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焯吃完面,不语地看著她。
“至于我,你也可以放心,明天我就会遵守承诺的离开,你也不用每次看到我就要生气了。”这下他应该很高兴了吧!
不料,白亦焯一点也不高兴。
“你要走?”
“是啊。”她讶异地看著他又绷紧的俊脸,“你怎么啦?”
“谁准你走?”他低吼。
“我们有过约定呀,你忘了吗?”她眨眨眼,“我说过,只要医好你,我就会自动离开,你很讨厌看见我的,更不喜欢被女人缠著不放,现在我不缠你,也不跟著你了,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不必每天生气了。”
白亦焯紧闭嘴巴。
他的确巴不得她不要跟著他,但那是之前,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她走,想到以后身边没了跟屁虫,他已经开始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至于梁小红,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了,如果她再对你下毒,对你根本一点影响也没有,因为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喂你吃下解毒丹,从此以后,没有什么毒能要了你的命,就算有解毒丹解不了的毒性,也足够缓和毒性,让你有时间找人替你解毒。”不过,天下间要找出这颗解毒丹解不了的毒,除非那个下毒的人就是这颗解毒丹的创造者。
“为什么把那么贵重的药给我?”白亦焯不是第一天走江湖,当然不会不识货,如果解毒丹的功效真有她说的那么好,恐怕江湖上没有人不想要。
“因为你需要啊。”她的答案简单到让人完全想不出来。
吃完面,她开始收拾碗筷,同时将药壶拿起来,并熄掉小炉子的火。
看著她的动作,白亦焯又是一阵无语,想说什么,偏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明天她就要走了,他该留她吗?
就在他考虑挣扎之际,苗还月已经洗好碗,将药倒进小碗里端到他面前。
“好了,把药喝完你就可以去睡觉了。”她真像在照顾小孩子。
白亦焯看著那碗药,几次张嘴,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快喝吧,凉了会变苦喔。”他在犹豫什么啊?
白亦焯只好先把药喝完。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先回房休息,我要把厨房收拾一下。”免得厨大叔以为半夜里厨房遭小偷了。
“还月,你……”他开口,又顿住。
“嗯?”她疑惑地回头看他。
白亦焯看著她,想留她的话就是别扭的说不出来。他之前那么努力赶她,现在哪里说得出挽留的话?他怎么想就是觉得那种话一说出来,铁定很丢脸。
“你怎么了?”瞧他一脸不豫,苗还月走到他面前,关心地又把了下他的脉,嗯,除了跳得快一点,没什么异状。
两人距离很近,他一低头,便望进她一双水眸,然后是……他曾经占领过的唇办。
“你不在意吗?”
“咦?”她一脸疑惑。
“这个。”他抬手轻抚她那两片诱人犯罪的嫣红。
“喔。”苗还月会意过来,脸蛋悄悄泛起红晖。“没、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是哪门子的答案?白亦焯差点瞪凸了眼。
“你不用记挂在心,就当没这回事就好了。”她边说边将他推出厨房。“你快回房休息吧,晚安。”说完,她转身回厨房收拾。
就当没这回事?!
她就这么潇洒,可以轻易把这种事当成意外,然后轻易忘记他这个第一个吻她的男人?
白亦焯很想把她抓起来大吼一番,看会不会吼出她一点在意,幸好残存的理智阻止他这么做。
他是男人,她这个小女人都可以说不在意,那他干嘛要觉得抱歉、觉得亏欠、觉得……意犹未尽?
可恶!
他气愤地大步走回焯然楼。
等他离开了,苗还月才转过身,脸上红潮未褪,望著焯然楼的方向,眼里泛著一股温柔,神情含著一抹特别的依恋。
再怎么懵懂、未识情爱,她毕竟是个女人,哪有可能真的不在意谁吻了自己……
更何况,他的吻那么狂放。
她当然可以继续留下来,只要搬出自己的身分,白亦焯连对她凶一点都不敢,毕竟她背后的靠山实在太大了。
可是她并不想要这样。
每个人都有喜欢或讨厌人的权利,白亦焯有,她也有,她从来不想勉强任何人喜欢她、接受她。从他刚才的态度里,她看得出来白亦焯想留她,可是她不要他是因为愧疚才想留她。
那个吻,虽然是他偷袭的,可是她却接受的没有任何不情愿,甚至……她知道自己在那个吻里彻底动心了。
不是因为他温柔,不是因为他俊朗的外表,只因为他的率直、喜恶从不掩饰,而他的吼声……其实很可爱。
如果有缘,他们会再见吧。想到这里,苗还月温温婉婉地笑了。
吹熄厨房里的灯火,她就著月光缓缓走回房间,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月光,想著那名牵动她心的——鲁男子。
明天就要离开了呢,她真有点舍不得。
第七章
当天际泛出曙光,白亦焯已经练完功,明白自己的身体真的全然恢复,真气运行甚至比之前更加顺畅。
如果连解毒丹那么贵重的东西她都能毫不犹豫地喂他吃,那么他每天吃的膳食、药汁里,必然有更多能让他尽快恢复的上好药材。
明白了这一点,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反而有点气闷。
他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只不过是小小帮了她——甚至不算什么救命恩情——她就对他这么好,要是换成别人,她也会这么不惜“本”吗?
愈想愈闷,白亦焯走到澡间洗净身体,换上干净的白色衣袍,这才来到大厅。
平常只要他走进大厅,便会看见已经在等他的苗还月并没有出现,他立刻唤来寿伯。
“寿伯,还月呢?”
“还月姑娘啊,她……她……”寿伯吞吞吐吐的。
“她怎么了?”
寿伯默默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还月姑娘要我交给五庄主的。”
白亦焯接过信,立刻抽出信纸,纸上娟秀的字迹随即映入眼帘。
白亦焯:
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容忍和招待,很高兴认识你,我走了,希望后会有期。
还月
她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该死……不,是可恶的笨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在杭州没亲没戚,也没有朋友,她能去哪里?
最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连跟他当面告别都没有,而是留书,不告而别!
“五庄主,你真的就这样让还月姑娘离开吗?”
“她已经走了,我还能怎么样?”白亦焯没好气地应道,那封信不看不气,愈看愈气。
那个可恶的、气人的、诱人的、撩拨了他的、吹皱一池春水就跑的女人!
“当然是去把她追回来呀。”寿伯一副二逗还用我来提醒”的模样。
“她要走就走,我何必留她?”叫他去追一个女人,有没有搞错?
“五庄主,其实你不想让还月姑娘离开对不对?”
“才……才没有。”要讲违心之论,白亦焯差点被口水呛到。
“别忘了我老头子是看著你长大的,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我吗?”真是好面子,死鸭子嘴硬。
“我说没有就没有!”他粗声道,冲动地把信纸揉成一团,但想丢,却又丢不出去。
“五庄主,别逞强了,去找还月姑娘回来吧。”寿伯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底。
“我有事要忙,别再提她了。”白亦焯将纸团随便塞进袖子里。“这几天各店铺都拿到新货了吧?”
“都拿到了,剩余的货也做了适当的分配,生意上的事一切正常,五庄主不必担心。”寿伯又把话题转回来。“趁还月姑娘还没走远,你快去找她回来吧。”
“罗唆!”
“就这样让还月姑娘离开,五庄主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家的五庄主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做到成功;如果想要一样东西,就绝对不会让那样东西有机会从他手上溜走。五庄主,小小的百日红,就把你的男子气概给磨掉了吗?”真是受不了,在乎就在乎嘛,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干脆一点,真是不懂五庄主在犹豫什么。
“当然没有。”白亦焯只是白他一眼,并没有生气。“寿伯,你的激将法用得太差了,我是不会中计的。”
寿伯老脸一热,“五庄主,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白亦焯继续吃早膳。“你别忘了还月不是金绣庄的人,她本来就没有理由留下来。”
“若五庄主娶了她,她不就成了金绣庄的人,当然就可以留下来了。”寿伯理直气壮地道。
白亦焯目瞪口呆地瞪著他,娶、娶还月?!
“寿伯,你以为娶老婆就像在市集里买东西吗?说娶就娶?再说……”他瞥了寿伯一眼,“你别忘了,你也是老光棍一个,根本没娶过老婆。”还好意思把事情讲得这么轻松容易又简单,怎么不会被自己的口水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