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叶枝欠了欠身,笑得眼角都弯了。
「来来来,让我仔细地瞧瞧妳。」坐在石椅上,文字征忙招着手,然而走近他的却是文字凛而不是叶枝。「我又不是叫你……见了二十多年,已经够仔细、够清楚了啦!」
「你这是什么嘴脸?」只差口水没淌下来了。「她肚子里有我的骨肉,你还敢打她主意?」
二哥说他是绝对不会碰他碰过的女人……鬼才相信!只要他色心大起,有什么不能的?
文字凛立刻把叶枝支开,要她去那边桌上吃点东西。
「说什么话?我不过是想要仔细瞧瞧她罢了。」文字征撇了撇嘴,随即又凑近他。「你倒是了得,把她变成这般娇艳的蝴蝶了……倘若生完娃儿,你要赶她走,记得把她带来摘月楼,我要好生教养她。」
「去你的!」文字凛毫不客气地啐他一口,怒眼暴瞪如铜铃。「你的脑袋里全都是些不正经的玩意儿!」
「啐,我不过是好心想要收留她,你犯得着说得这般难听吗?」文字征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要是她流落街头,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你现在是拐着弯在骂我没心没肺不成?我告诉你,待她把娃儿生下,我会给她一笔钱,一笔教她下半辈子都不虞匮乏的钱,你甭担心到那上头去。」收留……真亏字征说得出口,好似他真是在行善一般!
「哦!何时这般好心肠了,你居然打算给她一笔钱?」
「那是……」文字凛突然眼尖的见叶枝凑近,立刻问她:「妳不在边上坐着,跑到这儿来作啥?」
不都要她在那边桌前坐下就好了吗?那儿多的是食物,她该是可以吃得万分开心才对,跑来这儿凑什么热闹?也不想想她自个儿的身分,还打算到字征面前卖弄风骚……当他死了还是瞎了?
「相公……」她扁了扁嘴。「我吃完了。」
「嗄?」文字凛难以置信地探去,见着桌上果然空空如也……方才上头明明有一大堆干果和酥饼的,怎么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看来胃口还不错嘛!」文字征挑高眉,笑得莫测高深地凑近文字凛。「什么时候她开始唤你相公的啊?」
真是不可思议!他这视钱如命的三弟居然愿意给叶枝一笔钱。
「烦啊!」文字凛羞恼地瞪去,再转眼睇着叶枝。「妳……还饿?」
怎么这么能吃啊?他知道有孕在身的人总是吃得较多,但她会不会吃得太多了一些?
「嗯,我……」她扁紧嘴。「相公,你不是也还没用膳?」
一个人吃东西很无趣的,所以她就会吃得特别快。
「我有事要同二爷谈,妳……」
「你要召妓?」她突道。
闻言,文宇凛不由得瞪大眼,俊尔的脸翻成猪肝色,斥道:「妳在胡说什么?我……就算要召妓也不关妳的事!」谁会笨到召妓还带自个儿的妻子到场的?她是猪啊,连这种事都不懂?
不过他这么说,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哦!」她噘起嘴,点了点头。「那我上厨房去了。」
「妳去厨房干嘛?」他不禁问道。
她的反应就只有这样?亏他还担心她会吃味哩……啐!她有什么好吃味的?温顺答允是天经地义的事,敢无理取闹,他定是二话不说轰她走。
只是她就这般静默,教他觉得有些古怪。
「我去用膳。」她努力地勾唇一笑。
趁着有得吃的时候赶紧吃,要不真要等到被赶走时再懊恼吗?
「我去差人送来。」
文字凛方要起身,她随即又压着他坐下。
「不用担心,我知道地方,相公去召妓吧,我不会在意的。」是啊,她今儿个有读女诫,知道自个儿是不能阻止相公狎妓的,只是……他宁可狎妓也不愿意碰她,她真有那般惹人厌吗?
她笑着走下拱桥,一路直往通往厨房的拱门走去。
文字凛不禁微蹙起眉,瞪着她的背影。
文字征见状,笑得可乐了。「瞧瞧,多识大体,当初真不该把她给你。」
文字凛蓦地回眼,黑眸乍现杀气。「你在胡说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话中话!」她那是哪门子的识大体?她根本就是有问题!
天底下有哪一个正室同意相公上妓院,甚至还放纵相公狎妓的?
「听得懂也没用啊!横竖待她生下娃儿之后,你就打算要赶她走了嘛,亏她一声声的相公喊得我骨头都酥了,可她的真相公却置若罔闻,枝儿真是个可怜。」话落,文字征还不忘叹了一口气。
「轮不到你可怜她,你少在那儿左一句枝儿、右一句枝儿,听起来就烦!」枝儿是他能唤的吗?
好歹她现下算是他的弟媳,二哥是不定该安分一点?
「要不,我该怎么称呼她?」
「直截了当、连名带姓地喊呀!」倘若他不是他二哥,早八百年前他就把他给埋在郊外草山上了。
「那多生疏啊,我和枝儿之间熟稔得紧,犯不着唤得这般疏远。」
「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和我杠上了。」文字凛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怒眼对上二哥的笑脸,一口气哽在心里更难受。
「要不要我找我的四大金钗替你消消火?」文宇征嘻皮笑脸得很,全然不把三弟的怒气放在眼里。「不过四大金钗只卖笑不卖身,倘若你要,那得再找找。要不二哥我好人做到底,带你到花满阁去开开眼界,听说那儿有个新花魁才艺过人,但却是千金难买一面情啊……」
「你自个儿去吧!」谁管花满阁里到底有什么花魁来着?
他不要笑也不要身,他身旁有个叶枝,不用花钱便能够要她服侍得教他爽快,只不过她有孕在身,他不想动她罢了。
「那你今儿个上摘月楼是做什么来着?」
睇着二哥可恶的笑脸,文字凛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瞧他拨开自个儿的手,自顾自地揣度他的心情。
「你想狎妓,但又不想教她伤心,无奈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教你受伤极了,对吧?现下则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恼羞成怒地打算对我挥拳啰!」见文字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文字征笑得几乎摔倒在地。
「你说错了,全都说错了!她伤不伤心、在不在意都与我无关,你……」
话到一半,文字凛却突地听到拱门那头传来叶枝的尖叫声;他随即丢下二哥,二话不说地往拱门方向飞奔而去。
「啐,睁眼说瞎话……」文字征摇摇头,拉拉被抓皱的襟口,缓步跟上前去。
第九章
「想不到妳这丫头竟是躲在这儿,这回教我抓着,妳甭想再逃了!」
叶枝戒慎恐惧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想逃,然而双脚却硬是移不开半步。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她挤出虚弱的声音道。
怎么会这么倒霉?怎么会在这儿遇上熟人?而众多熟人里头,她最不想碰见的就是他啦,因为她骗他最多……
「妳敢说妳不认识我?」那男人笑得狰狞而骇人,「妳骗我的钱,偷了我的传家之宝后就远走高飞……妳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可,我不认识你啊……」感觉扣在腕上的力道加剧,她不禁更加死命地挣扎。
钱掉了,传家之宝也被他们抢回去,她什么都还给他了,他还想要怎么样?
放手啦,要是待会儿三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硬生生挥开扣在她腕上的男人的手,教她踉跄跌坐在地;她抬眼一瞧……糟了!
「混蛋!」文字凛二话不说便开打,拳头重重地落在那人的鼻子上,当场教他鼻血四溅。「好大胆的家伙,瞻敢在这种地方调戏良家妇女,怎么?花娘玩腻了想玩点新鲜的吗?要玩也要看地方,这儿是中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你是瞎眼没见着外头的告示是不是?」
字征不是说,她丑得连醉客都看不上眼吗?
胡说!现下不就教他活生生地逮到一个?倘若不是她没有走远,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混帐,回头非找二哥理论不可!
「妳没事吧?」怒气犹在胸口,但他力持静心,回身拉起她。
「我没事……我们快走吧!」她颤巍巍地攀上他的手,直拉着他要走。
快走,得要立即走,要不再待下去的话,可就……
文字凛蹙眉瞪着她,恼火再生,回头想要再给那人一腿,却听见他道--
「笑话,她是哪门子的新鲜货?她根本就是我不要的破鞋!」
「你说什么?」
混蛋家伙,说这是什么浑话,难不成是个醉鬼?
管他是不是醉鬼,他保证,只要这人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绝对要他走不出摘月楼!
「哼,你想为她出气?你教她给骗了!」尽管鼻头还淌着血,男人却依旧逞口舌之快。
「相公,不要睬他,咱们走。」闻言,叶枝颤惧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只想要赶紧拉着文字凛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