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屋里怎么没点灯?」马太保奇怪地上前推开门扉——
「小心有诈!」冷素心倏地伸手拉住他,同时往一旁退开。
师徒二人等了片刻,仍未见异状。
马太保稍稍揭开一旁的窗子,往屋内瞧。
初时,四周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待双眼适应黑暗之后,他看见椅子上坐着少妇君君。
只见君君口中塞了布条,全身像粽子一般,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快去为她解开!」冷素心开口,很显然的,四周以及屋内并无旁人。
马太保立即入屋中点灯救人。
「啊——啊——」君君被松开之后立即放声尖喊。
「不要叫!」马太保立即捂住她的嘴。
「什么人把你绑起来?」冷素心问。
心绪稍稍凝定之后,君君总算开口说道:「是三名黑衣人。」顿了下,她续道:「那些人全冲着你们师徒二人而来,问了我你们的去处之后,竟将我绑了起来,真是无法无天!」语气中除却惊恐之外,还渐起愤怒。
闻言,马太保面色微变,当下拉了冷素心的手就告别了君君,消失在阒暗的夜色里。
冷素心冰雪聪明,立即明白黑衣人定会回头寻她。
只是,奔行了一阵子之后,她的身子渐渐支持不住。
「来,师父,我背你!」马太保停下奔行之速,半屈下身形,回首凝视她苍白的面孔。
冷素心微微犹豫了下,终于再次靠上他宽阔的背脊,把脸搁在他颈窝。
马太保立即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心一甜,脚下似乎生了翅,耳畔只剩她均匀的气息。
第4章(1)
「累吗?」冰冷的嗓音不若以往,少了些许寒意。
「一点也不!」马太保虽是地痞流氓,但心思颇细,一听她语气中似有关切之意,心底高兴得半死,笑意爬满了一张精神奕奕的俊脸。
「你已走了一夜,还是放我下来吧!」追兵早被甩开,两人可以暂时歇一会儿。
「师父是心疼太保是吗?」他回首,仍是嘻皮笑脸的。
「哼!死小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放我下来!」冷素心用力扯了下他束在脑后的头发。
「哇!好疼呀,师父!」马太保半屈下膝,让冷素心着地。
「疼是让你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尊师重道。」
「我哪有不尊敬你?师父!」
「不许顶嘴!」
「师父——」
「再要狡辩就罚你三日不许说话。」
这么没有人性的惩罚她也说得出口?真服了她!
可……谁教他喜欢她呢!
真是一身贱骨头!唉——
冷素心见他状似委屈,挑眉道:「你不服?」
「徒儿不敢。」
「那你为何皱着一张脸?」
「我……」呜……现在他连表情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嗯?」
「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丝毫不肯放过他。
「我只是背了师父走了一夜,肚子饿了!」他这叫报应!从前只有他欺人,现在却虎落平阳,倒让女人欺到头上来了!
经马太保一说,冷素心倒也开始感到腹饿。
只是此处乃荒山野岭,距离下一个市镇又不知多远,一时无觅食之地。
「咱们忍一忍,或许天黑之前可以找到一些山村野户讨食。」
「也许,不必等到那个时候。」马太保微微一笑,放眼望向苍郁山林。
「你是什么意思?」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
「师父跟我来!」语罢,马太保领着冷素心循着一旁的山崖溪涧缓缓前行。
冷素心跟在他身后,见他似在找寻什么。
不多时,马太保在崖壁发现自己所寻之物,当下高兴得奔了过去,将一株叶大之茎用力的拔了起来。
「找到了,师父,咱们有东西吃了。」他指着手中植物。
「这是何物?」
「是芋艿,可以吃的。」由于他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因此对一些野外可食之物略有所知。
「你吃过?」
「当然,每次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是靠这个来填肚子。」他得意的回答。
「离家出走?」
「噢!我从小在亲戚家住,每次只要受了欺负就会暂时离开三两日,就当在露营,很好玩的!」他嘻笑的带过幼时的心酸之事。
「你常受人欺负吗?」冷素心直凝住他嘻笑的俊颜。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咧开嘴笑着。「不过,现在开始用不着担心了。」
「何以见得?」她轻声问。
「因为我拜了武艺高强的师父,待我学成了师父的武艺之后,就不怕人欺负了,是不是?」他嘻皮笑脸的。
言「哼!油嘴滑舌,学功夫靠的不是嘴巴。」她冷嗤道。
情「师父放心,我一定认真学,早一日为师父逼出体内余毒。」他依旧不改嘻笑本色。
小「大话人人会说。」她不为所动的回答。
说「师父,不要担心,太保会竭尽所能!」这一次,他收起笑意,语气如起誓。
独 冷素心瞧他半晌,很快的避开他热切的凝视。
家 她不要他这个样子!犀冷的黑瞳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心绪。
接着,马太保又连续地摘采芋艿,准备以此充饥。
待他摘到第三株的时候,忽地在丛绿间发现了崖壁上的一道裂口。
裂口不大,却足有一人宽。
古怪的是,马太保竟可以轻易感受到由裂缝中徐徐吹来一阵舒爽的凉风。
「师父,你瞧瞧这里竟有一道通口,不知道会通往什么地方?」
冷素心走近山壁前审视着。
「进去瞧瞧便知晓。」说着,她拨开崖壁上的藤蔓,举步欲入内——
「等一下!师父,我先走。」马太保一步抢上前,挡在冷素心前头。
说不定洞里有什么毒蛇野兽,他怎能让女孩子家去受,未免有损他的男子气概,呃……虽然他也很怕啦!
顺手折下一截树枝,马太保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入山壁之中。
好暗呐!他的心中开始发毛。
他转回头,却发现师父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师父——师父——师父——」蓦地,一阵光亮传入洞中。
「镇定些,莫要大惊小怪。」冷素心手持枯木燃起的火把来到他面前。「给你。」她将火把递向他。
「还是师父聪明。」马太保安下心来,又回复一贯的嘻皮笑脸。
「快走吧!」不知为何,从小到大,直至方才那一刻,她忽然兴起了从未有过的玩心,想捉弄他一番。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她得尽快甩了这个轻浮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百步开外,山壁开始变宽,容得下两人并行有余。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头突然亮了起来,呈现在师徒二人面前的,是一番别有洞天的情景。
原来通道中空气如此清凉无窒,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而岩洞上方有一个很大的圆形出口,就似天井一般,直达山崖之顶。
「真是个稳密的地方。」马太保缓步走向岩洞右手边的水潭之前。
「哇!这里的水好清澈,居然看得见水里的鱼!」可见此潭与外头的溪涧是相通的,否则死水里不会有鱼。
冷素心打量着岩洞。
须臾,她开口道:「咱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马太保猛地回头。「住这里?」
「师命不可违!」冷素心面无表情的回答。
违!?谁说要违?
他可求之不得哩!
能和她单独住在一起……嘿嘿!搞不好她会爱上他呢!
「还杵着作啥?快到外头拾些枯枝回来生火。」冷素心令道。
「是,师父!」
山中岁月并不如马太保心中所想的旖旎。
每一天,除了勤练冷素心所传授的内功心法之外,他尚需一肩扛起打理三餐的重责。
不过,他心里并无怨尤。
毕竟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料理吃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这一日,马太保由外头摘了些芋艿以及野菜回来。
「师父,饿不饿?」他问。
「还不算太饿。」冷素心头也不抬,双手忙于编织着树皮。
「咦?师父昨日不是才编好一张蓆子,为何今日又开始编?」他问,随手放下野菜,拿起一旁的竹竿准备钓鱼。
冷素心依旧未曾瞧他一眼,仅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一张是编给你睡的。」
闻言,马太保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师父疼我!」灵活的俊目中迸出夺人的光彩。
冷素心抬起头,正好迎上他满眼光彩,当下微怔,随即开口道:「我只是不想浪费了这些剩下的树皮而已。」她顿了下,又续道:「况且你若冻着身体,对为师也没有好处。」
马太保的心微微僵了下,拿着钓竿坐在潭水边。
「如果师父真的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又要收我为徒?」她大可找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或是少年,何苦选择他呢?
冷素心停下手上的动作,「选你为徒,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只有你在我身边。」
「这么说来,就算当时不是我也行罗?」他回首,迎着她一双犀冷的美目。
「不错!」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