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点难说……
见三弟存疑地睇着自个儿,文字征不禁微恼地拧起眉。「好,咱们这么问吧,你认为我会对那种姿色的女人下手吗?」
他毫不客气地指着在桥墩边等着的叶枝。
「呃……」文字凛探去,不禁微叹一口气。「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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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向来偏爱美色,而她……真的称不太上是美女。
太瘦小,一头长发黄褐若枯草,一张小脸又黝黑得似城外的乞儿……唯有那一双眼、那略厚的唇还有点看头;不过严格说起来,她也只能算是清秀,绝对不会是美色。
打死他也不相信,二哥会对她下手。
那么……凶手真是他?
「那不就得了?」听三弟这么说,文字征总算是觉得心头舒服多了。
「可谁能确定她肚子里的娃儿是我的?」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他可千万不能笨得自个儿跳进去。
在这烟花之地的女子能有多自爱?
再者,说不准就因为她教他给糟蹋了,遂她把心一横,索性下海攒钱……毕竟她总是要自救嘛,不能老要他人救济她。
下海捞确实是最快的,毕竟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能够自立活下去再说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一来又好似是他害她的,倘若不是他糟蹋她,她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啐,关他屁事啊,他又没拿着刀逼她!
「我就能确定,因为我收留了她,遂我便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怕她吃客人的亏,所以在前院里她做的不过是跑堂的工作,幸好就连喝醉的客人也瞧不上她,没沾上她的身子……这阵子倘若不是我发觉她有异,对她加以逼问,怕是等到肚子都横出来,她都不会说的。」
糟蹋了人家的清白身,究竟孰是孰非,文字征心里也没个准,不过事情终究是三弟做的,无论如何总是该要给个说法,找个地方安置她才成。
尽管他总觉得叶枝不若外表那般单纯……
「照你这么说,瞧得上她的我,岂不是挺怪的?」好似他没眼光一般。
她的条件差劲到连醉酒的客人都看不上……文字凛若有所思。
虽说他不是挺在意女人的皮相,但他可以确定自个儿并不似二哥是个渔色之辈,然而在那当头他都醉了,哪里会有兴致同她燕好?
再者,倘若她抵抗,他该会放弃才是……怪了,记忆不是挺清楚的。
既然记忆不是挺清楚,代表他确实喝得挺醉的;既然那么醉,他哪来的气力去制伏她?
换言之,会不会是她自个儿半推半就想要赖上他,可偏是教她给押对了宝?
真是倒霉透顶,不过就一回……难不成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桃花劫?
「倒不是这么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再者,你那时候醉了,而且你向来不近女色,顶多是由我作庄,你才姑且凑合,说不准是久未泄欲,遂……」男人嘛,有些时候是说不准的,何况是在喝醉的时候。
「我那时没醉,只是头有点昏。」文字凛没好气地啐道。
更可怕的是,他还隐隐约约记得那时的温存……该死,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更教人吃惊的是,在那当头,他好似还觉得她挺美的。
喝酒果真会误事,真是害人不浅。
大哥若是再不戒酒,早晚会死在酒缸里,绝对死得比他还惨!
「不管那时到底是怎么着,横竖我找了大夫和弄婆看过,确定她肚子里头真是有你的骨肉了,这事儿……怎么办?」文字征双手环胸,敛眼瞅着他。
「不就是个女人!」有娃儿又怎么着?
「你说的是哪门子的蠢话?她肚子里有你的骨肉啊!要不你以为我是为何事烦恼?」文字征恼火地吼着。「再者,人家是姑娘家,你好歹也给点说法嘛!」
文字凛抬眼睇着二哥,无奈地撇了撇嘴道:「得琢磨琢磨,你给我点时间。」让他想想该怎么整治她……
得先探探她,到底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卑劣。
人纵使有大善之心,可教贫贱给逼着,人心是会扭曲变形的。
天晓得那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
「我能给你时间,可她不能等啊!」
「那就教她不要等啊!」文字凛大吼。啰唆,自己又不喜欢娃儿……好不容易攒了一些银两,到最后居然得与人分享共乐,那他何必把自个儿搞得这般辛劳?
况且他若是要成亲,至少也得找个对自己有帮助的。
找一个要人救济的丑姑娘……天啊,这不是注定的赔本生意吗?
「你说的是什么话?」文字征没好气地往三弟额上敲了一记。「是你造的孽,你还想要怎么着?倘若她没你的骨肉,我二话不说打发她走,不会再收留她;但现下不同了,她有你的骨肉,你要我眼睁睁地瞧你的骨肉在外流浪不成?」
「这……」总得要算计算计,掂掂看这笔生意到底划不划得来……肯定是划不来的,教他拿钱供她,他可真是不愿啊,不过……一道灵光突地闪过他脑际,他露出好黠的笑。「我带她回去总可以了吧!」
「你要迎娶她?」文字征反倒一愣。
「待她生下娃儿再休掉她!」这么一来,就勉强算是划得来了。「待会儿你差人把她送到我的院落,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拋下话,文字凛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教文字征苦笑不已。
真有他的,居然能打这种主意……果真是了得,果真是个生意人,盘算得可精了。
第二章
哇……
一身简朴装扮的叶枝甫踏进文府,一双大眼便从头到尾没眨过。
走进后院招财窝里,她的眼珠子更是险些翻落出来。
会不会太奢侈了一点?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这楼台还真不是普通的奢华。
方踏进这座花厅,脚下便是轻柔的软毯,一抬眼便见着满屋子的珍奇古玩。
虽说她不是挺懂这些奢华玩意儿,但再傻的人也知道,摆在上头的东西全都是相当昂贵的……比如说像摆在一旁的花瓶,看起来就觉得价值不菲,而且这一整个宅邸,瞧起来就比她以往待的地方要奢华许多……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分?
摘月楼的文老板说,他是他的胞弟,可文老板也不过是家妓馆的老板,怎么住得起如此奢华的地方?
难不成江南真的比北方富裕多了?或是说,他们是依靠祖产?
但不管如何,文府是她到江南之后所见过最富裕的地方了,自从文老板收留她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真是要翻身了。
往后,她不用再过着餐风宿露的生活。
文老板说他的胞弟定会给她暖暖的床,给她热热的食物,给她漂亮的衣裳……只要是她开口要的,他定都会给她……
文老板的胞弟瞧起来就不像是个正派人,也不像文老板那般赏心悦目,但只要能够教她往后别再上街头乞讨,就算他长得像鬼,她也不怕。
叶枝轻轻地踩在软毯上头,感觉脚底一陷,不由得勾起笑,更加放轻脚步地走到厅堂两边的椅子边,好奇地摸起铺在椅背上头的锦衾,摸摸架在椅子中间的矮几,铺在上头的绣金线垫子……
「妳在做什么?」
身后突地传来低沉的斥骂声,她猛然回头,瞪着门边回拔的身形,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你是……」里头的灯火很亮,把他的脸映照得相当清楚,但不知道怎么的,她老觉得同自己那一日瞧见的不太一样……他看起来更加阴森,又是一身月牙白,不仔细看,还真是有点像鬼哩!
老天啊,她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她不要同鬼在一块儿啊!
「啐!肚子里都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却不记得我的长相。」文字凛缓步走近她,盯着她一张惊诧的脸。「妳肚子里的娃儿到底是谁的?」
她蓦地抿紧唇,一股气就哽在喉头上。
被识破了?
不可能的,她收买大夫、收买弄婆,还教他们要在文老板跟前说她有身孕的……想要赖上这个地方,肚子里没馅儿是不行的,遂她才会花了在摘月楼里所攒的银两,收买大夫和弄婆。
所有的家当都赌进去了,可千万不能在这当头出差错,她输不起:她不要再过以往有一顿没一顿,又只能窝在街边的生活了。
她不要,绝对不要再过那种生活!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文字凛挑高眉头,双眼直瞪着她,彷若要从她那一双大眼里瞧出端倪。
这娘儿们瞧起来年岁不怎么大,但是……不若一般姑娘。
总觉得她双眼之间所流泻出来的光芒有些古怪,有些不太对劲,可若真是要他说个分明,还得再给他一点时间。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她瞪大眼,不敢逃避,就怕神色一变,便会真数他瞧出端倪。
他的眼像是鹰隼般犀利,和那一日笑得有点傻气的他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