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么需要吗?」
「我们要加饭,还有三号桌的茶没有了。」
「是,我马上送出去。」她答应着,打起精神急急又拿了两个海碗盛满白饭,然后走出去。
「小姐,茶!」
「小姐,有没有饮料?我要果汁,不要可乐。」
「好,马上送来。」
「小姐,有没有干净的湿纸巾?」
「有,马上送来。」此起彼落的要求从各处传出,她快速替大家补上所需的物口阐。
「先生,你的热茶。」
「小姐,我们有柳丁汁及柠檬汁,您要哪一种?」
「先生,您要的湿纸巾。」
「小姐,上菜速度可不可以快一点?」当她推开推门准备回到厨房时,身后又传来新的要求。
「是,马上来。」万垂青深吸了口气,转头笑脸吟吟地答应后再回到厨房,除了耳朵轰轰作响的耳呜声外,其余的她都听不到。
这样不行,她根本忙不过来,她挫败的承认着,得马上找个帮手,不然她无法应付这一批近五十人此起彼落的需求。
但可以找谁?在这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高守义远在彼端,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更别说他还在工作时间不能离开了。
「喵……喵……」
突来的猫叫声让她灵光一现,只能找他了!
「喂!你在吗?」她打开后门,对着巷弄嚷问着。
「喵……」听到她的声音,黑猫灵巧的从馊水桶上跳下,朝她走来。
「小猫咪,你有看到他吗?」她看着猫咪,四处张望着,「Help!你在吗?我需要帮……」
万垂青话都还没说完,她身后的后门即站着他巨大的身躯。
「赫!」他突然出现让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渥夫沃凝视着她,两人的距离比之前在家门口互相对峙时还要接近。
她强压着心底对他的恐惧,急需援手的她无暇去仔细思考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她用力地呼吸了三、四次才鼓起勇气敢与他直视,「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以帮帮我吗?」
他偏着头,似乎不了解她话中的意思。
「帮忙,HelP,呃……」只懂两种语言的她,词穷哑口,最后索性拉住他的衣摆将他拖进厨房内。
「你吃了我的巧克力,你得帮我!」她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的话,迳自决定着,「你的模样不行,不晓得的人会以为我们店里的食物是从馊水桶里捞出来的,来,洗手。」
她扯着他的衣角,将他带到水龙头下,怏速的替他洗净手掌、手臂及脸庞,然后拿来常接业备用的厨师服,迅速的让他穿上,遮去他脏秽的衣裤,再拉来一条干净的白色长毛巾充当头巾,罩上他茂盛凌乱的头发之后在后脑勺打个十字结。
没头没脑的被她打理了一番,他飞扬的横眉透着不耐,那双有着兽性的金眸充满困惑,他不能理解明明见到他就怕得像只小鹿的女人怎么突然性子大变,敢对他又碰又摸了。
「嗯,这模样好多了。」她仰头巡视着他,燥热悄悄爬上她的脸颊,第一次正视他,她这才发现清理干净的他不只是「好多了」,而是「好极了」。
在她的眼神下,渥夫沃不耐、横飞的粗眉渐渐舒缓,眯起眼回视着她,他不懂得解读她眼里闪着光亮的意义,但这份光亮意外的让他的心情大好,有一种不知名的愉悦从他心底冒出快乐的泡泡。
「麻烦你,如果有人需要茶,你就拿你手里的茶壶去换他的茶壶。」她将两只白色瓷壶塞到他的左右手中,然后将他推出厨房。
她吸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往炉灶走,闹轰轰的吵杂与忙碌,让她的思绪像被炸弹轰过般,无法思考自己的行为到底正确与否。
「轰!」炉火被点着的同时,外头的喧闹也跟着止息,耳边从踏进店里就不曾消失过的耳呜声在刹那间突然化为乌有,归为一片详和。
她挑起眉,关小炉火,为了确定她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持着锅铲走到送菜窗口向外张望。
只见他呆站在餐厅,庞然大物的身躯鹤立鸡群,很快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让所有食客停止了动作、忘记喧哗,他横眉竖目的表情让大家震慑。
就像着了魔般,不约而同地所有人开始缩小动作,以最小的声音耳语着、以最慢的速度轻嚼慢咽,原先不间歇的要求及喧哗吵闹全都消失,席间只剩下匙筷撞击的轻微声响。
他像尊不动冥王,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左右手捧着茶壶的模样引来笑意爬上万垂青的嘴角,她突然觉得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骇人——
她和他四目相交,从他眼底突转的凶残金光让她心一跳,一颗心吓得差点从她嘴里蹦出,笑意在她嘴角上瞬间冻结,她生硬地转过身背对他,背脊传来的冷意让她不寒而栗。
他不骇人?她的眼睛是瞎了才会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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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垂青坐在摇摇晃晃、龟速前进的吉普车上,随着车上乘客游移的目光落在攀附在车尾的渥夫沃身上的比例愈渐升高,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更加复杂难安了。
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跟着众人落在他的身上,他高出车顶的高大身材只能让人看到他魁梧的身子,原本该是及膝的白色厨师服套在他身上勉强只能遮到鼠蹊部,衣摆在微风吹拂下不时发出像是小鸟展翅的「啪啪」声响。
她微微向后倾靠,倚靠着窗框将目光向上调移到他的脸上,绑在头上暂时充当头巾的毛巾在他脑后也随着风势飘扬,乘风而立的他少了暴戾之气,倒是多了分似浪人的飘泊味道。
微风在他脑后的活结上吹送,来回吹拂之间吹松了活结,毛巾顺势被往后吹卷离去。
「啊?!」万垂青发出声音。
同一时间,他的大手向外一伸,及时拉回毛巾。
「喏!」他从窗框外递进毛巾,仅仅从喉际发出的一个单音就像铜锣般响彻全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整车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全部转落到她的身上,她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乘客纷纷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耳语开始此起彼落地传进她耳内。
刷!潮红迅速从脑门窜到她的面容,再往下蔓延,染红她细长的颈项。
她的手臂传来他粗鲁塞毛巾的触碰感,就在他的耐性怏要殆尽,要再次发出声音提醒她接过毛巾的前一刻,她及时用力地从他的巨掌中扯下毛巾,大动作地塞进她随身的手提袋内。
「赫!」一个人抽气的声音或许难以听闻,但一整车子人同时抽气的声音,就算她整个困窘的情绪全被刻意投注在「把毛巾塞进袋子内」这件事情上头,也可以马上注意到。
「赫!」本能的要找寻让整车子大声抽气的源头,她抬起头,跟着也是倒抽一口气。
原本该高出车顶的头颅此时正探着头,和她四目相望,他凌乱茂盛的黑发在少去头巾的包覆及微风的助长下,显得更加张狂、放肆。
他粗鲁蛮横的狂人模样在头发的推波助澜下彻底骇住所有人。
「把你的头发包住!」她重新拉出才被塞进袋内的毛巾,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的话,迳自将毛巾胡乱覆上他的发,企图遮蔽他骇人的形象。
「*
%*……」他不配合地拉下毛巾,嘴里吐着乱七八糟她听不懂的语言,声调仍旧是如雷贯耳。
他的大嗓门加上耳边传来的耳语及阵阵的吸气声让她又羞又急,最后羞惭感让她无地自容,她先是将他推下车后跟着也跳下车,缓慢的车速令她轻易的站稳脚步,逃之夭夭地将他甩在身后火速地向前疾走。
她根本不应该带着他出门的!
要答谢他帮忙的方法有千百种,她怎么独独挑了个最烂的方法来答谢他?她真呆、真笨、真蠢!蠢蠢蠢蠢蠢……
「守义,我们去唱歌好不好?」
天外飞来的一句问话打断她的自我嫌恶,也打住她疾行的步伐。
在异乡国度,听力对于熟悉语言的敏锐度就像是探勘雷达般神准。
万垂青飞快的在人群中梭巡着声音的起源,在四面八方同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人种里奇迹地让她很快地找到人。
越过熙来攘往的人群,她的视线落在一对年轻男女身上,女生有着热带国家特有的偏黑健康肤色、深邃的五官、浓密的黑色长发、高挑丰满的身材,举手投足充满活力。
至于男人——万垂青缓慢地转移目光,男人白晰好看的俊容让她仿佛被兜了盆冷水,寒意由脚底快速窜升至脑门,令她僵直在原地。
「啊!」身后结实的撞击让她向前一个跟枪,笔直地朝地面扑去。
「%&*
……」咆哮的嗓门从她后脑响起,结实的大手跟着贴上她的腰际将她揽腰抱起。
「%
*!」她才站定,就对上渥夫沃似是询问的大嗓门,破铜锣的粗沉嗓音将她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