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小心的走开,将手里端着的酒液倒入水槽,又将杯子擦拭干净,整理过整个屋子,将现场布置成自杀的状况,临离开前,她又睨了地上的人一眼。
「对不起,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从来我喜欢的只有女人,而且早在多年前,我爱人的一颗心,已随着那女人的自杀,一同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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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钧尧回到禹家大宅已是凌晨时分,离天亮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由于整晚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他在放好外套和换上一身休闲服后,直接来到厨房,想冲杯牛奶。
很意外的,他在厨房里遇到了玉燕。
「少……少爷。」玉燕的手上正端了一杯牛奶,以汤匙轻轻的搅和着。
「妳怎么还没睡?」禹钧尧睨了她一眼,虬起眉结。
「我睡不着,因为发生了太多事。」玉燕朝着他走近,唇瓣勉强挤出一抹苦笑。「我看到你的车灯,猜想你应该会肚子饿,所以就干脆起身,帮你冲了杯牛奶。」她说着,将手里端着的牛奶往前一递。
禹钧尧没理由拒绝,顺手接了过来。
不过,他没马上喝,隐约间总觉有些怪异、有那么一点的不妥。
「对了,贾小姐和阿飞先生,真的、真的……」玉燕声调明显的颤动,据新闻报导说,两人当场死亡,尸首还随着起火爆炸的车体,被烧了一半。
「嗯。」禹钧尧的喉结滚动了下,一股淡淡的轻香扑鼻,有点似茉莉香,很淡很淡的茉莉花香,似曾相识。
在他的记忆中,有一个女人很喜欢这股香味,那个女人是……
看着他的脸色骤然改变,状似彷徨,玉燕突然扯开笑容,朝他走来。
「怎么……你感觉到了吗?」她的表情丕变,不再是方才那个温柔、怯懦、楚楚可怜的人儿。
「感觉到……」禹钧尧整个人骤然一怔,发觉自己的全身居然无法动弹,几乎瘫软了下来。
「感觉到那股茉莉花香?」玉燕来到他的身旁,伸手抢过了他手上的牛奶。「其实不用毒药,我也一样可以杀了你,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我先服过解药,再用两种以上的高纯度吸入性麻药,加上茉莉花香压味,然后随着牛奶一同搅拌,让空气中充满香气,你说,效果是不是比你直接喝下这杯毒牛奶更好呢?」
「妳……为什么?」这一刻,他发觉连舌头都已渐渐地麻痹。
「因为你应该忏悔,向一个人忏悔。」不留情的,玉燕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随着啪咑声落下,她的双眼发亮,表情甚至可说已接近疯狂。
「怎样,感觉到了吗?是不是全身都不能动了呢?」
她笑着,笑声诡异,然后,陡地伸来一手,揪紧他的领口。
「不过,你不需要说话,现在你需要的,只剩下忏悔!」
她以出人意料之外的气力,将他推倒在地,拖着他,小心翼翼地绕出厨房,闪过走道、进入花圃、经过花房,一路走向林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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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将禹钧尧拖到树林中,在林荫的深处停下脚步,然后在隆起的土壑上甩开他,双脚跪了下来。
「姊姊,我最爱的姊姊,我一直都有遵照妳的遗言,不让任何的女人抢走他。那个姓舒的女人,我虽然扮鬼吓不走她,但让她死在车祸中也一样。不过,姊姊,这似乎是没用的,对于像他这样的男人,多的是想靠过来倒贴的女人,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姊,我让他去陪妳,唯有让妳亲自看着他,那些女人才不会不断地贴过来,妳说……好不好呀?」
然后,玉燕站了起来,在一旁的草丛中一阵摸索,再度站直身时,她的手上已多出了柄亮晃晃的刀。
她缓步朝他走来,一步一步地,不疾不徐。
「你说,你喜欢我一刀直接割断你的颈子,还是……」她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彷佛陷入了自我的幻想情节中。
禹钧尧挣扎着,无奈全身仍旧无法动弹。
「别怕,你别怕。我相信姊姊一定也舍不得让你太痛,她很爱你的,所以我干脆一刀插进你的心窝,一刀毙命就不会痛太久,你说,好不好?」她来到他的面前,慢慢地蹲下。
「嘘──只要一下下,不会痛太久,你很快就能见到姊姊了,我把她的骨灰埋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我相信,她一定一直在这个大宅里等你。」
她的眼里爆出凶光,看来细弱枯槁的手紧紧握住刀柄,猛地举高。
「闭上眼睛好不好?等你再睁开眼时,就能见到姊姊。」闭了口气,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眼看就要往下挥──
「住手!」终于,一声宏亮嗓音回荡在林间。「把刀放下,否则我就开枪了!」
转眼间,树林里走出了许多人来。
有穿着制服的员警和几个侦办凶杀案的便衣,至于拿着枪走在最前头的,则是阎罗本人,他的一旁紧跟着阿飞。
「你……你们……」玉燕慌了,不可置信地转动脑袋,看着从四面八方朝她围过来的人群。
「看来我是逃不掉了,既然如此,我们同归于尽吧!」她转回脸来,瞪了地上的禹钧尧一眼,猛力的将刀往下插。
砰──枪声划破静谧林间,尖叫声随之响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眼见玉燕疼得在地上打滚,因手掌被贯穿而疼痛松落的刀子,笔直地往下掉。
千钧一发之际,禹钧尧的脸往旁边一偏,几乎在同时,刀子掉落在他的颊靥旁,笔直地插入泥土中。
阎罗和一旁的人蜂拥而上,员警抓住了玉燕,阎罗则是踱步到禹钧尧的身旁。
「怎样?我猜得没错吧?算不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他忙不迭地在他的身旁蹲下。
禹钧尧愤恨地瞪着他。
「哎!别瞪我,我承认你瞪人的眼神,确实有让人丧胆的寒意。」阎罗笑说着,朝着身后的阿飞挥挥手。
阿飞走过来,掏出口袋中的一个小药瓶,递给他。
阎罗接手,由里头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撬开禹钧尧的牙关,直接让药丸滚进他的腹中。
又过了几分钟,禹钧尧感觉到手指渐渐能动,接着是整个下臂、上臂、肩膀、脖子、脸庞、身体,一直到脚。
「还好,我记得随身携带我家族的良药配方。」阎罗笑着,朝着他伸来一手。
禹钧尧又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将手伸给他,一拉一扯之间,跃身而起。
「你昨天查到的资料果真没错,她真的是顾筱玫的亲妹妹,本名顾筱君。」但有一点他不明白,如果她是,那为何可以狠得下心杀害自己的外婆?
「你想问,为何她连自己的亲外婆都能下得了手?不如……你自己问问她吧?」阎罗笑得酷酷的,绽着他那口招牌白牙。
禹钧尧睐了他一记,真想打掉他那一口白牙。
「我知道妳恨我,也许妳恨我是情有可原,毕竟筱玫是因为我才自杀身亡,但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亲外婆──阿梅婶呢?」禹钧尧走到玉燕的面前,看着面色苍白的她。
「我没有杀她!」玉燕摇摇头,歇斯底里的吼着:「她是被你害死的!」
是的,绝对是她的外婆发现了她的身分,在知道自己不曾见过的外孙女居然犯下了滔天大罪,自觉良心不安的情况下,才会以双重方式自杀死亡。
「我?」她根本是含血喷人,胡乱指控。
「是的,是你!都是你!你是个瘟神,所以姊姊才会在小时候见过你一面,就对你念念不忘,就算在我母亲和外婆不和,吵架后搬离台南数年,她仍旧对你无法忘怀。
她一心只在你身上,看你上哪所大学,她也跟着考进去,她说,她是为你而生,也可以为你而死的人,她只要你,要你一辈子也只能要她,但你却在拥有了她的爱之后,又变心爱上别人,所以她在自杀前留了遗书给我,要我看紧你、要你一辈子不会被其他的女人给骗走、要我……」
「够了,住口!」禹钧尧瞪着她,大喊了声。
玉燕整个人一愣,似乎被他给吓着了。
「当年,我并没有爱上任何人,除了她,我并没有变心爱上任何女人,是她几近病态的疯狂占有欲,让我心生恐惧,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一想起那段往事,他就气愤难当。
「你没有?没有爱上别人?这么说……」玉燕错愕的看着他,暂时忘了手伤的疼。「这么说、这么说……不!不可能!姊姊不可能骗我!是她亲口告诉我,说你变心爱上了其他女人!」
偏头想了下,她露出迷茫的表情,边摇头边叫着。
怎么可能呢?她最敬爱的姊姊,怎可能编谎言骗她?
「我恨妳们的偏执。」禹钧尧气得咬牙切齿。「妳们害死了多少无辜者的生命,最后甚至连自己的亲外婆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