑着道。

  常君惠望着他的笑脸半晌才说:“我该走了。”

  “带着她!”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芙蓉宫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太冒险了。”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留下。”

  “你太固执了。”白玉寒不禁摇头。“她身上有伤,长途跋涉是很重的负担,这样对她不见得比较好。”

  “我会照顾她。”常君惠的语气坚定。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白玉寒叹了一口气,不再挽留。

  “明天我送你一程。”

  翌日。

  离冷月山庄约三十里的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行至三岔路口,慢慢停了下来。

  “就送到这里吧。”常君惠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白玉寒的坐骑边,白玉寒也跟着下马。

  “你打算往哪里去?”

  常君惠缓缓摇头。

  “不晓得,也许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永远远离武林纷争。”

  “这是一种奢望。”白玉寒老实地说,拍拍他的肩膀。“如果遇到任何困难,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虽然他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是多余的,因为依常君惠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做,但他仍是说了。

  常君惠点头,利落地跃上马车,对他一挥手。

  “我走了。”

  马车缓缓地走远了,白玉寒一直等到它消失在路的尽头,再也看不到一点踪影,这才翻身上马,回头而去。

  冷月山庄的喜讯在武林中迅速散播开来,成了一桩人人津津乐道的美谈。

  骆巧铃为了方便迎亲的人,特地在望雪峰下的村落里的小客栈租了一间房间。就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他把徒儿叫到跟前,打算教她一些为人妻子的美德。

  “什么?!”听完了师父的教诲,靳蝶儿的眼珠子简直要瞪了出来。“师父,你没有说错?!”

  骆巧铃板起脸孔。

  “怎么,怀疑师父的话?”

  “不是怀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她的脸拉得老长。“什么三从四德、逆来顺受,做妻子的都这么可怜吗?”

  他一耸肩。

  “没办法,古有明训,书上头是这么写的。”

  “那我不嫁了!”她两手一插,嘴嘟得老高。“就是在冷月山庄当犯人的时候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你说这是什么话!”他没好气地瞪她。“迎亲的人明天就到了,你现在才要反悔?不晓得当初又是谁死赖在人家那里不肯回来的?”

  自他们从冷月山庄回来之后,师父没事就爱拿这件事糗她,她有些不高兴地说:“师父,你又来了!”

  “唉!”骆巧铃叹了口气。“难怪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师父养了你十几年,怎么,现在说你几句都不行?”

  她自知理亏,趋前抱住师父的脖子撒娇。

  “徒儿向您老人家道歉嘛!”

  “您老人家?”他瞪大眼,头摇个不停。“我怎么受得起!”

  “师父……”她拉长尾音,带点警告的味道。

  “好啦、好啦!”骆巧铃拉开她的手。“咱们师徒俩就别斗嘴了,明天可是大日子,早点睡吧。”

  她闻言,有些感伤地说:“以后就是想和师父斗嘴也没这个机会了。”话才一说完,她的头顶马上就被狠狠敲了一记。

  “你咒我呀!”

  “师父!”她摸着头大叫。“人家是舍不得你耶!你怎么又打我!我就是这样被你敲笨的!”

  他瞪大眼看她。

  在你的轻功,来回冷月山庄和望雪峰也不过一天的时间,难不成你嫁了人就忘了我这个师父啦?”

  “是你自己说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的!”她嘟着嘴提醒。

  “哎!”骆巧铃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也只是告诉你有这回事而已,又没叫你照着做。我不是说过,我最讨厌这一套了吗?”见她又想扑过来抱他,他连忙往后退,让靳蝶儿扑了个空。“好了啦!赶快去睡!”语毕,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退出了门外,将门关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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