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她才发现,他当真将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
「白正堂!」她大喊。
马车早已跑得听不见她的吼声。
「白正堂,你这个——」她气得跳脚。拚了命地往前追去,一不小心,绊着了石子,整个人仆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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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她该受到点教训了吧。
行了一里之后,他停下马车,等着她跟上来。相识六年,他不会不知她刚才的举动只是虚张声势,既然如此,他也有治她的办法。
一刻钟过去——
他开始有些疑惑。以她的脚程,应该没这么慢吧?还是她真转头回百丈城去了?不,不可能!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以她的个性,就算是用走的,她也会自个儿走到京城。那么,会是什么耽搁了她?
这样一想,他心上不由得一紧。
再次掉转马车,他又往丢下她的方向驰去。
「纪小玉!」远远看见她趴在地上,他的胃像是被人击中,令他痛得无法呼吸。「该死!」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勒住马缰,纵身跃下马车,飞奔至她身旁。「小玉!你怎么了?!」他迅速地察看过她的身子,将她整个儿抱起。「小玉,你——」
只见她哭得泪流满面,连声音都哑了。
他的心霎时紧缩。「你——你怎么了?」
「呜……走开!你不要管我!呜……让我跌死在这儿好了!你去当你的驸马、当你的状元郎!用不着管我的死活!呜……」她用力推他。
「小玉……」原来她是跌倒了。这让他松了口气,却忍不住内疚和心疼。看样子,她是从跌倒后就一直这样趴着哭了。「好了,别哭了。」他将她拥在怀里,擦拭她颊上的泪水和脏污。「是我不对,别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即便是当年初见她,她被她爹捉回去痛打那次,他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但现在,她却哭得像个泪人儿,这让他更不知所措。
「你本来……呜……本来就不对!」听见他认错,她心上的难过稍稍舒缓了些,但被硬生生丢下的委屈和受伤的尊严,让她仍止不住哭泣。
最让她伤心的,是他真的丢下她不管,就这样当着她的面驾着马车离开,还害她跌了个狗吃屎,一想到这儿,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流下。
「是、是我不对。」看着泪眼模糊的她,白正堂心上竞涌起一种充满怜惜的奇异感受。「好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对,其实我并不是真要丢下你,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却没想到……」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凭什么教训我!」她忍不住偎向他坚实的胸膛,抽噎着埋怨。「你瞧,都是因为要追上马车,害我的脚伤成这样!」
「伤着了?」他一手拥住她,一手探向她指着的脚踝。「让我看看。」
「哎哟!」他还没碰着,她就已经喊疼。
最好,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看见他为她心慌的模样,她心上忍不住泛起丝丝甜意。原来她只要展现出柔弱的一面,他就会主动照顾她。
这么说来,她以前真是太笨了。
他缩回了手,眉心紧皱。「看来,我得先带你回百丈城找大夫才行。」说着,他将她拦腰抱起。
「回……百丈城?!」她瞪大了眼,吓得所有的泪全止住了。「等等!」
他停下。
「我……我没事。」她拼命挣扎。「我的脚好得很,用不着回百丈城找大夫,我们不是要进京吗?而且这儿离百丈城已经有一大段路了,再回头可是会耽误进京时间的。」她怕,他要是真带她回百丈城,就真会丢下她自个儿进京了。
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一些进展,她才不要离开他。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你……真这么想进京?」
「当然。」她用力点头。
「甚至连自己的脚伤也不顾?」他的眉心更紧了。
「没有什么事比进京更重要的了。而且,我的脚只是不小心扭了下,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反正我也是坐在马车上,不会有问题的。」她撑起身子。「别忘了是你自己答应要带我进京,你不能带我回百丈城!」
他不发一语,抱着她走回马车。
她勾住他的颈项,窝在他胸前。
他一震,立刻将她往马车里放。
「我不要坐马车里。」她抗议,勾住他的颈项不肯放。「这回我要坐在你旁边。」她再也不会放开他。
他挑起一道浓眉,跃上驾座,将她放在自己身旁。「随你。既然不想回百丈城,你就得忍着点,天黑之前,我们得赶到下个城镇替你请大夫。坐稳了。」
「嗯。」她紧紧攀住他。
「你。」他忍不住摇头。「你这么攀着我,我怎么驾车?放手。」
「不放。」她紧捉住他的臂膀。「我的脚疼都是你害的,所以你得让我捉着。」
白正堂一怔。「这是什么理论?」
瞧她攀得像只小熊的模样,他根本拿她莫可奈何,只得由着她。「驾!」他扬起缰绳,策马前行。虽然他嘴里骂着,可脸上扬起的,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
这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驾着马车,白正堂的心绪却如万马般奔腾。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烦恼或挂怀。然而她最近的举动却令他感到困惑。
她说爱他,却又在下一刻改变了主意,要跟着他进京去找丈夫。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却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引起的波涛却像是在他心里发了酵,让他忍不住要思索这一切。
甚至,对她的感觉也有了变化。
一直以来,他对女色并无太大的兴趣。纵使有许多女子对他青睐,但他从未觉得动心。当然,他并非柳下惠。只是他一直没遇见令他心仪的女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或许,他从未对女人动心的原因是因为——她?!
望着她熟睡中的绝美容颜,他的心有些波动。是不是至今他仍未曾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未曾遇见比她更纯真的女子、未曾遇见比她更特别的女子……所以,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心动?
天色渐暗,马车达达地进入小镇,他将马车停在一间客栈前,将她整个儿拦腰抱起,进入客栈。
当然,他并没有忘了用披风裹住她。他不想让太多人看见她。因为他知道,那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客倌!欢迎欢迎!」看见来人,客栈小二立刻上前迎接,却忍不住一愣。
「请问……两位客倌是住店还是用膳?」
瞧这客人样貌贵气、气宇不凡,想必下是泛泛之辈。光是他一个人就够引人注目的了,更让人好奇的是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用披风从头到脚裹住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得这么神秘地包着?
瞧店里其他的客倌朝这儿张望的模样,他就知道对这事儿好奇的,肯定不只他一个。
「先给我两间上房,外头的马和马车替我安置好。还有,我需要个骨科大夫,现在就要。」白正堂一臂拥住怀中的她,另一只手扔出一大锭银子。
骨科大夫?小二接过银子,忙不迭地回应。「没问题、没问题,客倌的吩咐小的一定办到。只是,客倌的朋友受伤了?」他忍不住问了句。
「店小二,我的话你没听见吗?」他沉声道。
「是、是,客倌请这里走。小的立刻就引您到厢房去。」店小二知趣地不再多问,转身就要领着客人往里头走。
「呵~~」突然,一阵娇佣的呵欠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现在到哪里了?」纪小玉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原先包住她的披风,就这么落了下来。
「哗——」
整问客栈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好美的女子~~」惊叹声四起。
店小二更是看得连下巴都要掉了。
「嗯?这是什么地方?」纪小玉大梦初醒,才发现自己被抱在白正堂怀里,还有许多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原就睡得酡红的双颊,显得更红了。「白正堂,这是……怎么回事?」她埋进他胸口,小声地道。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还个个盯着她瞧?
他以手护住她,顺势再将披风覆回她身上。「没事,我们到客栈了,因为看你睡得熟,所以我没叫醒你。」他一直知道她很美,但看见百丈城外的人为她惊艳的神情,却令他莫名地不悦。
这让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那时,她只有十二岁,却已美得令人无法移开目光。而这美,他只想留给自己。
「客……倌……这、这位是……您的夫人吗?」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连话也开始说得结结巴巴。
夫人?他和她,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吗?纪小玉的眼禁不住亮了起来。她抬眼望向他,却发现他一脸阴郁。
「不是。她不是我的妻子。」才一开口,他却后悔了。客栈里所有男人的目光,全因他这话而转为兴奋。他立刻补了句。「这是舍妹,路上扭伤了脚,需要大夫。店小二,请你领路。」