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熙琰一听风品霏醒了,立刻进了卧室。
“你终于醒了啊!?”他口气很责备。
床上的风品霏还拿著药跟水,迟迟没吃,一听见勤熙琰的声音,才抬起头就落了泪。
童嵚端著一碗粥走进来,看见风品霏掉泪的模样,想说些什么,勤熙琰却已经走上前。
勤熙琰揽风品霏入怀,口气还是非常不好:“哭?哭什么!?你还知道哭啊?那天说要送你回去,你就不要!跑去淋雨,淋了一整晚,结果呢?一病就是病三天,急死人了知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你害我三天不能到公司去,所有约全部取消。你还敢哭!我都没开始骂人耶。”
他一边骂,却一边轻吻她的发,手还拍著她的背,像在疼惜一个小孩般。
站在房门口的童嵚,冲动地想拉开那两个纠缠的人,不过终究没这么做。
一会儿,他听见勤熙琰放低声音对风品霏说:
“快把药吃了,等一下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你喔……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你了。这种紧要关头,你病倒了,家里的事情怎么办?再怎么说,那终究是你母亲,最后一程你总该去送。
那男人打电话给我,说明天你母亲要火化了,我怕死了你来不及醒过来,担心得要死。”
勤熙琰的话惹恼了童嵚,难道他这地方是什么人间炼狱,非得尽快离开不可?
再说,勤熙琰不能体谅她病才稍好,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刺激性的话?
童嵚走上前,动手拉开了抱著风品霏的勤熙琰,说:“不要在我面前动手动脚。”话说得很挑衅,完全不掩饰他近乎忌妒的感觉。
那愠怒的表情,教风品霏愣了愣。
勤熙琰刻意当作没听见他的话,只瞪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他的手,干脆坐上床。他拿走风品霏还放在手上的药,喂向她嘴边,哄著她:
“乖,我知道你最讨厌吃药,药就剩这一包了,你吃完,喝点‘童先生’煮的粥,然后,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烧仙草。”
他绝对不会让童嵚成功的,这种花心男想得到他的霏霏,作梦都不可能!
勤熙琰故意展现对风品霏的了解,就是要让童嵚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是霏霏的青梅竹马,而童嵚不过是个肖想介入,却绝对不可能成功的第三者!
“来,张嘴。”
风品霏乖乖张嘴让勤熙琰将药送入嘴里,然后乖乖喝了勤熙琰喂来的水。
砰!童嵚重重将那碗粥放上床柜。
勤熙琰、风品霏被这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童嵚什么话都没说,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走出卧室。
又过一秒,卧室的门被关上——很用力的。
“气死你最好!”勤熙琰对著卧室门做了鬼脸,真不像是拥有一九三高大身材的男人。
“猫咪,他其实……人不坏。”风品霏沙哑的说。
看著那关上的门,她的心里有些复杂,彷佛她跟童先生之间好不容易开启的一道门,被关上了……
她跟他之间,真有道门吗?真的被开启了,又关上吗?
“霏!你答应过我,你会安全降落。”勤熙琰转向风品霏,担心著。
“猫咪……他真的不坏。”
“你……气死我了!你脑子病坏了吗!?”勤熙琰吼著。
风品霏不再说话了,只是看著门。童先生,是真的不坏!至少没她以为的坏,若要说谁是坏人的话,她才是。
她想起母亲,心情乱得再也没力气说话。
第四章
葬礼简单,几乎到了草率的地步。
火化后,什么仪式都没,直接送入灵骨塔。
江中汉身著一袭昂贵的深黑色西装,走出灵骨塔,坐进私人轿车前,看见不远处一身白色衣裙的风品霏。
他对身边的司机说了句话,旋即朝风品霏走过来。
“我陪著你,不要怕。”一直在风品霏身旁的勤熙琰说。
风品霏压下想逃走的念头,抬头挺胸直视向她走来的男人,不断告诉自己,她不怕、不怕!
“你……”男人走来,才开口,立刻被风品霏打断——
“这就是你给我母亲的葬礼?你还是个人吗!?”
男人讪笑,语气冰凉,说:
“一个连母亲临走前都吝于施舍一丝情感的人,还配跟我谈怎么做人吗?家里的电话我全录了音,那天你在电话里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我可以提醒你,你说:‘要找我借钱,没有。要找我聊天,没时间。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品霏,你可不要天真的以为你来参加葬礼,就能得到什么。从现在开始,你母亲名下资产归我所有,她遗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风品霏瞪著男人,震惊的感觉在她四肢流窜,她……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了母亲!
四周的温度像是骤降至零下,风品霏感觉一阵冷冽。
她从不相信母亲的话,不相信她真的是想过要离开江中汉、不相信她说江中汉监视她所有行动……直到这一刻,江中汉亲口说他录了她们的通话……
风品霏怒气喧腾,却不知该先跟江中汉算哪笔帐。算他过去得逞的阴谋?算他对自己……还是算他老奸巨猾,成功破坏了她们母女间最后一丝信任感?
太多帐了,多到她恨不得能亲手杀了眼前这个穿得人模人样的恶狼!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母亲最后竟落得这样下场,就连死了都得不到安宁……好多挣扎在风品霏心里搅和,最后她竟只能对著他吼:
“她给你全部,你给她什么?你说啊!你给了什么?讣闻你懒得发,连一场小型告别式都没,你明知道她是天主教徒,你却把她摆在灵骨塔……”
风品霏说到激动之处,差点冲上前打人,是勤熙琰抓住了她。
江中汉顶了副无关痛痒的表情,讥讽:
“如果你那么在乎,前几天你可以出面啊。葬礼的一切事宜,我很乐意交给你办。现在事情都办了,你在这边嚷嚷,有用吗?我没跟你要一半的丧葬费,算对你不错了。”
“江中汉,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会把你加诸在我们家身上的伤害,连本带利讨回来!”风品霏咬牙切齿地说。
“唷!我真怕啊。一个黄毛丫头的威胁,你以为我真会在意啊?连本带利?我就睁大一双眼睛,看你怎么讨!我劝你别天真了,丫头。不过,你若是肯女代母职替我暖被,我可以考虑……”
啪!风品霏赏了江中汉重重一掌。
“意思是你不愿意啊!真可惜,丫头,你要是愿意当我的女人,我本来可以考虑分你十分之一财产的……”
风品霏又要出掌,却让江中汉挡下。
“没有女人可以打我第二次。就算我瞧你有几分让我垂涎的姿色,你也不够格打我第二次。我劝你考虑我的提议,帮我暖被,总比跟著一个Gay好。”江中汉特意看了勤熙琰一眼。
“你……”风品霏才想破口大骂,却让勤熙琰的举动骇住。
一眨眼间,他就赏了江中汉结实两拳,说: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你要是胆敢动霏霏一根寒毛,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你试试看。我父母很清楚我是哪种人,你要是以为能勒索我什么,就大错特错了。”
勤熙琰拉了风品霏的手离开,留下一脸不甘的江中汉,在原地抹擦嘴角、鼻孔流出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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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堪称是童嵚这辈子最没风度的表现了!
他心烦好几天,对那天不欢而散的情景耿耿于怀。
当时童嵚连道别的应酬话都懒得说,面无表情打开家中大门,无声地送走了那对急欲离开的青梅竹马。
他们会去吃烧仙草吧……童嵚心思晃得老远,目光不太集中地看著台上正在做简报的主管,那些数据图表,没一个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完全不像他!他对工作,向来很专注。
“总裁,您要不要补充什么?”坐在他旁边的秘书低声提醒,跟在童先生身边做事四年多,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童嵚心不在焉。
童嵚看了讲台一眼,才发现做简报的主管老早结束了,站在台上很尴尬,而其他与会主管全盯著他看。
“把你的简报送到我办公室。”童嵚对台上主管说。
这命令简直要吓死台上的那名主管了!
主管冷汗直落地问道:“您是不是……哪里不满意?我可以修改后,再送去给您。”把报告过的简报送上去?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童嵚环顾整著会场,三十几个一级主管如临大敌似的,连气都不敢多吐一口的模样,忽然让他觉得好笑。
“对不起,是我没仔细听。”真是破天荒!他居然对属下道歉,不过错了就是错了,他这个人很愿意认错。
他想起那天,开始犹豫要不要为自己没风度的表现,向风品霏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